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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天界——

      辞音阁。

      孤月峰上,梅林花海簇拥着琼楼玉宇,琉璃彩瓦,崇阁巍峨,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一派琅嬛宝地,目不暇接。

      仙官们不辞辛苦,登门造访,为的就是一睹帝女桑真貌。

      阁主名唤彭仙,为天地大乘尊者,仙龄不详,只见他光头素衣,年迈龙钟,被两名小童搀扶走出阁楼。

      除此之外,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手捧冰匣的侍人。

      匣中,神光灿灿,香气勾人。

      “这就是帝女桑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庭园引起骚动,众仙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无一不在称赞。

      “木若凝脂,莹润似玉!神品啊!”

      “你们听!!桑中有神女的歌声?!”人群中发出声声惊叹。

      望着仙家们痴迷艳羡的目光,彭仙神情得意,“诸位多有得罪,本仙得赴瑶池了,天后娘娘还等着赏木呢!”

      “哪里哪里!上仙尽管去,千万别误了时辰。”

      一阵你来我往的客道,彭仙领着侍人乘芭蕉宝扇离去。

      众人意犹未尽,有的打道回府,也有不少仙官选择留在园中,打算等彭仙归来再行一饱眼福。

      “这已经是天后娘娘第三次召见了吧!”

      “可不!帝女桑遗落世间万载,如今能够完整寻回,实乃天意也!”

      “上仙的意思是,娘娘想要以帝女桑重塑瑶姬?”

      话音未完,一名赤发褐袍少年钻入人群,眨着圆溜溜的眼打听道:“谁是瑶姬呀?”

      “瑶姬你都不知?新来的吧!”仙官鄙夷地看了他两眼,低声道,“瑶姬是天后最疼爱的女儿,命殒时不过三百岁,是天上唯一一位因病故去的公主。”

      旁人喟然补充,“是呀!瑶姬生性温良,颇爱人间风致,学医百年拯救无数黎民于病痛,然而,却没能救得了自己!”

      “听说,她的元神被娘娘存放于?草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寻得肉身让女儿复生。”

      “这么说来,还是个香饽饽?”少年鼓着腮帮子琢磨道。

      这时,园外有人去而复返,朝几位不死心的仙官道:“都散了吧!方才,本仙接到信儿,说是彭仙又受炎麟上神相邀去了弥罗宫,我看呐,没个三五日是回不来了!”

      “哎哟,太可惜了!我还想多看两眼的!”

      得知消息,众人悻悻而散,只留下赤发少年一人。

      “哼!管他什么瑶姬,这帝女桑猪爷要定了!”少年圆润的脸上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魔界——

      古书有云:隆山以南,有城不夜,终年灯火烛天,璀璨通明。

      而今灯烛已逝,繁华再难重焰。

      孤森森的城楼屹立于荒丘深处,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上有三层重檐楼,共燃九处长明灯,每处都有魔使把守。

      铁墙缀有许多状似小瓶的烛色花蕾,在暗夜中幽微闪烁。

      整座城上空隐动着一面四四方方,淡金色的光波,乍看像枚巨型印痕,又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织网,网下红光点点。

      繁星状的魔萤,漫无目的地飞舞在大街小巷,似万家灯火,光照暮夜。

      远远听得鼓乐喧嚣,热闹非凡,似在举行什么盛大的节庆。

      抱着想象中车水马龙的画面,阿九跟随凤疆夜步入城中。

      墨砖铺成的街道一平如砥,延向无边死寂。

      “怎…会这样?”阿九笑容凝固。

      高广的城门向内望去,惟他二人。

      长街空旷。

      旛旗,恹恹飘动。

      走在青苔斑驳的石路上,阿九有些喘不过气。

      无人问津的楼舍荒废在各个角落,不少业已塌陷成为废墟,蛛网密集,野草乱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发霉的瘴气。

      “人呢?人去哪儿了?”阿九喉咙发紧。

      耳畔熙攘依旧,眼前却空无一人。

      偌大的都城,如同厮杀过后的战场,有硝烟,有余温,就是没有半个活物。

      “人?”

      凤疆夜失笑苦叹,“还有什么人呐!你听到的这些,不过是魔萤模仿过去发出的鸣叫,不夜城,早已不复于世。”

      “是逃了吗?”阿九抱着一丝希望问。

      凤疆夜垂袖走到灰墙边,伸手抚摸起墙皮上歪七扭八的小人儿画像,“我倒希望是!”

