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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兰芝幽香直闯肺腑,拨乱了心神。

      凤疆夜一扫脸上的深沉,笑容满面地瞧着坐在自个儿怀里的人。

      “铁猫儿?”

      “呵,呵呵,巧啊。”

      阿九干笑摇手。

      瞥着她手中带有姓名的觅灵符,凤疆夜目光如炬,“仙子这是想本君了?”

      “主上,您没事吧!”秦无隔着帘幔询问。

      凤疆夜没有作答,而是在轿外设下一道屏障,不让外人有机会打扰。

      阿九面色一窘,正要说点什么,便听车外叫骂,“看你这回往哪儿跑!!无耻的兔崽子,快把逐鹿交出来!!”

      谁这样嚣张,连凤疆夜这孙子都敢骂?

      阿九忍不住偷瞄他脸上的表情,损道:“风水轮流转呀!堂堂夜君也有被人追着屁股骂的时候。”

      逐鹿?

      似乎之前在哪儿听过。

      “有何稀奇?几条疯狗而已,由他们叫唤。”凤疆夜掐住她柔嫩的脸,强行拉起,目光对准,“倒是你,有事求我?”

      阿九扬起脖颈,“你怎知我不是来寻仇的?”

      “就凭你?”凤疆夜不厚道地笑出声,“送死还差不多!说吧,找我何事?”

      “嗯……”

      环顾左右,阿九用手指比划着两人此刻亲密的姿势,“你确定要这么讲?”

      凤疆夜兴味索然地撑起脑袋,“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我就直说啦!我这次来,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唔!”阿九的嘴巴突然被他堵住。

      凤疆夜对其口中的正事,显然不太感兴趣。

      “求人帮忙,总该拿出点诚意来吧!仙子这么两手空空找上门,不觉得很失礼?”

      阿九奋力挣脱开来,“仙魔有别,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

      “那也是你先投怀送抱的。”

      凤疆夜眼神勾人,说罢,便要欲行不轨。

      “欸?等等!!”阿九惊得撇过脸大喊,“凤疆夜,就一句话,你爹的命还要不要?”

      此话一出,轿内登时安静了下来。

      凤疆夜神情漠然,没有预期中的惊讶。

      “凤疆夜你个败类,魔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姓凤的有胆滚出来,别躲在轿子里当缩头乌龟!”

      车外,骂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见男人吃瘪,阿九紧抿嘴角。

      本想给他留点颜面,可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抱…抱歉,我已经尽量克制了。”她赶忙赔罪。

      凤疆夜轻飘飘地看了过来,意味深浓。

      “骂得好凶呀!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竟把我们夜大城主吓得连轿子都不敢出了?”阿九不知危险地有意挖苦。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撩起轿帘就要一探究竟。

      然而,阿九低估了一个人的报复心,殊不知,某位在魔界那可是出了名的记仇。

      抢在帘幔揭开前,凤疆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笑语温柔,“可不嘛!所以救星,本君的安危就拜托你咯!”

      啊?!

      阿九还没转过神,身子便已腾空而起,被这“畜生”无情地抛出了轿外。

      “你个杀千刀的混账!!!”

      尖叫震天,阿九再一次让人当成了沙袋,情景何其熟悉。

      忙于缠斗的众人,被眼前一幕惊呆,纷纷罢手,仰望天空。

      “皎若雪,形如丝,一丈之余,五方徘徊,天令,不动如山,敕!”

      伴随着念诀声,丝笼从天降下,砰一声扣在了地上。

      未知敌方人数、实力的前提下,阿九不敢贸然动武,只能采取最为保险的方式,以佩羽笼环先行困住敌方。

      “呀!!”

      仓促施法导致阿九没有多余时间调整姿态,惟有听天由命地遮住脸,宛若一块秤砣,从百丈高的地方砸进了土里,砸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噗——哈哈哈哈!”

      冥轿中,传来凤疆夜无耻的笑声。

      阿九灰头土脸地爬出坑,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她愤怒朝丝笼望去,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强敌,连凤疆夜都忌惮三分。

      然而,眼前所见令她嘴角狂抽,一颗牙直接在齿间崩成了两段。

      笼子里面哪儿有什么凶神恶煞的追兵,数来数去,拢共三个老头,穿着相同的赤黑长袍,一胖,一矮,一瘦,横竖看也和威胁二字沾不上边。

      为首的矮老头看似最为年长,双眼被浓密的白眉遮住,瘪着嘴,左右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胡须上的小辫儿。

      “你是何人?”

