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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引来魔民戒备。

      行驶到一半的马车突然失控,不偏不倚撞上了路边的石坡,马匹受惊逃离,行李也从车内撒了出来,车主人晕倒在坡前,磕得头破血流。

      “喵呜!”

      一双绵软小巧的脚掌,优雅踏来。

      白猫走到男人身旁坐下,处之泰然地看着受伤的主人。

      见不是追兵,魔民悬起的心放下,齐齐赶去帮忙。

      大伙儿合力将男人抬到篝火前,用微末的灵力助他疗伤。

      孩子们则兴高采烈地围住白猫,你一下我一下爱不释手地逗弄着,猫儿也乐得自在,索性揣起手趴在地上,让他们挠个够,完全不在乎主人的死活。

      短暂昏迷后,男人苏醒过来。

      经询问,魔民得知他是隆山商贾,做着灵料买卖,这些年,由于世道混乱,纷争不断,生意愈发不景气,所以决定迁往别处谋求生计。

      听到这儿,魔民们感触良深。

      他们中有的长者活了近千年,对脚下这片土地充满了感情,若非走投无路,谁又愿举家迁离?

      个中辛酸,唯有己知。

      不光是王城隆山,就连永眠城、妄城这些曾经盛极一时之地,如今,也成了乌合之众的盘踞点,百姓们不堪其苦,纷纷远走他乡。

      大概是出于对故土的难舍,许多人潸然泪下。

      “凤家天下一去不返,眼下的魔界已无未来啊!”

      篝火燃烧着他们惆怅的面孔,背井离乡四个字,在此刻,变得尤为沉重。

      “渔台十里,夜夜笙歌,稍有名望的都跑去封冕楼争夺权位了,哪里还有人会管我们的死活?”

      “凤家人就没个靠得住的!即便贼人在眼皮子底下作乱,他们也是不闻不问!”

      “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长者斥止了年轻人的抱怨。

      白猫伸了个懒腰,踱步走至篝火,挛卧在男人身边,好奇他会做何感想。

      以凤疆夜小肚鸡肠的个性,这帮魔民估计要遭老罪咯!

      “让我送你们离开吧。”

      男人平缓的话声在头顶响起,猫儿诧异不已。

      她费解地甩甩头,钻入凤疆夜怀中,眨着圆溜的大眼,想要证明他没有说谎。

      憨实的脸庞,不见一丝一毫多余表情。

      男人无声注视火焰,似要将眼底的深沉与复杂一并焚毁。

      “喵!”阿九在他怀中缩成毛团,用蓬松的尾巴圈住身体,静静陪伴。

      第二日,两人顺利加入队伍,向羽国出发。

      翻越姑逢山大约需要三四日,由于幼弱众多,路上走走歇歇耽搁不少。

      得益于阿九身上的仙力,一路还算顺畅,法力越是高深的妖魔,越会有所忌惮,而普通魔民,却不易察觉。

      行至姑逢山中段,道路趋渐狭窄,路边晶树浮现,看上去五彩缤纷迷人心神,然而,枝叶尖锐锋利,削铁无声,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妇人怀抱幼子,身后牵着个半大的孩童,如履薄冰地走在晶树林中。

      盯着近在咫尺的尖刺,孩童双腿发软,“娘亲我害怕!”

      “不怕,跟着为娘走!”

      屏住呼吸躲过两处锐利,女人的右脚却不争气地踢在了树根上,幸好被前面的人扶住方才有惊无险。

      “谢……”

      谢字还没讲完,身后的衣衫陡然一紧,孩童失去平衡,直直倒向满是尖刺的花丛。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妇人吓白了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窜出人群,叼住女童的后襟拖回,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孩子!!”妇人泣不成声地抱住女儿,连声向白猫主人道谢。

      长老也随之松了口气,连忙通知队伍放慢脚步,以防再发生意外。

      瞥了眼猫儿渗血的伤处,凤疆夜抱起她,“你不是最恨魔人的吗?干嘛要没事找事?”