      “夜魔依附血契存活,生来便与至亲联结,一方死,一方殉,昔年诛魔之乱,夜魔全军覆没,结果可想而知。”

      魔族精锐大多养在隆山,凤遮天为择祸从轻,选了实力低微的夜魔一族,前往那必死之地……

      阿九思绪纷飞。

      凤疆夜捉住一只调皮的魔萤,松手,放它回到天空,“是啊!他们的魂魄全都困在这片废墟底下,生不得,死不得!”

      斯人,言犹在耳。

      【固疆而兴旺,既然哥哥要你陪我守着这不夜城,索性,就叫你凤疆夜吧!】

      终是他辜负了!

      阿九的眸光逐渐陷入迷茫之态,她喃喃开口道:“我好像……对这里有印象,又好像……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说忘记也许并不准确,更像是……潜意识的抵触,不愿将其回忆起来!

      凤疆夜对着头顶金色的波光苦笑,“南烛在世时,用自身神力构织了一道玄光印,本意是保护城民不被邪魔侵掠,怎奈灭城后,魂灵受玄光印禁压,无法脱离轮回。”

      所以这些年,他才会一直拼命寻找凤南烛的下落,为的就是能从她身上取回万寿玺,破除玄光印的禁制,让万千亡魂得以安息。

      阿九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就在这时,面前的男人陡然踉跄。

      “你怎么了?”阿九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他下落的身躯。

      凤疆夜呕出大口紫血,脸色瞬间变青。

      看他模样,忍耐远不止一日。

      阿九为他探脉,眼光变得不可思议,抬手一把扯开了凤疆夜的衣衫。

      只见,男人腰背缠满了叶脉状的血管,青紫色的管中碎沙穿流,像百亿条斑斓的细蛇,往脖颈处奋勇攀爬。

      “你还留着这些渣子!不要命了吗?”

      以凤疆夜的修为,要想逼出碎片易如反掌,除非,是他自己不想。

      “真是低估了这内丹,吞了几宿都没吞干净。”凤疆夜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每说一字,血水就多溢一分。

      承受锥心之痛,他仍是处变不惊,谈笑如故,到底该说他狠呢,还是该骂他有病?

      “……什么意思?”

      怔忡之下,阿九重新捋了一遍当晚发生的事。

      许多细枝末节,当时不觉得,此刻想来,竟是无比的反常。

      她沉声质问道:“那天夜里,我闻到的不是什么迷药,而是你吸引龙蛭的血香,它是你引过来的!你从没想过魔民能活着离开,假意护送,实则是借他们来当诱饵,帮你取得内丹,对么?”

      一想到龙蛭现身前,凤疆夜还在吞食魔民的梦境,她更觉心寒,“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将他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榨干!”

      “也是啊,区区几个逃民!你夜大城主怎会放在眼里!”

      凤疆夜玄眉微蹙,思忖了会儿,才轻描淡写道:“不得已而为之,我又没伤他们性命,你何必往我头上强加罪名!”

      视线莫名转向远处,他望着那烟柳茂盛之地,若有所想。

      阿九并未察觉,只是讥讽道:“夜君果然是无利不为,没有叫人失望!”

      是自己太天真了!

      一个不喜欢动武的人,却为了一帮素不相识的百姓大打出手,这本就很可疑。

      见她不依不饶,凤疆夜嗤笑道:“那又如何?”

      “本君行事何须你来同意?你不是一心想杀我么?趁现在兴许还有点儿胜算。”

      一句话,让两人稍许缓和的关系,再次回归敌对。

      阿九眼底的情绪慢慢消失,直至冰冷。

      曾经对凤疆夜的那些改观,不过是她的臆想,这个男人惟利是趋,根本无药可救!

      “你害离阙的仇,我早晚会连本带息讨回,至于夜君想什么,做什么,确实,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干涉,恕我多管闲事了。”

      凤疆夜唇角噙血,锋利如刀的眼眸烧起一把邪火。

      “仙子待月宫里的那位,果真是与众不同啊!但你别忘了,他是本君未来的妹婿!就算要掏心掏肺,也轮不到你来!”

      腕上紧缚感袭来,阿九看着自己被捉住的手,想挣脱却不能。

      这次见凤疆夜,总觉得他跟之前不太一样,硬说出个地方,又找不到头绪。

      鲜血染红了男人俊削的下颚,凤疆夜寒笑不止,“旁人欠你的,便要连本带息讨回,那你欠旁人又当如何?”

      魔萤反照在他瞳中,化作汪洋红海,掀起苦涩的波涛。

      说完,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

      阿九一头雾水,“我欠谁啦?我看你才是妖毒上脑,神志不清呢!”

