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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   半夜,雷雨惊梦。

      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

      屋子里漆黑,没有掌灯,阿九倒在门旁缩坐成一团。

      淅沥的雨水溅进窗扉,淋湿了她半侧肩膀,薄衫紧贴肌肤,罩着瘦骨嶙峋的身体。

      晚风灌入湿透的衣襟,冻得她一阵哆嗦,自昏睡中苏醒。

      浑身酸软无力,口干舌燥。

      她晕晕乎乎起身,宿醉一般走进卧房。

      烛光点亮了屋内,黑暗被驱散,有了丝丝温暖。

      在伤药的作用下伤势有了些许好转,手掌止住了流血。

      梳洗一番,阿九重新包扎了伤口,换上一件干净的素裙,冒着大雨前往东厢房探视。

      听到敲门声的丫鬟,推开门见是她,连忙小声请安。

      “你们下去吧。”阿九径直走进屋中。

      “可是……”

      丫鬟们有些犹豫,这时,床上的少年开口道:“天都这么晚了,你们一定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泽漆躺在榻上,服下解药后,脸颊的鳞斑开始消退,不到一炷香便已恢复大半,除了身子仍有些虚,其他一切正常。

      “是,少爷。”丫鬟低头退下,顺手关上房门。

      嘈嘈切切的雨声敲打着屋梁。

      阿九与床榻相隔数步之遥,莫名而起的心酸在胸间扩散。

      她望着少年,亲眼确认他平安,脸上的失神才逐渐有了欣慰。

      “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九走到榻前察看。

      似不习惯她这般温柔的样子,泽漆紧张地坐起身。

      “我好多了!阿九,你的脸色怎会这么差?还有这伤……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年嗓音一抖,目光全落在她受伤的左手上。

      “我没事,小伤,睡一觉就好了!”阿九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自若道。

      眼眶渐渐泛红,泽漆静坐了好一会儿,哽咽道:“……我这条命不过是坟头里捡来的,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内心无比的自责,他不敢想象要是阿九有个好歹,自己该怎么办。

      “我觉得值就行!”阿九拧眉。

      “我没开玩笑。”泽漆使劲擦去脸上的泪痕,抬头将她望着,“那些人说我是祸害,理应和爹爹一样被乱棍打死,唯一能洗清我身上罪孽的办法就是祭天!”

      他已无人可依,只有阿九。

      倏然,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眼前一片漆黑,唯有温暖透过掌心直达心底深处。

      为了让他停止胡思乱想,阿九选择了这种方式。

      “你没有错,错的人不是你。”

      黑暗中,女子嗓音平静。

      越是立不住脚的理由,越是会用至高无上的说辞来装裱,如此才能彰显愚昧的伟大,谁道软弱就一定善良?

      不过是未开花的种子罢了。

      女子柔软的手心令泽漆心神不定,似有一把火从体内升腾到了脸颊,酥酥麻麻的,在青涩的心头泛滥。

      光亮照入指缝。

      阿九抚向少年愈合的脸颊,坚定道:“泽漆,我说过,你是我活在人世间唯一的理由。”

      泽漆神色触动。

      对他而言,阿九何尝不是?

      “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阿九说罢便起身,却被泽漆一把拉住。

      少年别开目光,双颊浮上一层薄红,紧张肉眼可见,“那你也要记住我说的话,以后由我来护着你。”

      不失真诚的话语里夹带着孩子气,阿九心中有所动容。

      “好。”她俯身抱住他。

      泽漆先是一怔,立马将她箍进单薄的怀中。

      二人紧紧相拥,仿佛缔结了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契约。

      聆听着衣衫下的心跳,阿九贪婪地嗅着泽漆身上的花草香,这味道让她莫名地沉迷。

      “睡吧,养好身体!”

      “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不想她走,泽漆悄然从被子底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衣角请求。

      “……”

      拒绝的话堵在喉间,阿九终是狠不下心肠,拉过一旁的木凳,叹声坐下,“好,我留下陪你,快睡觉!”

      泽漆抱紧被褥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侧过身,眼巴巴地瞅着她。

      “我睡不着,阿九,你给我讲个故事呗!”

