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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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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儿小心!这帮腌臜货潜在封冕楼内,绝非偶然,定是得了谁的安排!”
“是,是你!!”一只幼魔认出了阿九,“就是她害了我们的首领!”
阿九眯起眸咯咯地笑,“巧啊!浮屠山时我就说过,这事没完!”
她用自己纤细的娇躯挡住梼杌二人,用缓慢不失温柔的口吻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指使你们去燕山镇的人是谁了吧?”
“小心她的武器,很可怕!”
“哼!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死魔迅速分散,将几人层层包围。
梼杌抬起硕大的脚掌搭在阿九肩头,“怎么说?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
“这你得问他们呀!”
她目前还不想见血,因为有些事必须先弄清楚!
“上!!”
两侧的不死魔同时发起进攻。
阿九笔直站立,无数只手掌却像是抹了油似的从她身边滑过。
一大波人向她扑近,结果可想而知,女子如一缕无形的魂体,不论他们怎么劈咬,愣是连个衣角都挨不到。
原本还担心的梼杌,此刻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免不了哈欠连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梼杌再也忍不住抱怨,“女菩萨,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等我的耐心消磨光。”
阿九扭头冲他龇牙。
杀念一旦放纵,便如开闸的洪流,一发而不可收,不过……老这么躲着,委实好累。
说完的阿九立马反口,“我烦了。”
手中白芒骤显。
一句话差点没把梼杌给郁闷死,如此强大的耐心,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豆铃沙沙,宛若阎罗吟唱,叫在场的人为之色变。
缠绕着听幻的骨鞭有如一条凶悍白蚺,横躺于法阵中间。
九黎魔息漫天掩地,威压骇人。
手执溯年的阿九,眸光一滩浑浊,“本公主有约在身,没空陪你们捉迷藏,告诉我,是谁派你们去刺杀楼惊鸿的!”
“是你祖宗!”
不死魔有恃无恐地高喊着,一窝蜂冲过来。
“我不跟你们打。”阿九连忙叫停。
她知道,今日就算杀光所有人,也未必能得到真相,可若是玩出点花样,兴许会有意外惊喜。
眼见她扬起鞭子,不死魔们陆续顿住了脚,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不打你举什么鞭子?”
阿九耸肩,“我说不打你们,又没说不打别人。”
长鞭回旋数圈,惊雷般鞭挞在了图阵之上,只听阵中魔物一声惨唳,光源自上而下退熄。
封冕楼中九座大阵乃元古魔神所设,一旦破毁,地界将尽数覆灭。
高楼动荡不止,阿九的一鞭子直接灭了九座中的一座,算是给了个小小的下马威。
也因这一鞭,上层守将纷纷感应。
不到片刻,牛鬼蛇神全都聚集到了底层大阵。
“等不到我要的答案,半炷香一座阵,我看谁熬得过谁!”
鞭声击地,阿九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前方相继赶来的人。
觉察背后阴风来犯,她眸光一闪,身影瞬至敌人肩侧,照着脸就是一巴掌,扇得偷袭者措手不及,滚飞出数丈之远。
容俏直接被打蒙,颊边指印清晰可见。
好快的身手!
看清偷袭者长相,阿九收敛杀招。
正欲将其打晕,头顶悄然飘下一朵软绵绵的烟气,阿九见状立马避开。
烟气坠于图阵,散作流云扩向四面。
自雾中,款款走出一妙人儿。
宋心鸾身着藻绿色绒袄长裙,眼上绑着同色薄带,柔情绰约,宛若谪仙美玉。
银铃般的嗓音,恍如春水涓流一点一滴淌进众人耳中,“知予公主何故如此大动干戈?”
梼杌昂首站起,热心肠地挥了挥虎爪,“宋心鸾,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这不关你的事!”
“是么?”
宋心鸾抬袖娇笑,面向盯着自己的人道,“怎会不干我的事?公主适才不还口口声声说要找我吗?”
长鞭环足,阿九危险地觑起了眸,“是你。”
宋心鸾温婉地端着手,“没错,不死魔是我的人,下令让他们偷袭琼派的也是我!可心鸾不解,这与公主何干?”
“自古仙魔势不两立,我杀了楼惊鸿为我族除去心头大患,有何不妥?倒是公主……身为魔君的女儿,竟会习得一身琼派技艺?奇也怪哉!”