      “还用问,肯定是凤家小子找来的帮手。”

      阿九有口难辩,转头往石墩上一坐,“对,我是。”

      她破罐子破摔地点点头,掏出手镜擦拭起脸上的污渍。

      “臭丫头,你可知我们是谁?”

      瘦老头眼见端倪,主动表明来意,“我等并非寻仇,只是想讨回失窃之物,烦请姑娘莫要插手!”

      “他偷你们东西了?”阿九讶异。

      “偷?哼,凤疆夜这混账,摆明就是抢!!”

      矮老头提着藤杖走到笼壁前怒斥,“古往今来,从无哪任城主如他这般肆意妄为,视宗令于不顾!”

      “恕我听得糊涂,他究竟抢了你们什么宝贝?”阿九收起镜子。

      矮老头本不愿节外生枝,奈何身旁站了个嘴快的。

      胖子直言不讳道:“我乃封冕楼守将,历代魔君想要借用逐鹿,都得先经过四十八层试炼,凤疆夜为图不战,竟与秦无里应外合盗走宝器,简直胆大妄为!”

      “啧啧~确实卑鄙!”

      得知来龙去脉,阿九小声啐道,毕竟这种事也只有这厮做得出了。

      封冕楼是魔族圣地,供奉着历任君王遗骸,同时,也是一座充斥权欲的修罗场,身处楼中,皆可挑战权位,任何人都有资格弑君。

      当谋逆不再是罪,便会使无数人趋之若鹜,甘愿沦为欲望的奴隶。

      老魔帝凤还一生纵横六陆,胆气豪雄,晚年却非命于封冕楼,还是当着两个女儿的面,被其子凤遮天斩下头颅。

      “铁猫儿,你何时与他们站到了一处,背地里说我的不是?”

      男人一声不响地出现,双臂抱胸,睨着石墩上乖巧盘膝的女子。
      “你总算露面了,凤疆夜!”老头们异口同声,咬牙切齿。

      阿九指了指他们几个求证,“你真抢人家东西啦?”

      看她脏头灰脸,又求知欲满满的模样,凤疆夜笑而不语。

      他常以这种漫不经心的眼神来享受别人对他的惧怕与揣测,可阿九却不吃这套。

      “抢了。”

      凤疆夜恬不知耻,认得干脆。

      “我素来不喜动武,封冕楼宗令与我志趣相悖,加之有伤在身,本君也是逼不得已,谁让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妹子!”

      原来是替凤知予打抱不平!

      “伤哪儿了?我瞧瞧!”

      凤疆夜挽起宽袖亮出伤痕,语气暧昧道:“诺!被雷劈的,可疼了!”

      只见,苍白修长的手臂上,覆着条两寸长,细如毛发的疤痕,若不仔细看,铁定以为是睡觉时压出的印子!

      “这雷可真不长眼,居然没把你劈死!”阿九忍住锤人的冲动。

      老头们则气得瑟瑟发抖,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少装蒜了,快把东西交出来。”

      凤疆夜恍悟,“长老们指的是逐鹿?不巧,本君方才已经送人了,你们来晚一步!”

      “什么?!你!”

      “自从上次舍妹在封冕楼吃了苦头,回家后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成天以泪洗面,哭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都快碎了!”

      凤疆夜装出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替小妹叫屈。

      “胡说八道!!明明是她凤知予打上门来,毁坏图阵,重伤宋城主,还……还当众辱骂我们长老!!!”胖子气急败坏地拆穿。

      见过颠倒黑白的,但像他们兄妹这样的还是头一遭。

      心知借口太过牵强,凤疆夜索性改口,“不就是个圣器嘛!你又不着急用,要不这样,等下任魔君继位时,我再给长老送回来,总行了吧! ”

      打着商量的旗号,行使强盗之实。

      “走了,铁猫儿。”

      不顾几位守将的骂声,凤疆夜举步往冥轿走去。

      阿九反应过来,麻利地跳下石墩,对着几人抱拳赔罪,“诸位莫怪!最多半炷香,笼子自会消失!后会有期啦。”

      就这样,冥轿当着老头们的面飘上云端,飞出了天际。

      ——

      一路匆忙,饥不暇食,阿九手捧烧鸡坐到车厢角落,刻意远离了男人。

      凤疆夜闭目养神,唇齿轻掀,“仙子不记恨我了?”

      “恨啊!”

      阿九咽下口中的鸡肉,诚实道:“但我又杀不了你,与其成天郁郁寡欢还不如暂放一旁,好过自寻烦恼。”

      “不错!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比起那些搞不清形势就来送死的人,本君可太喜欢你了!”凤疆夜张眸朝她投来。

      “我可承受不起夜君的厚爱。”

      阿九撇了撇嘴,不计前嫌地分享出手中美味,“烧鸡,吃吗?”