      “别太得寸进尺,快睡觉!”

      “哼,不讲就不讲,小气鬼!”泽漆不情不愿地闭上眼。

      屋内安静了一阵。

      盯着他时不时跳动的眼皮,阿九无奈摇头,“想听什么?”

      泽漆睁开眼笑,“都行,只要是你讲的,我都想听!”

      阿九眼角染上清冷,凝向了未知的窗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傻子,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每天靠着予人渡难为生,明明忘记了活着的意义,却比谁都渴望活得长久。”

      窗外夜色浓黑如墨,晚风袭过金秋的枯叶,吹入屋中扰乱了她的秀发,更吹冷了那颗本就冰凉的心。

      “某天,她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被降下重罪,官家赐她两杯毒酒做选择,一杯,是当场毙命的穿肠烈毒,而另一杯,是生不如死的慢性药酒。”

      “所以……她选了慢性药酒?”泽漆猜测。

      阿九讥笑勾唇。

      “是啊,那个贪生的傻子,宁可饱受慢性毒药的摧残与折磨,纵然多活一日,也义无反顾,可笑的是,她从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活,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蠢的人?”

      “我不觉得她蠢,反倒很是敬佩!”

      少年坦诚地道出自己的想法,“谁说贪生就一定丢人,只要问心无愧,不连累他人,我觉得拼尽全力活着没什么不光彩的。”

      “拼尽全力活着。”阿九眸光柔软。

      贪生怕死向来为仙神所不齿。

      没想到,今日会从一个凡人口里得到了截然相反的答案,如此听来,好像当初的决定也没那么糟糕了。

      “期望有朝一日,能寻到那个答案吧。”阿九自言自语着。

      受了上回魂失域境的影响,连日来梦境不断,昏睡中出现的人和事,似乎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在另一个人身上,并非她所经历。

      “阿九……我好困,你可以陪……着我吗?”

      “嗯,我在这,哪也不去。”

      阿九起身替他掖好被角,转头吹灭了烛火,在木凳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少年慢慢进入梦乡。

      ——

      因为手伤的缘故,加上淋雨感染风寒,阿九调理大半个月身体才好转。

      她人虽病着,脑子却很灵光,面对小红的骚扰,阿九非但不恼,还放出承诺,只要她能在自己痊愈前找回玉佩,那么去留随意,自己还会奉上一笔银钱当作赔礼。

      小红听罢,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而这仅仅是她噩梦的开始。

      之后数日,小红找遍了童宅内所有的房间,三十几张床没有一张逃脱魔手,只差没把床板都给拆了,可最后依旧是两手空空,连玉牌的鬼影都没见着。

      眼看阿九气色越来越好,小红心底的希望逐渐破灭。

      她终于忍受不了,笃定自己被骗,怒冲冲地跑去院子质问。

      一场秋雨,一场寒,子鱼镇难得的晴日。

      梧桐如盖,午后的阳光穿枝拂叶,落下满地耀眼的光点。

      庭院里,丫鬟们忙碌地晾晒着衣物,阿九躺在树旁的藤椅上熟睡,一身素衣,长发垂地,她急促的呼吸吹动着面纱,流水溢过眉头,好似正做着一场可怕的梦靥。

      【……我已无颜再回故土,……便托你带给阿夜……】

      【今生……罪恶……】

      “喂!少装睡快起来!!”

      阿九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叫醒,映入眼眶的是小红那张怒火中烧的脸。

      “玉牌找到了?”她揉了揉额头将她推开。

      小红两手叉腰,一口咬定道:“玉佩是被你藏起来了吧!我真是脑子进水,才会信你的鬼话!!”

      阿九耷拉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还没找到啊?”她故意奚落。

      喝完王月姑送来的鸡汤,阿九不紧不慢擦拭着嘴角,惋惜道:“看来姑娘是注定要留下了,无妨,往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小红握硬了拳头。

      “放屁!你分明是在耍诈,玉佩根本不在什么枕头底下!”

      “我没骗你。”

      “本姑娘一百个一千个确定,你就是拿我当猴耍!!”

      阿九托起下巴,“倘若我能证实自己没说谎,你可愿赌服输?”