      阿九疼得龇牙,气他只会说风凉话,更气他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你管我!!”她想也不想,张嘴便咬住了男人手臂。

      凤疆夜不怒反笑,由她撒气,默默用术法治疗起她受伤的脚踝。

      临近傍晚,众人成功通过晶丛。

      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大伙儿决定在碧河畔休息一晚,待体力回复再行赶路。

      猫儿形态的阿九,因灵力受制,格外畏寒,特别到了深夜,都会钻到男人皮袄下取暖,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他的怀抱。

      凤疆夜不碰荤腥,以防魔民起疑,分到的肉食全都便宜了阿九,她堂而皇之躲在袄子里偷吃,弄得男人一身肉味,无奈至极。

      途中波折不断,好在平安无事。

      第二天,魔民清点时发现,羊儿少了一半。

      几人巡视数圈,最后在河下游发现了骸骨,羊死状凄惨,没有一具全尸,齿痕参差凌乱,皆为撕咬而亡。

      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众人当即整装出发,向姑逢山后段的葫芦谷前进。

      道上鸦雀无闻,所有人严阵以待,生怕会有妖魔跳出来偷袭。

      就这样,一行人提心吊胆离开了碧河,翻过两重险峻,跋涉一天一夜,终于在翌日夜里到达了葫芦谷口。

      眼看离碧河越来越远,众人也逐渐放松了警惕,除轮流守岗的人外,其他人都早早睡下。

      直到……

      尖叫声刺破晨光,众人惊恐地围在帐篷前。

      周遭的晶岩上挂满了牛羊尸骨,无一生还,鲜血浇灌着白水晶,像一条湍急的小溪横洒地面,看得人肝胆剧颤。

      孩子们的眼睛被人蒙住,转身拉入帐篷。

      猫儿敏捷跳上岩壁,踩着干净的晶石,走近尸体检查,根据残留的气味与皮肉撕裂的程度,推断出两起猎杀为同一妖魔所为。

      “怎……怎么办?长老,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长者预感事态严重,决定道:“自今夜起,除女人和孩子,剩下的一律守在帐外,敌暗我明,切不可马虎大意。”

      “是!!”大伙异口同声。

      阿九立于高处,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捕捉到凤疆夜的神情。

      自出碧河,男人安静得异常,或许早就感觉到有人尾随了吧!

      夜幕降临,姑逢山上飘起小雪。

      至二更时分,夜中闪来一双亮瞳,原本窝在皮袄中熟睡的猫儿睁开眼。

      身边空空荡荡,凤疆夜不知所踪。

      日落前,她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于是,将计就计假装昏睡。

      果不其然,这厮有诈!

      阿九猫着身体,蹑手蹑脚溜出洞穴,直奔帐篷方向。

      山风吹来,帷帐猎猎作响。

      篝火烧得旺盛,魔民们一个个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九躲在岩石后,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灰烬如雨纷飞与白雪共舞。

      “那是……”

      “什么?!”

      浑圆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头浑身冥焰的庞然异兽,其状如麒麟,色泽如墨,口鼻喷着雾海似的滾烟,四肢及眼瞳处长有火色花纹,一闪一息间,星芒涌动。

      异兽游走人群边沿,吞噬着魔民体内浮起的暗色光球。

      阿九心跳如鼓,腿软地倚向晶石,她竟不知,魔族还有这等凶兽!

      “凤疆夜,你到底死哪儿去了!!”她两爪抱拳呼唤,极力想要摆脱身上的幻术。

      心悸未平,阿九再度傻眼。

      只见,北边又飘来个“大朋友”。

      一只酷似九尾狐的魔物飞过头顶,不同的是,除了九尾,它还有九颗脑袋,一身土黄毛发,青面獠牙,长相磕碜,发出宛若婴孩啼哭的怪叫。

      “龙蛭?”

      这满嘴哈喇子,一看就是来觅食的呀!

      栖身魔界中的妖兽,多半疯邪入体,神志不清,龙蛭素来以人为食,到了这儿更是连魔都不放过!