      凤疆夜的视线从鸡腿挪向她的脸,“我不食荤腥。”说罢,他从桌案上莲瓣形状的瓷盒中拿起一粒花蜜酸枣送入唇中。

      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酸枣,令阿九有丝失神。

      “说正事吧!你要与我谈什么?”凤疆夜神色冷淡。

      收拾好心情,阿九重新扬起笑脸,“我知你曾进过梦墟,关于我的秘密,想来夜君也已经知晓了。”

      破除殉结的罪魁祸首,她心中有数。

      梦中不止有妖气,还有三宗观返生香的臭味、虫尸,以及念珠渣子……这一帮牛鬼蛇神把墟境捣得一塌糊涂,害得她差点魂失梦域。

      “此趟来魔界,就是想请你把碑林和凤遮天从我梦中剥离出去。”

      凤疆夜摩挲着伯牙戒,“救人不难,可你要想清楚,斩梦后再无修复可能,换言之,你会永远失去驭梦的能力。”

      驭梦术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天赋,有人生来具备,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未必能有领悟。

      “人都要死了,还管什么驭梦。”阿九不觉惋惜。

      朝雾山上,谶花岁月更迭,四季不衰,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就算被人折断,亦能如常盛放。

      而就在前夜,满园谶花一夜凋敝……

      凤疆夜望着她眉眼间淡淡的愁绪,调侃,“仙子何时也染上了这人间的毛病?”

      “夜君很了解我嘛!”阿九破颜一笑,较起真道,“话说,你欠我那么多回,讨点补偿不为过吧?”

      “例如?”凤疆夜挑眉。

      她卖起关子,“只要夜君别赖账就行,时候一到,我自会向你讨还!”

      明知这会是一个陷阱,凤疆夜仍旧甘之如饴,没有追根究底,而是捏起一颗酸枣若有所思地放进口中。

      姑逢山与妖界羽国相邻,藏匿着许多妖魔。

      山中目之所及无一丝草木、尘埃,全是由五颜六色的金银玉石组成,洞壑玲珑,山泉清冽,恍如置身在绚烂壮丽的画卷当中。

      就连见多识广的阿九也深觉惊艳,无法用言语形容,第一次领略到璀璨和纯粹,原来是可以共存的。

      冥轿沐浴着金色黄昏,缓缓着陆,轿身化作透明。

      凤疆夜目不转睛望着轿外。

      阿九感到疑惑,于是也掀开了帘子。

      只见西山头,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着牛羊徒步行来,穿衣打扮不似魔兵,倒像是普通平民。

      待距离拉近,身形在晶石的映照下变得清晰,人群中,妇孺居多,剩下半数为长者。

      “姑逢山是出了名的险地,他们来这作甚?”阿九问。

      “逃。”

      男人简短的回答中,溢出寒意。

      倏地,一柄魔刃递到了他的面前。

      “难得见夜君想要大展身手,诺!别客气,拿去用吧!”作为旁观者,阿九秉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慷慨借出自己的佩刃。

      比起阿九粗浅的激将法,凤疆夜对她的挑衅更有兴趣。

      男人似笑非笑地接过玉刃,眸中闪过一丝善恶莫辨的精光,“天窝里出来的,出手就是阔绰,不禁让本君回想起之前的神髓,鲜甜在口,滋味无穷!”

      提及旧账,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

      阿九垮下脸回敬道:“没把你毒死,真是老天不长眼。”

      天色渐暗。

      魔民们扎好帐篷,围坐在山坳间的篝火旁休息。

      时机成熟,凤疆夜变做一名相貌憨厚的中年人,身上的玄色锦袍片刻间化为粗布常服,看着与寻常百姓无甚区别。

      “你想打入敌方内部?”阿九托腮道。

      闻言,男人善意纠正,“不是我,是我们。”食指释出一寸黑焰,精准击中她的眉心。

      阿九只觉得自己从高处跌落,嘭地掉在皮垫上,视野变得极低。

      欸?

      发生了什么?!

      她错愕地瞪着眼前毛茸茸的爪子。

      下一刻,阴影袭来,身体被人抱起。

      “凤疆夜!!凭什么你做人,我做畜生?!”阿九张牙舞爪。

      抚着怀里炸毛的猫儿,凤疆夜慢声解释,“仙子灵力过盛,易遭人察觉,本君也是迫于无奈呀!”

      “我信你个鬼!”

      阿九试了几次,也无法破除幻术,最后,只能由他把自己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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