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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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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程馥在民法课上听老师给期末划重点。
几乎每一页都标了红色五角星,半节课下来就能盖棺定论:期末想要考好,这一整本书差不多都要背下来。
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唾沫四溅,程馥脑子里却在想一些没什么关系的事情:说到底,梅诗雯抱住临简雾这件事到底算不算性骚扰?
未经同意的搂抱不就是违背意愿的身体接触吗?
而且临简雾怎么会没想到自己和同性同事之间的这种肢体接触同样是需要明令禁止的?自己的性取向包含了女性的话,就应该意识到对方也可能喜欢女人啊,或者说对方也有可能因此觉醒性取向……
直到下课铃响,程馥都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些内容能够活用到书里的场景……
这天的辩论训练时间有点久,程馥把队友们送到宿舍楼下已经不早了。
但她还是决定打车去宾馆等临简雾。
毕竟跟临简雾一起睡的时候真的很暖和。
等过阵子天气回暖,她应该就会觉得跟临简雾一起睡的时候太热了,就不会那么做……
今天的网约车司机师傅是个话痨,从她上车开始到下车结束,一路话都不带停的,不过问的基本上就是她有没有男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小孩……这样老生常谈的问题。
程馥被问的烦了,就说她不打算结婚也不打算生小孩。
司机师傅大感意外,直呼‘你这样怎么行?要是全人类都像你这样,那是要灭绝的。做人不能太自私。’
且不说这种事跟自私有什么关系,程馥觉得,让想生孩子的生孩子,让不想生孩子的不用生孩子不是挺好的吗?要是人类会因此灭绝……怎么可能会因此灭绝?
而且,真的难以置信。
结婚也好,生小孩也好,不都是需要时间的吗?大家为什么都能那么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能够活到那个时间,能够安然地结婚生子呢?
啊,也是,现代社会,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公共教育还是大众传媒,几乎都不会去谈有关死亡的事情。
仿佛只要谁提起死亡,就是不合时宜的、消极的、应当被指责的。
可不去想死亡,死亡就能被完全忽视吗?
也许只有死亡的危急尚在遥远的彼岸,和自己毫无关系,大家才能够为了所谓的未来尽可能地对眼前的一切不公与不幸选择视而不见和忍气吞声。
如果真要说“文明的代价”,大概就是这种自欺式的体面。
中世纪的欧洲,要不是黑死病的大量蔓延迫使人们明白死亡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也是无从谈起的。
想到这儿,她忽然觉得很好笑——人类历史上的大多数“进步”,不都是靠着一大批人的死才换来的吗!
死亡,真该是人生在世最值得思考的一件事吧?!
连死亡都不去思考的人们,还能指望他们去思考什么比死亡更有价值的东西……
程馥就这么思索着走到了宾馆房间门口。
然后就看到临简雾正在穿白丝。
“今天下班比预想的要早一些,就想在你来之前先试试效果!”临简雾听到开门声响头也没抬,坐在床边只是把白丝袜卷顺着脚一点一点地往上捋。
程馥走进来后也不吱声,临简雾这次穿的上半身是白色的睡衣,领口之间透出复杂的蕾丝边,露乳又露沟。
从头顶到足底,都色的不行。
临简雾发现程馥不摸也不碰,就是看着她穿。最后还是她被程馥看的有点心里发毛,主动发问:“你是吃过晚饭过来的吗?”
其实早就吃过了,但程馥仍然回答:“没吃,等会儿再叫外卖吧。先看会儿。”
“等会儿还能看很久的。”
“等会儿就要脱了。”
“脱之前你想看多久都行。”
“……但我好像已经饱了,临简雾。”
临简雾有点无奈:“还是先叫外卖吧,我也没吃。”
外卖是程馥叫的。
就在程馥拿手机下订单付款的过程中,因为临简雾也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所以觉得这时候也没必要装什么清纯,可能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吧,就想着放肆一点,就上半身透薄的睡衣下半身白丝,直接从后面抱住了程馥。
手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程馥的变化。
程馥满脸通红地看她:“……不是说先吃晚饭吗?”
“嗯。”临简雾头点的很坦然,除了她不知不觉滑下来的手调皮地调戏程馥的身体之外。
吃饭的时候临简雾还想模仿某些番剧里的剧情用脚来着,但看程馥实在被她撩拨的有些受不了了,方才作罢,决定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这么试一次。
让你想要我在外面乱搞来着。
后面的事态发展也很简单……她用身体的力量揉搓着程馥的手,发出炙热的呼吸,给人的感觉非常放荡。
“临简雾,你现在的样子非常不像话,你知道吗?”程馥咬着她的耳垂说。
她学着程馥低低地笑,反问:“所以你不喜欢?”