      龙蛭实力一般,却很少有人敢去招惹,它天性极端,一旦被逼至绝境,便会爆破元丹与敌方共殒。

      此妖兽的元丹甚是珍贵,得之可大幅增强域境之力,然而多数人实则根本用不上,在六界之中,驭梦者本就屈指可数,更别提是造域了。

      看向帐篷边那些无辜平民,阿九心中不忍,一路翻山越岭,眼看着就要开始新的生活……

      冲天的嘶叫声,惊回了思绪。

      阿九定睛一瞧,竟是那黑色异兽与龙蛭扭打起来。

      龙蛭一个摆尾,撞得山岩四分五裂,晶砾簌簌坠落,折射出两兽不死不休的身影。

      吼声雷动,仿佛要将山谷夷为平地。

      异兽将龙蛭扭动的身躯摁住,张开獠牙朝着其中一条颈骨狠狠咬下,骨头随即应声折断,生生从脖子上被撕裂开来。

      紫绿色的血液喷溅如雨,毒雾翻腾。

      龙蛭一脚踩穿地面,嚎叫着甩尾挣脱,齿间涎水绵绵不绝,凶光满目,纵步扑上前,妄想依样画葫芦去咬对方的脖子。

      怎料,嘴刚沾上冥焰,头齿便迅速烧为灰烬。

      霜雪纷飞,狂风卷起凄厉的呼号。

      几番回合下来,龙蛭斗得只剩下两颗脑袋,毛发烧得黢黑,明显落了下风。

      铃音,潜入夜色。

      白猫被层层仙雾托起。

      经过不懈的努力,阿九终于破除了身上的禁制。

      她顾不上高兴,立马抛出洁白的披帛,在篝火上方结出一张透明护盾,罩住了昏迷的百姓。

      接着,马不停蹄奔赴战场。

      鏖战中的龙蛭忽觉头顶一暗,余光瞥见人影顷刻,脑门已遭重创。

      阿九双手持刃,仿若天神般登场,以雷霆之势,一刀猛地插进狐头,从中斩开两瓣。

      毒血顷刻如炸开的烟火,泼洒在晶墙之上。

      不留任何喘息之余,阿九仰头翻下肩颈,对准狐尾又是两刀。

      灵巧的身姿在空中闪转腾挪,虚晃两招,她弯身滑向龙蛭前肢,朝腋下一记横切。

      霎时,血肉分离。

      阿九神色冷峻,衣衫不染微尘,泥鳅一般穿过龙蛭下腹,看准其心脏位置,一掌拍向地面,在距离拉近的一瞬间,扬起手中沾腥的短刃果断刺入狐腹。

      龙蛭发出裂人心魄的惨叫。

      哗啦啦的血水追不上来者半分,行云流水的身法,宛若云上游龙,每刀都是出人意料,精准无误。

      阿九连续三个后翻拉开身位,裹挟着杀意的目光缓缓睇往另一边。

      身负重伤的龙蛭,蜕化出了人态。

      妖男捂住缺失右臂的肩膀,脸上嗜血之气狂飙。

      “贱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坏我好事?”

      “管得着嘛你!”阿九瞧着一地的脑袋与断尾,“看在你损失惨重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赶紧滚!!”

      她没想过赶尽杀绝,只要这厮肯乖乖走人,自己也懒得去追。

      “臭娘们!”

      遭受羞辱的龙蛭怒气沸腾,加上体内魔性作祟,理智顿时荡然无存,“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低头吐出一颗碧色内丹。

      绿油油的珠子在夜幕下散发出危险。

      “欸?”阿九脑袋瓜一歪,瞅见珠子的她脸色剧变,心道大事不好,扭身拔腿就跑。

      内丹在掌间尽碎,龙蛭毫不犹豫将碎片抛向天际,这就好比是掏出自己的心脏当成了伤人的武器。

      “死狐狸,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说什么了你要跟我同归于尽?!!”阿九一个筋斗抓住云朵。