      “服,不服的是孙子!”小红趾高气扬瞪着她。

      童宅大大小小的屋子她全搜遍了,决计不可能有遗漏!

      “跟我来。”

      阿九起身往外。

      两人穿过前院,来到了丫鬟居住的偏房。

      “噢~我懂了,难怪你这么有把握!定是趁我不在,派人偷偷将玉牌藏进来了吧!”

      见目的地是自己的房间,小红冷哼,“本姑娘告诉你,这里我至少翻过八百回,什么物件摆在什么地方,我可是熟得很,你别想糊弄!”

      阿九撇下她,独自往床头柜走去,“之前,我和泽漆住在柴房,条件简陋,哪里睡得了柔软的枕头!”

      抬起矮柜一侧,她弯腰摸去。

      小红眼瞅着她从垫脚的砖头下掏出玉佩,脸色发青,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你管这叫枕头?!”

      “不然呢?能枕头的,当然叫枕头,还分什么原料吗?”阿九吹干净玉佩上的灰尘,贴身收好。

      “你!!”

      小红被她的歪理气得两眼发黑,捂着胸口趺坐在床榻上大喘气。

      前后忙活了半个月,到头来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女人的魔掌。

      苍天呐!

      来个神仙救救她吧!

      “姑娘就安心留下吧!子鱼镇山明水秀,不仅有吃有喝,还有善解人意的大姐姐,可比你在外漂泊强多了,等过个几年剑法精进了,再去行侠仗义也不迟。”

      阿九轻抚着她的背,贴心开解。

      “……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小红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是怎么问心无愧说出这几个字的?

      脱身彻底无望,小红放弃了抵抗。

      大概,这就是老天给她的磨砺吧!

      秋去寒来,转眼就到冬节。

      阿九闲来无事,在庭园角落圈出一小块地,养了窝兔子,还有些鸡鸭,累了便躺在自己亲手绑的躺椅上晒晒太阳,日子过得惬意。

      管事李忠酷爱木工,手艺精湛,童宅内不少家具摆件都是出自他手,有时还会为家里的丫鬟婆子修补首饰。

      每当他支起桌子在院里做工时,泽漆都会跑去观摩。

      少年似乎对木工极为感兴趣,偶尔也会帮忙打下手,学习一些基本的雕刻手艺。

      面对他请教,李忠也乐得传授,还将自己撰写多年的手记借给了出去,一来二去,两个人便也熟络起来,在共同的话题下总有着聊不完的天。

      阿九默默关注一切。

      她并不想过多参与旁人的人生。

      泽漆理应有自己的生活和喜好,未来,他会成家立业,会娶妻生子。

      作为度厄仙使的她,只需尽好本分,终有一日,自己的痕迹会被时间抹去。

      无人在意。

      四千年来,皆是如此。

      玉衡山庄一别,玉潜再没找过她,宛若彻底消失,断了音讯。

      阿九对此毫不在意,守着内心的莲台,平静度日。

      半月前,她带小红去了曾经住过的洞穴,那里离子鱼镇不远,环境清幽,视野开阔,作为练功场地再适合不过。

      小红嘴上挑剔,哪知隔天就搬了过去,还给山洞取了个响亮的名头:赤练洞。

      翌日,天不亮,阿九登门到访。

      她拿出自己苦熬了两个大夜画出的得意之作,翻动着向小红隆重介绍,“此谱名为漉影芳华,乃名山仙派不传之技!”

      阿九骄傲地吹嘘道:“虽然你天赋不怎么样,可只要肯勤加练习,即便只习得皮毛,也能在凡人堆里脱颖而出。”

      小红披头散发,睡眼惺忪,面无表情哦了一句,扭头走到蓄水的池子边洗漱,完全无视了她。

      “喂!我忙活了两晚,你就给我来句哦?”

      “大姐,别闹腾了,我一会儿还得去练功呢!”

      小红吐出嘴里的水,不耐烦地挥手。

      扔了手里的剑谱,阿九环胸往池旁一坐,“是你问我要的补偿!点名非绝世武功不可,还得是那种所向披靡的,怎么?这会儿又成我无理取闹啦?”