“就是太喜欢了,感觉很糟糕。”
“有什么糟糕的?这么不像话的一面我只给你看。”
听到临简雾的话后,程馥让自己表现尽可能冷静的办法不过是让自己记得明天早上还要上课,今天晚上不能弄得太晚,但放在往常本来充其量就是互相摩擦的程度,在转瞬之间就被逼到了极限……
临简雾太坦诚了,她有预感,临简雾越是这么坦诚地表达对她的意见,她就越会想要自己变成临简雾会喜欢的那种样子。
然而在今天以前她竟然还认为临简雾要是在外面乱搞,真好……
视线被汗水模糊了,程馥依稀找到临简雾的眼睛,就像是为了把眼下这幅光辉璀璨的场景铭刻在脑海中似的,她喃喃自语:“只要我还活着,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变成这样,我一定会杀了她的!”
*
睡完之后稍加清醒,程馥便决心不再去思考临简雾会不会在外面乱搞这件事。
临简雾把她当作姐姐,她也一样。
她努力让自己认为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临简雾她又不是活不下去。
她最喜欢的人是姐姐,这一点,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应当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没有你我会死!’
这样的话,她都没有对姐姐说过,这一辈子应该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及时行乐就好了。
程馥很快就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期末复习当中。
能考入a大法学专业,哪一个在自己家人朋友那里不是龙中人凤?但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人都在这种‘人中龙凤’的声名下惶惶不可终日。
期末考试成绩要求符合正态分布,但没有谁愿意自己期末考的校排名比别人低!
她在自习室背书的时候,抬头能看见一层层人影,四面都在念念有词,某一刻只觉得大家都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怨鬼,顷刻间便可被炼化,神色间不曾有一分半点的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这阵子,系里面也开始传些风言风语,都是关于程馥的。
有说她每天晚上都不住校,是被有钱人看中,然后买断包养了。
也有说她有男朋友,性瘾大,所以每天晚上都往宾馆跑。
甚至还有人把两个传言合二为一,说她床上功夫很好,包养她的老板很满意,特别给她在宾馆开了个长期的房间,所以她每天下课就去宾馆房间待机等老板过来临幸。
她都坦言说自己是个同性恋了,还能有这样的传言,真的很离谱。临简雾下班很晚是很难蹲点,但凡查一下开房记录呢?
程馥估计就是进宾馆的时候被系里某个‘熟人’看见了。不然怎么知道她最近晚上总是来宾馆?
她这几回进宾馆的时候特别留了个心眼。
在一次感觉到可疑目光的注视之后,她乘电梯上去并没有径直往右走刷卡进门,而是退到楼梯口对面的杂物间,等到对面走过去之后,才缓慢开门,刚好看到一个女生正在她们房间门口不远处打电话。
神情看样子还挺投入的。
她赶紧竖起了耳朵听。
那女生说着说着,忽然就话锋一转:“程馥今天又来了,我感觉她最近胖了不少,你觉得她是不是怀孕了啊?”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小腹很平坦。
她除了被临简雾喂的时候吃的比较多,其他时候吃的都很少。
‘而且我消化能力很不好,吃多了就要拉,怎么可能会长胖?’她觉得这人大概是个眼瞎。
“哎呀我知道!这不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吗?就是一直不知道跟她一起开房的那人长什么样。”那女生大呼小叫,打个电话的那个语调真叫个一波三折,非常夸张,“你还真信她是个同性恋啊?我跟你说,这年头十个嘴巴上说自己是同性恋的女的,九成九后面都会找个男的结婚生孩子去,然后还要说……”
女生拖长了音。
程馥等着她话后面的内容。
“还要说自己是受不了社会舆论的压力,搞得自己有多弱势似的!”女生紧凑地评价道,“既想要获得恋爱上的自由,又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说说这世上哪里有那么美的事?嗯……你说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个同性恋?估计就是想要标新立异,吸引人眼球呗。她要不是走狗屎运在新生杯辩论赛上出了阵风头,就她不化妆长的那样,平时谁会多看她一眼。”
程馥听到这里才发现这女生好像是某次线上辩论赛中的对手。
当时说话的那种嗲嗲样,还说让她下手不要太狠,多让让。
这次妆化的那么浓,一下子还真没认出来。
“你不信拉倒,下次直接拍给你看。”
女生匆匆挂断电话。
程馥也赶紧缩回了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