      “喂,快起来!我可没本事救你!”她使劲摇晃男人肩膀,却得不到反应。

      这趟魔界之行,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救世济民的呢!

      骂归骂,也不能真看着他死吧!

      阿九满心无奈将他背起,正打算去周围寻个池子,哪知下一刻,双腿忽然失去了知觉。

      一股寒流从脚心涌上膝盖,仿佛连血液都冻住了。

      她低头,发现两只脚黏在石板路上,被坚硬的寒冰牢牢包覆,白霜向外迅速扩散,连同周遭墙柱一起霜结。

      阿九不慌不忙地收束了仙力,静候来人露面。

      雪花轻若鸿羽,纷扬飞旋。

      暮色光影中,勾画出两个人影。

      女人银衫灰发,肌肤寒白,持着一柄青竹伞朝她莲步走来。

      与其说是飘然如仙,倒不如说像鬼魅更为贴切。

      短而促的眉毛与发同色,眉下一对桃花碧眸宛若秋水,琼鼻俏挺,菱唇嫣红,玉面精致清雅,自带一抹淡淡的忧郁。

      她身后还站着名少女,十五六的年纪,桃腮杏脸,长发披垂,额间系有粉绳,两条丝穗从眉骨一直坠到肩旁,俏皮曳动。

      “姐姐,真的是夜君大人!”

      少女蹦蹦跳跳跑来,见地上男人昏迷不醒,立马掏出了武器指向阿九,“好大的狗胆,竟敢毒害不夜城城主!”

      “霜儿。”

      女人走到凤疆夜身边,一眼便察端倪,“夜君中的是妖毒,此女身上并无妖气,应该不是她所为。”

      说罢,她看了过来,“我乃雪魔,有劳姑娘一路照料,夜君我等就先行带回永眠城了!”

      女人温婉颔首,态度亲善,优雅不失端庄。

      关于这位雪魔,阿九颇有些印象,曾在青丘有过一面之缘,似乎是孤清眠的亲信。

      “等等!”阿九急道。

      永眠城壁垒森严,妖魔众多,若就此放凤疆夜离去,想再见一面,怕是难上加难。

      迎着雪魔困惑的目光,阿九不露声色问,“他这个伤……大概多久能好?”

      “问那么多干吗?你私闯不夜城已是重罪,我姐姐好心放你一马,还不赶紧走!”霜儿敌意打量,突然感觉不对劲。

      “等等!瞧你面生得紧,哪片城域来的?”

      原先,雪魔并没在意,可经霜儿这么一提醒,顿觉古怪。

      考虑到夜君伤势不轻,雪魔也无意再追问。

      她命霜儿搀起男人,“此地不是姑娘该待的地方,还请快些离开,要是让其他魔将发现,恐有性命之忧。”

      看着姊妹两转身,阿九神色凝重。

      双脚一经恢复自由,便立刻追去,不顾危险拽住了凤疆夜的手臂。

      “抱歉,我不能让二位带走他!”

      “松手!”

      风雪猝然狂躁,当阿九察觉到杀气,人已凌空飞出数丈。

      变故陡生,众人反应不及。

      她被雪魔一掌击飞,寒毒破体,侵入五脏六腑,疼得她眼冒金星,牙关紧闭,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胸前,五节冰指印清晰可看。

      “不自量力的东西!”

      霜儿欲下杀手,却被一旁的雪魔拦住,“夜君伤势要紧,不能耽搁。”

      女人话中藏着担忧。

      “是,姐姐!算你走运,臭丫……”

      “小心!!”

      瞄到身后激射来的短刃,雪魔毫不犹豫地护住了侍女,以霜雪之力结出一面厚实的冰墙挡下暗器。

      短刃贯穿冰层,整个没入其中,刀尖离女人的脸不足半寸,险之又险。

      “仙?!”雪魔惊怔。

      很显然,阿九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不想太快泄露身份,她在等,等两人陆续放下戒心,好打个措手不及。

      “姐姐,小心!”

      见阿九手捏法诀,霜儿急念风咒,雪魔也火速撑伞后撤应对攻袭。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她俩。

      阿九健步趋上,赶在二人返神前,一把抓起地上的凤疆夜,用灌满仙力的食指直抵男人颈侧。

      雪魔寒声道:“你来我魔界,究竟意欲何为?”

      “无可奉告。”

      轻掸胸口的冰碴,阿九用余光环顾四处,以防主仆俩背地搞什么小动作。

      当务之急,得先找处祛毒的地儿。

      可是,哪里才有……

      脑中灵光一闪,眼前不就有两个现成的向导?