      她瞪着两只烧变形的眼,讨要说法。

      这漉影芳华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剑术,不识好歹!

      梳洗完毕,小红走到她跟前,拿起床上的剑谱翻了几页,干笑两声。

      “就这?绝世武功?”

      “不然呢?我画工是差了点,但招式八九不离十,下边儿还给你做了批注,喏!”阿九指了指页角的小字。

      小红表情犹如便秘,睨着纸张上两条来路不明的黑线问:“那你告诉我,这坨玩意是啥?”

      “画的你呀!没看到吗?连头发丝都和你一模一样!”阿九对着纸上一团乱麻的图案,煞有介事道。

      “漉影芳华共七式,四十九段,分别为碧海流殇,刹那芳华,万川秋水,松月,绞暮,鬼神以及枯乾,你瞧,我连风势走向都给你标出来了。”

      经她这么一点拨,纸面上的黑线仿佛有了具象。

      拳头大小的人脸,刺猬似的头发,还有那长短粗细相等的四肢,以及……一根歪歪扭扭宛若毛虫的长剑。

      小红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抖动纸页,强颜欢笑道:“呵,有心了!你要不提,我还以为这是只蛾子呢,这双手脚简直绝了,大姐你的画工,真是……”

      她竖起大拇指,诚心诚意地夸赞,“惊为天人啊!”

      “你在讽刺我?”阿九不爽道。

      她很清楚自己画画的水平,谈不上栩栩如生,但也是废寝忘食一笔一划完成的,叫人这么一打击,心里好受才怪!

      “不敢,不敢!”

      小红合上剑谱,卷起,塞回女子手心,推着她往外走去,“看这阳光多适合练剑,我就不陪姐姐闲话了,你要是忙就先回镇上,免得阿漆担心!”

      阿九紧攥剑谱,气得抓住她的手,“随我来!”

      “欸?!上哪儿去?”

      “别废话!你不是不信吗?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

      二人来到深山竹林。

      林中翠色杳杳,在外围远处一众烟黄凋零的树海内格外醒目。

      在竹后锋锐的峭壁之上,一道飞泻直下的巨大瀑布悬壁灌入潭中,恢弘的流水声,笼罩竹海,如涛声弦乐,在山野间久久回荡。

      山风徐来,竹叶轻盈摆动,迷得人睁不开眼。

      纤细的绿叶如雨纷飞,阿九手执竹枝,屏息立于平地,闭目凝神,以听觉感知周身气息,颇有种宝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小红抱膝坐在不远处的青石上,瞅见这一幕,突然生出丝丝期待。

      难道,真让她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

      银帘般的飞瀑拍打着翠色碎石,缱绻的水花四处飞溅。

      溪涧水雾蒸腾,白茫茫一片。

      阿九倏然睁眸,眼光凛然而决断,皓腕转舞,素手招展,纤弱的腰身微微前倾,“气运山河,万川秋——哇!!”

      听得“嘭”一声,女子脸部着地,四仰八叉地趴在泥里。

      她自信满满,却忘记了以往使剑用的都是灵力,而如今,投在这娇弱的凡人小姐身上,无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就算最简单的剑招,也很难办到。

      早在她跌个狗吃屎时,小红便默默转身,笑得整块后背都在哆嗦。

      阿九若无其事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烂泥,为掩饰自己的狼狈找了说辞,“咳——我伤还没好呢!等好了,再给你展示!”

      “噗~”

      “哈哈哈!!”

      小红再也撑不下去,捂着肚子趴在青石上笑得前俯后仰,“对不住,我不是……哈哈,不是故意的!”

      阿九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脸色臭到至极,就这么由着她肆意嘲笑。

      实在是笑累了,小红走到她身边,安慰道:“行啦,你就别逞强了!”说着,捡起地上的竹枝,“练剑呀!可不比你们抚琴刺绣来得简单,没个十年八年也好意思出来现丑。”

      说罢,小红凌风舞了起来。

      女孩招式起落无比自信,剑法变化多样,令人眼花缭乱,看上去刚猛有力,其实华而不实,废招太多,透着股子钝劲儿,稍微有点造诣的,便可轻易揪其弱点,一击毙命。

      剑技大抵都有着共通之处,若说琼派的剑术是为了置人于死地,那么剑门的,就只能被称作是强身健体的花拳绣腿了。

      “看到没,这才叫剑法!”小红得意地展示着各种高难度招式。

      女孩上蹿下跳,左右翻飞,灵活得像只猴儿,刚开始或许能借着巧妙的身形来维持体力,可时间久了,颓势一目了然。

      “好!!”