宋心鸾虽蒙住双眼,但她的听力超群,远胜旁人。
周遭哗然。
阿九目不斜视,红唇漾起嘲讽地笑,“听说无人能从宋城主手上取走任何东西,今日我想一试!”
长鞭横扫四周,强劲的气流冲得除宋心鸾以外所有人全都退出图阵。
梼杌驮着蜃夭飞至高处枕戈待命。
圆阵内空空荡荡,只剩下两名杀气全开的柔弱女子。
宋心鸾平心静气地问,“公主是为楼惊鸿报仇?”
阿九举起右臂指向了封冕楼的顶端,大声宣布,“逐鹿是我的!”
简明扼要的五个字,令紧张的气氛飙至了极点。
宋心鸾略感惊讶,一直端握的手终于是放了下来。
“好啊。”
遍地烟气如川流般汇聚掌下,节节伸长。
眨眼女子手中已多出一根星云鸾凤图案的金柄,绫带为云雾凝集,气势奔涌不可小觑。
同样是软兵器,却一柔一刚,各敛千秋。
对准她的脸,宋心鸾舞动绫带,看着绵软无力的云绫在贴地一瞬,竟将整片坚石削去,和切豆腐无甚区别。
接连三次躲闪,阿九皆毫发未损,随着手腕一拧,她提起溯年弓步冲去。
一袭赤裙好似烈焰中盛放的红莲,留下簇簇残影,她光速避离攻来的白影,凌空跃起,朝着白绫猛力挥下。
然而溯年穿绫而过,砸向地面,碎石迸溅,泥土横飞,尖锐的砂砾擦过眼角。
脸颊火辣辣地疼,阿九上手一摸,指尖黏腻鲜红。
“你敢伤我身子?!”
宋心鸾收卷着白绫,“看来公主想要得到逐鹿,并不容易啊!”
咄嗟之间,云绫一分为二,同时窜向对方要害。
阿九立即反手进攻,然而,云绫却视溯年如无物,直接穿透鞭子,径直将她掀飞。
衣袂翻涌,赤衫落定。
阿九一手握鞭,一手掌地滑退数丈,五指陷进地面深处,留下数道蜿蜒扭曲的抓痕。
“你杀楼惊鸿的理由不仅于此吧!”阿九从容站起,掸干净衣上的烟尘。
“公主到底是要逐鹿,还是为楼惊鸿讨个公道?”
在宋心鸾的提问下,对面之人隐去了身影。
宋心耳听八方,秀眉轻轻凝起。
“我都要!”一抹阴狠的嗓音在她近处出现。
长鞭从天而降,宋心鸾侧身躲过,一掌猛击来人手腕,而阿九也不甘示弱,回旋一脚踹掉了她手中控制云绫的法器。
“宋姐姐小心!!”容俏在阵外急得大叫。
阿九眸光不带一丝起伏。
见对方手无寸铁,她喉咙里蹦出一记冷嗤,不屑地丢掉了骨鞭。
宋心鸾右耳轻颤。
攻来的不是溯年的鞭力,而是一阵横暴的掌风,直扑面门,远程进攻顷刻演变成赤手空拳的肉搏。
两个窈窕美人在图阵内,打得难解难分。
一袭红衣绝艳天下,一双手掌杀气勃然。
阿九漂亮的身法看得人应接不暇,攻势迅猛连贯,下手精准凶狠,丝毫不给宋心鸾半点喘息的机会。
“你可知当年杀害楚重妻女的正是他琼派!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这是楚重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楚重从前作恶多端,坏事做绝,为了霸占矿脉,屠杀无数可怜百姓,收到消息的广旭真人第一时间派弟子前往太望山,诛杀恶贼。
“那其他人呢?楚重的妻子只是个凡人,他的女儿更是年幼无知!琼派却不管不顾赶尽杀绝!恶乃魔之根本,就像那些凡夫俗子,温饱思□□,贪念永无止!”
宋心鸾的言语中全是对仙门的仇恨。
云绫无召归返,一举缠住了阿九的手臂。
绫带在皮肤上凝结出一片薄冰,阿九不由得冷笑,“你究竟是在为楚重鸣不平,还是为了你那不得志的私心……”
“闭嘴!”
“宋城主别动气呀!琼派作为我不关心,从头到尾,我问的只有楼惊鸿!”
宋心鸾攥紧了法器不让她挣脱,“当初去太望山的人早已魂归忘川,她身为琼派掌门,就该以命偿命!”