      惨白的月光下,乌泱泱的碎片汇成一道绿色的浪潮,前赴后继,争先恐后地向她冲来,就像一大群饥饿蝗虫。

      无论阿九到哪儿,碎片都如影随形。

      发现甩它不得,阿九连忙施法护魂,像一颗金色璃珠,沿着晶石边缘东窜西蹦,专挑逼仄的缝隙逃跑,以此争取时间。

      绿色毒雾在空中划出万道线痕,经过的雪花瞬间溶为黑雨,一经接触身体,就会被腐蚀得连渣都不剩。

      奔逃中,阿九注意到石外的大家伙。

      当即心生一计。

      她故意放慢速度,在碎片快要触及衣袖的刹那,火速转入异兽背后,利用其庞大的身躯替自己挡下了伤害。

      无数碎片如急坠的箭矢冲向火焰,融化成毒液,滴滴答答顺着异兽前肢一点点渗进体内。

      面对重创,异兽纹丝不动。

      黑血溅得满山满地,蒸发出墨绿色的烟雾。

      阿九本已做好下一手的准备,谁曾想,事情会发生转变。

      强烈的血腥在葫芦谷蔓延,这股与众不同的气味,令她浑身一愣,瞪大了双眼。

      望着头顶蔽月的巨影,阿九再难平静,逃跑途中,她一直在努力回忆有关此魔物的讯息。

      思索良晌,才想起一个名字。

      魇昧。

      魇又作厌,生来便被冠以不祥、不洁的污名,喜爱深居幻域,六界中鲜有人闻,魇昧幼时孱弱,极易夭亡,是许多精怪钟爱的滋补品,成年者屈指可数。

      烟雾在阿九的注视下散尽,渐渐有了人的模样。

      三千墨发凌空飞扬,男人妖冶苍白的脸曝露于月光之中,微翘的血唇,如盛放暮雪间的一枝红梅,直直向她压去。

      “凤,凤疆夜?!”

      阿九接住男人倾倒的身子,神色惊慌。

      为什么会是你?

      肩颈上的沉重,有着意料之外的温暖。

      凤疆夜轻轻蹭着她的脖颈,嗅闻着那股幽芳的古木香,“嗯,被你发现了。”

      “你没事吧!呀!!”

      一把捞起凤疆夜滑落的手臂,阿九无奈地将他搂进怀里,“我不知道是你,对不……”心莫名有些不甘,她改口道,“一人一次,咱俩扯平了!”

      被讨厌的人救,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下子欠了几条命似的!

      凤疆夜抬头平视,眉上痣因笑意而蛊惑,嗓音虚弱道:“我还是比较想听没说完的那一句。”

      “做梦。”

      阿九回避目光,环看四周,龙蛭早已逃之夭夭。

      “死狐狸居然跑了!”

      “它内丹已毁,没个百八十年恢复不得。”

      阿九担心地注视着他,“你真没事?”

      “你说呢?”

      凤疆夜弯了弯唇,捡起地上的魔刃,还回去,“看不出,仙子还有这般身手,玉琼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夜君好眼力!”

      阿九擦拭起刀刃上的毒血,打趣道:“你这话要是让栖峰阁那几个老家伙听到,非得气到连夜上吊不可。”

      一个因偷学而被除名的不肖弟子,有何资格成为仙门接班人?饶是楼惊鸿最后原谅了她,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黎明前,魔民陆陆续续从昏睡中苏醒。

      营地四周一派安详,晨色曦微,晶石绚丽,已找不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关于昏迷前的事众人记忆都很模糊,隐约只记得,闻到一股幽香,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这是他们赶路以来睡得踏实的一晚,连噩梦都不曾有。

      路程还在继续,愈发稀薄的魔气,预示着,终点快要到达。

      人群最末,凤疆夜与两三个魔民谈笑自若,看似身体并无大碍,肩膀上,呼呼大睡的猫儿正蜷缩着尾巴呼呼大睡。

      昨晚为了清理战场,阿九彻夜未眠,凤疆夜这个混蛋不仅不帮忙,还以受伤为由,对她指手画脚,处处挑剔,累得她差点断气。

      待夕阳落尽,众人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翠意。

      一望无涯的平原上青草如茵,绿向天边,风过处,草浪如波,连绵不止。

      踏着柔软的草地,人人精神一振。

      潺潺的溪流,横跨妖魔两界,一座旋涡状的高门伫立山坡,门后,是他们向往的未来。

      或许心中难舍,大伙没有预期中的激动,而是选择落脚溪边,想在离开之际,再与故土好好做一次告别。

      他们明白,经此一别,便是山长水远,或许再难回来。

      鸟雀穿过暮霭,在天空盘旋,橘红色的晚霞为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彩衣。

      感觉有什么东西扎着鼻头,阿九嘴里喵了一声,用爪子挠了两下,翻身继续打呼。

      孩子蹲在地上,眼里装满难过,小胖手依恋地摸着白猫柔软的肚皮。

      有人帮忙挠痒痒,阿九配合地仰着脖颈,粉唇微张,舒服得连胡须都翘了起来。

      就是这不起眼的举动,令孩子露出欢喜,立马掏出一只木雕的燕子,纠结少顷,起身奔向小溪边。

      “阿叔,我可以求您件事吗?”孩子羞怯地看着男人。

      “燕子又坏了?”凤疆夜将他抱到腿上。

      孩子名叫塔克,父母在他出生不久便相继去世,由长老一手拉扯大,这只燕子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前几日翅膀不小心摔断,凤疆夜就地取材,用晶石帮他修补好。

      “我,我可以用燕子和阿叔换小猫吗?”塔克一脸期待地问。

      凤疆夜瞥了远处懒睡的猫咪一眼,“塔克不喜欢燕子了吗?”