      阿九拍手捧场,随后掏出五文钱丢在木桩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红一个趔趄站定。

      舞了这么久她都快累死了,要不是碍于面子,谁愿意死扛?

      “看你卖力表演,给你打赏,怎么?嫌不够啊?”阿九琢磨着,又从钱袋里追加了两文钱。

      小红气得扔掉竹枝,“谁给你卖艺啦!!这叫剑法,懂不懂?”她嘴上不领情,手却挺诚实,悄咪咪地将铜板收进了口袋。

      阿九失笑,“可你这个别说行侠仗义了,连自保都不一定能做到欸!”

      “放屁!不是本姑娘吹,随随便便六七个大汉不在话下!!”小红两手叉腰,较起真来。

      “呵,这么自信?”阿九来了兴致,“我这个人最喜欢打赌了?要是你能用剑招挡住我的石头,那么玉牌双手奉还,反之,你便要听我的,学习我画的剑谱,如何?”

      “当真?”小红眉眼雀跃。

      比别的或许还有顾虑,可要论手上功夫,这女人输定了!

      “但得先说好,我只给你五次机会!”

      阿九弯腰挑了几颗圆润的石子,放在手间掂量,“姑娘说了算。”

      二人分别来到瀑布两头。

      对着湍急的水花,阿九果断出手。

      “第一……二三四五颗!!”

      “啥——?!”

      小红人还没站稳,便被这毫无预兆的突袭吓个踉跄,慌忙之下,抄起木剑抵挡,所幸出手够快,才没让对方奸计得逞。

      “好你个坏女人,要不是本姑娘敏捷,就被你暗算了!!”小红踢开掉落脚边的石头,快步跨过小溪,奔来理论。

      阿九耸了耸肩膀,笑容明亮,“你只说五次,又没说不能一起丢,怎么就成暗算了?”

      “强词夺理!”

      小红放弃与她争辩,心情大好地挥甩衣袖,“反正本姑娘已经赢了,你休想抵赖!东西呢?给我!”

      她伸手讨要玉佩。

      掠过那只雪白的手掌,阿九一脸纳闷,“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比赛结束了?”

      “你刚刚不是……”

      咽了咽没说完的话,小红彻底傻住。

      只见,阿九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圆石,随手丢向了她。

      啪嗒!

      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女孩衣襟处,丝滑坠下,在地上打了几个圈。

      “不才,是我赢了。”

      阿九眉眼狡黠,抓起她僵硬的手放到剑谱上。

      “做人要讲信用!对吧!”

      “你又耍诈?!”小红带着哭腔,浑身发抖。

      相比女孩的盛怒,阿九露出疑惑且戏谑的眼神,“怎么能叫又?我这叫,智取!”

      “智取你个鬼,你分明是在骗人!”

      “哪有?是你自己没数清楚就跑过来送死,怎能怪到我头上?”阿九一副吃定她的嘴脸,镇定自若地诡辩道。

      小红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全是我的错咯?”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这女人不要脸的程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我手上吃瘪不要紧,总比让真正的坏人祸祸了好!”阿九面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地讲大道理。

      “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小红无可救药地盯着她。

      阿九轻咳一声,“谢就不必了,我素来不爱欠人情,谁叫你我有缘呢!举手之……”

      “行,我投降!大姐,漉影芳华是吧,我练!”

      小红扛起木剑投降,迫于无奈地一屁股坐到断木上,翻开了这本旷世奇书。

      见计策得逞,阿九一脸开心,眼下藏着不为人见的欣慰。

      按照当初琼派的门规,偷学剑技不仅要废除全身修为,还得囚禁苍鹭崖十年,而老太婆手下留情,只是将她打下了昆仑山……

      也许,就是不想漉影芳华,后继无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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