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雪》WindT

7、受伤

　　“应该吗，为什么？”

　　因为她的命格，因为她的胡作非为，燕夏的位置，看起来是燕府的燕大人，是东城人人敬仰的世族，但很难坐稳，尤其是当年，十六岁的燕夏。

　　燕夏当然应该怪她。

　　“没有为什么，”燕青抬头看燕夏，对上了一双充满悲哀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会，又说，“会没事的，别太担心。”

　　这好像是一句迟来了很多年的安慰，又好像只是在单纯的说此刻的事情，说受得住，说没关系，说燕府会没事的。

　　燕夏莞尔，“你总是这么说，我相信你。”

　　她点点头，也轻轻地笑了，走出去领罚，但其实这一次，她也没什么把握。

　　二十棍并不算很多，但打在腰上还是血肉模糊，旁系的人还是做了些手脚，这二十棍打得格外的重，她一声不吭地受着，听旁系的人阴阳怪气完，便回了房间，上完药坐在桌边，稍微一动还是会有刺痛。

　　她挺直腰，蹙眉，闭眼忍着疼。

　　房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响了一下，然后是人走进来，停在她面前，弯腰看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归很可爱，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就来看她。

　　燕青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点睡眼惺忪，“嗯，昨晚好累。”

　　小归的耳朵瞬间红了，手足无措地站直了一些，咽咽口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要不要，再睡一会。”

　　燕青笑了一下，扯到腰间又皱眉，轻声嘶了一声，小归蹙眉认真看着她，蹲下来抬头看她，小心翼翼地问：“是昨晚，伤到了吗？”

　　小归蹲在她面前，低头时恰好看到有些担心地神情，挺可爱的，想亲，只是她不好弯腰。

　　“亲我。”

　　小归愣住了，眼睛疑惑地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唇边，还是顺从的抬头吻她，距离有点远。

　　她顺势跪在地上，手撑在燕青的腿上，从唇边亲到脖颈，听着燕青逐渐迷乱的呼吸声，连腿都有些情不自禁地颤抖，她的手不自觉地往腰上挪。

　　碰到腰侧时，燕青闷哼一声，原本捧着小归脸的手撑在她的肩上。

　　“怎…怎么了？”小归有点慌乱地收回手。

　　燕青叹出一口气，用气声说，“没事。”

　　小归刚想继续问，门被敲响，燕青有些难受地蹙眉，声音挺虚弱的，“谁。”

　　门外人说，“二小姐，是叶儿。”

　　“什么事。”

　　“燕大人给您送来了药，还特意嘱咐您注意身体，让叶儿给您换药。”

　　燕青敛了敛心神，伸手扶了一下小归，示意她站起来。

　　等她站在边上，才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点哑，“送进来吧。”

　　叶儿推开门，端着两瓶药和几块纱布进来，看到燕青略微下蹲，“二小姐。”燕青也点点头算作回应。

　　她放下手里的药，又扫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小归，唇边还有一点唇脂，颜色便是二小姐常用的。

　　燕夏大人命她送药时也说，若是撞见，便全当看不见就好，送来的两瓶药，除去一瓶金疮药，也有一瓶白芷。

　　叶儿低头，打开金疮药的盖子，又思考了一会，看着小归，“不如，你来？”

　　小归愣了一下，也应下，“好。”

　　燕青笑了，“你知道怎么弄吗，就答应？”

　　“看过。”

　　“别看。”燕青轻声说，“你出去，门口等着，叶儿，换药。”

　　燕青解开衣服，先前裹上的纱布已经渗满了血迹，叶儿倒吸一口凉气，小心地解开纱布，露出下面的血肉，凝固的血痂粘合在肉上，铁锈味瞬间挤满了整个房间。

　　她好像有点懂为什么二小姐把小归赶出去了，毕竟这顿打也可以说是二小姐为了护着小归才受的。

　　二小姐完全可以把小归赶出燕府，就可以免了这顿打。

　　不过二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小时候叶儿跟着二小姐的时候，二小姐就习惯自己解决一些事情。

　　以前旁系的人总是指着二小姐的眼睛骂她怪物，尤其是那个旁系的燕泽，竟然造谣和二小姐走得近的人都死了。

　　她气不过，总想着帮二小姐说两句话，却每次都被二小姐拉住。

　　二小姐总是拉住她的袖子轻轻摇头，然后笑着和燕泽一起调侃自己的眼睛，叶儿分明看到二小姐的异色眸子里飘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难过。

　　那些晚上，二小姐也总是缩在被子里悄悄哭，那时候白锦小姐还没认识二小姐，只有她在二小姐身边，她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二小姐。

　　她站在二小姐的帘外，听着二小姐刻意隐藏的呜咽，低垂着眼睛，等二小姐哭完，用特别哑的声音问她能不能陪二小姐去花糕。

　　后来遇见了白锦小姐，白锦会在燕泽少爷肆意辱骂二小姐时不顾阻拦的直接骂回去，虽然二小姐不说，她也还是看到二小姐阻拦无果之后轻轻笑了。

　　只不过白锦小姐骂完，二小姐也还是会嘱咐她去给燕泽少爷送些礼物安稳一下燕府的关系。

　　再后来二小姐长大了，她不再一直陪在二小姐身边，但每次遇见二小姐，也还是会温温和和的笑着和旁系的人说话，只是不再哭了。

　　燕青披上外袍，只是随意的穿了一层里衣，坐在床边，唇色苍白，指尖按在床沿也泛着白。

　　“二小姐，这瓶药…”

　　“什么？”

　　“这是白芷，燕大人给您…治□□的。”叶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啊？”

　　“嗯。”

　　燕青尴尬地笑了一下，“呃，那你放桌上吧。”

　　“好的，那叶儿先退下了。”

　　“嗯，多谢。”

　　小归再进房间时，燕青虚弱地坐在床边，里衣很透，看得到腰上缠了很厚的一圈绷带，外面披了一层外袍，手撑在床边，唇色惨白。

　　她走近一些，有些难过，“为什么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

　　燕青伸手抱住小归，“好困，陪我睡会。”

　　声音好轻，轻到小归都舍不得推开她继续问，她只好抽下燕青的发冠，用手顺了顺燕青的头发，“好，睡会吧，别想了。”

　　她抱着燕青躺下，因为后腰有伤，燕青趴在她身上，压着胸，酥酥麻麻的，根本睡不着。

　　软软的压在身上，侧着头贴在她的胸口，山峦相接，让她心猿意马。

　　“疼吗？”她轻声问。

　　“还好。”

　　“下次不许瞒着我了。”

　　燕青倒是很累，聊了几句就不回话了，她抬起一点头看燕青，均匀地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小归躺在床上，手指闲闲地撩燕青的头发。

　　其实这是她第二次躺上这张床，第一次上了她肖想多年的人，第二次胸前躺着她的爱人。

　　一切都不是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