“说得……太对了。”
以命偿命。
阿九笑容变得空洞残忍,果断腾出一只手,隔空操纵溯年,翻起地上削碎的石面铺天盖地地抛去。
摆脱束缚的刹那,她纵身握住鞭柄,将一部分灵力注入鞭身,朝着女子的天灵盖抽去。
宋心鸾召回云绫抵御,却发现绫带无法敛形。
无奈,只能硬抗着承下那一鞭又一鞭,近乎是毁灭性的抽挞。
阿九甩鞭的速度比方才快了近两倍,打得她完全没了招架。
“喂!女娃儿,下手轻点,一定要克制住啊!”高处梼杌扯着嗓子往阵内大喊。
云绫残破坠地。
在宋心鸾转身逃跑的一霎那,阿九抓住破绽,甩出了惊天动地的一鞭。
“唔!!”
宋心鸾腰部被击中。
撕裂的疼痛令她紧咬唇瓣,双脚不受控制地被长鞭拖行。
宋心鸾嘴角鲜血直流,贝齿死死抿合,喘着粗气试图去碰鞭子。
“不要动!”
一根藤杖自楼顶飞下,击开了她的手。
“长老?!”宋心鸾歪颈轻唤。
水木藤杖绕天两周,回到了矮小的老头掌中。
元衾瞧了眼那鞭子上密密丛丛覆满魔气的勾刺,刚才要是不阻止,宋心鸾的手八成是没了。
“你不好好守着圣器,跑来底层作甚?”
双眼被长长的白眉遮住,老头抚着胡须上的小辫严肃批评。
宋心鸾面露愧色。
元衾没有继续责备,而是转头看向另一侧。
“公主既然来了封冕楼,就得按楼里的规矩闯过四十八层试炼,否则,纵使你打赢宋城主,也带不走逐鹿!”
阿九荡开长鞭,大人大量放过了宋心鸾一马,扬鞭指向老头皱巴巴的脸。
“她的命不管用,你的总行了吧?”
“这个没礼貌的臭丫头,你敢对我师父无礼!”容俏怒不可遏,作势要冲进去给她个教训。
“别去添乱!”
胖守将眼疾手快,将容俏一把扛到了肩上。
“师兄,放我下来!!我要打死那个臭丫头!”
剩余八座图阵里人,不到半炷香,已然散了一大半。
众魔选择了暂时休战,兴致勃勃地围过来,想要一睹这千载难逢的对决,封冕楼将首的实力,自魔帝凤还亡故后,便再无人得见。
元衾笑容可掬,不在意地摇摇头。
“呵呵,这孩子!就算是你爹凤遮天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称我一声长老!!”
许是年纪大了,人也多愁善感起来,元衾对着她不住感叹,“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我还记得你出生那年,满庭荼糜……”
“我是来取逐鹿的,不是听你讲故事的!糟老头子,少和我攀关系!”
阿九窝火地抖干净鞭子上的鲜血。
宋心鸾因伤势不轻,就地化为一团烟气。
“好吧!那只能得罪了!”
元衾无奈,慢慢吞吞举起了手中的藤杖,脚下图腾微微晃动。
“不好!”
梼杌驮着蜃夭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纵下云端,迎面扑倒阿九,叼起她向外狂奔。
一溜烟的功夫,几人便逃得不见踪影。
众人登时惊掉了下巴,楼内奇静无比。
“咳!算这丫头跑得快!”
元衾垂下藤杖,飘满杀气的眼光换回和蔼。
容俏一个闪身赶忙搀住老头,“师父,您怎么样?”
“无碍,就是身子骨僵了!”元衾慈爱地拍了拍徒儿的手背,询问胖守将,“凤疆夜人找到没?”
“听说前不久在人界武陵一带出没过。”
“那就好!差风魔去传句话,让他管束好自己的疯妹妹,省得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
容俏暗中瞄了眼师父,略有顾忌道:“还……还是算了吧!夜君为人捉摸不透,我怕到时候他不仅怪罪公主,反而说我们欺负他妹子!”
“不会的!凤疆夜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上次因为祝荒年的事闹得不快,他不也亲自登门赔罪了嘛!相信在孰是孰非面前,他还是能拎得清的,要实在不行,就邀他来趟楼里,我当面与他解释!”
元衾成竹在胸地负起手,拄着藤杖往上层走去。
容俏有苦难言,憋了半天,叹声道:“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