      料定雪魔不会善罢甘休,阿九弯唇,“二位想动手尽管来,我有的是法子逃走,不过,要是凤疆夜有个三长两短,姑娘应该难辞其咎吧!”

      “好无耻的天人!”霜儿勃然。

      雪魔没有因恫吓而自乱阵脚,反倒冷静了下来,“你有何要求,不妨直言!”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阿九脸上笑靥如花,“我要你帮我寻一处热潭,最好是活泉。”

      “可以。”

      “姐姐,这女子居心叵测,万万不能让她带走夜君大人呀!!”

      雪魔冲侍女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

      “随我来吧!”

      有凤疆夜的性命做护身符,阿九不疑有诈,跟着主仆俩来到城中一座名叫寸柳寸烟的大宅。

      脚步声惊动了回廊下沉眠的魔萤,宅院被点亮,瞬间萤火满庭,美如星灿。

      三人绕过柳树成荫的长廊,拐进右侧花园,走向深处。

      进得后院,映入视野的是一座热气氤氲、三丈见宽的圆形天然泉池。

      光洁白润的石头堆砌成圈,边缘被奇花异草围绕,池水波光粼粼,如烟的雾气弥散空中,浮泛着动人的温香。

      “姐姐,她到底想干吗?”霜儿瞅着门边结界嘀咕,“不会……是对夜君大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院内云遮雾绕,窥不见丝毫光景。

      雪魔重敲少女额头,恼她口不择言,“炎炀泉池魔气炽盛,天人难以承受,稍有差池,便会走火攻心,况且,别忘了寸柳寸烟里住的是谁,夜君不会有事的!”

      “是……哦!怪不得姐姐答应得这么爽快!”霜儿笑得幸灾乐祸。

      白烟如潮,一派雾里看花的朦胧。

      凤疆夜坐靠池沿,几缕发丝微垂肩侧,面色青白如灰,样子比之前更痛苦,汗珠顺着额头滴落睫翼,招来阵阵轻颤。

      大量妖毒受热泉吸力渗出体外,血腥味迅速扩散,浓烈得几乎覆盖了整座庭院。

      眨眼,清水呈现墨绿,咕咚咕咚直冒气泡。

      纵使昏厥,他也习惯性保持沉静,不让自己露出一分一毫的弱态。

      阿九盘腿在池边观察,待色泽差不多,她脱去鞋袜,光脚踏进热泉,走了两步,又哗啦啦地退回岸上。

      “不行。”

      衣裙遭到毒液腐蚀,烂到了膝盖。

      阿九苦恼。

      身上穿戴大多为仙术所幻,经不住如此强的妖毒与魔气,一旦沾上,立刻化为乌有。

      可……

      就这么赤条条的,总觉得不大正经。

      纠结片许,阿九最终想出个折中的法子。

      她用披帛蒙住男人双眼。

      这样一来,就算凤疆夜半道苏醒,也不致太过尴尬。

      系紧之后,阿九拍拍手来回检查了数遍,这才放心褪去身上衣衫。

      裙衫翩跹坠地,女子寸丝不挂地迈入池中,蹚着泉流,径自游向对面。

      莹白无瑕的肌肤被妖毒侵染,绘上了大片污浊。

      阿九掌中变来一颗墨色云珠,抛往空中,施术开始净化水源。

      在圣光的辉映下,内丹碎末仿佛受到召唤一般,跃离池面,形成百十条细流,汇聚天际,奔赴云珠之内。

      泉水动荡激烈,惊起大片旋涡,唯有她与凤疆夜稳如泰山。

      时间点滴流逝,除水声再无杂音。

      色泽从浓到清,再从清到浓,循环交替,每一遍颜色都会淡上数分。

      运珠、净化两样同时进行,这对阿九来说无疑有些吃力,剧毒深入百脉,原以为五六遍就能除净,然而,当下已是第十遍……

      再这样耗下去,莫说一个时辰,恐怕,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扛不住。

      阿九眉毛纠结作一团,目光垂在他湿漉漉脸上。

      “凤疆夜,作死的人是你,为什么要连累我?真是流年不利!”

      她豁出去了,动手开始剥男人的衣裳。

      “……别。”

      凤疆夜攫住她的手腕,哑声制止。

      雪缎遮面的他,除了白色与一袭若隐若现的光芒外,什么也看不见。

      阿九惊慌四顾,一贯伶牙俐齿的她突然像做了亏心事似的结巴起来,“我我……我就脱上半身,裤子不脱,再说,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害臊的?”

      话虽理直气壮,但她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毕竟对方都提出抗议了,要是装没听见,那和登徒子有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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