      “没有,我都喜欢……”孩子漠漠低下头。

      “噢~原来如此!”凤疆夜了然其中的含意,耐心询问道:“那如果明天,你遇到比小猫更喜欢的东西,是不是还会想继续换呢?”

      孩子扯着他的衣衫,苦恼地嘟起了小嘴。

      “……我不知道,塔克只是觉得有小猫陪伴会很开心。”

      凤疆夜神色温柔,握住他肉乎乎的手,“傻孩子,喜欢不是非得占为己有,你瞧它整天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难道,不比开心更重要?”

      顺着他的目光,孩子看向猫儿似懂非懂。

      “哦,我明白了,燕子是塔克的宝贝,那小猫就是阿叔的宝贝,对吗?”

      塔克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

      凤疆夜笑而不答,来回把玩着掌中的木燕,“既然你这么想要朋友,那阿叔送你个礼物吧!”

      长指一挥间,木燕竟扇动了翅膀,飞往空中,欢腾的旋转起来。

      “哇!!我的燕子会飞了!”塔克欣喜地从男人怀中跳下,不停拍打小手。

      望着孩子雀跃的笑脸,凤疆夜眼光柔和。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旋门外,万里碧空如洗,在那云卷云舒的最深处,羽国风貌隐隐可见。

      一直到看不见队伍,凤疆夜才揽回视线。

      劲风刮过山坡,男人回首背后。

      细雪飘摇的姑逢山涧,依稀还有其他魔民赶路的身影。

      白猫一跃而下,摇身变回本尊。

      阿九道:“生灵流失会亏蚀魔气,再这样无休止地逃下去,魔界危矣。”

      凤疆夜漠然置之,独自在界门附近徘徊。

      见他不理睬,阿九撇嘴走向草坡,一屁股坐在草地,双手撑着腰后的青草,仰头,享受微风拂面的感觉。

      好舒服。

      她享受地眯起眼,放松全身,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断断续续回荡在草原上空。

      倏然,一阵异香飘来。

      凤疆夜的脸出现在头顶,手里还捧了大束的娇花。

      “送我的?”

      阿九可不敢自作多情,仅是形式上一问。

      “此为梦枕花,能护你梦境周全,不会丧失驭梦。”凤疆夜半掩眸色,一脸骄矜地将花塞给她。

      阿九怀抱鲜花,心弦无端乱了一拍,就像被轻风牵动的裙角。

      清醒过来的她赶忙打消了心底奇怪的想法,干笑了两声,“啊~哈哈,看来我们运气还挺好的,也算没白跑一趟。”

      是啊,凤疆夜怎么可能会替她着想?

      定是自己多虑了,产生了错觉!

      “就你这倒霉的德行,还指望天上能掉馅饼?”凤疆夜毒舌道。

      阿九甩手,“谁稀罕你的假好心?鬼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可没忘,凤疆夜当初是怎么与柳春山狼狈为奸,至离阙于死地的。

      “恕我直言,本君还没落魄到,对你这身破铜烂铁感兴趣!”凤疆夜眼光挑剔地瞧向她。

      破铜烂铁?

      阿九噎住,自己确实……也没啥好被人惦记的了!

      就像是叫花子遇上财主,护着破碗生怕有人抢似的。

      “其实,有件事本君一直想问你。”凤疆夜突然道。

      “问呗。”

      “按说你年岁不短,昨日一战,足以证明你并未旷废练武,可为何灵力低微至此,连中等妖兽都比不上?”

      “我干嘛要告诉你?”阿九将花往肩上一扛,嚣张道,“本姑娘今天心情不佳,等哪日心情好了,再回答你。”

      “呵,一脸苦瓜相,我看你这辈子,是注定开心不起来了。”凤疆夜傲娇拂袖,径自朝坡下走去。

      “你才是苦瓜脸!”

      阿九收起花束,变回白猫奔向男人的背影,“夜大城主,我们去哪儿啊?”

      “本君今个儿心情也不好,不想讲话。”

      “欸?我说你这男人怎么小肚鸡肠的?”

      “巧了,你这女人不也是爱斤斤计较?”

      “……”

      夜幕初上,星河万里,一路指引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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