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无恙》胡里图图

22、男朋友

　　周一的早读课总带着点周末余留的慵懒，窗外的梧桐树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桠顶着薄霜，把晨光剪得支离破碎。

　　许恙刚把书包放进桌洞，就见陆近宇从后门探进头来，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保温袋，看见他就眼睛一亮，脚步放轻地溜到座位上。

　　“给你的，”陆近宇把保温袋往他手边推了推，耳尖还沾着点室外的寒气，“我妈早上煮的红薯粥，放了桂圆和红枣，你趁热喝。”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剥好的煮鸡蛋，蛋壳剥得干干净净，蛋白上没留一点碎皮，“这个也吃，补充蛋白质，上午有两节物理课呢。”

　　许恙打开保温袋，温热的香气立刻漫了出来，红薯的甜混着桂圆的香，顺着鼻腔往心里钻。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熬得软糯，红枣的甜意刚好，不齁不淡，暖融融的液体滑过喉咙，把清晨的凉意都驱散了。

　　“很好喝，”他抬头看向陆近宇，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谢谢你，男朋友。”

　　陆近宇原本正低头翻物理课本，听见这话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那我明天还让我妈煮，你要是想换口味，绿豆粥或者小米粥也行，我让她提前准备。”他说着，手指在课本边缘轻轻蹭了蹭，又补充道，“鸡蛋我明天还帮你剥好，你不用动手。”

　　许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软软的。他把鸡蛋递过去，“你也吃一个，我一个就够了。”

　　陆近宇摇摇头，把鸡蛋推了回去，“我在家吃过了，这个是专门给你带的，你快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班长领着大家读英语单词，陆近宇的声音清亮，却总忍不住偷偷往许恙这边瞥。

　　见许恙把粥喝完，还把鸡蛋吃了大半，他才放心地收回目光，跟着大家一起念单词，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连带着枯燥的单词都变得顺眼起来。

　　第一节物理课，老师拿着上周的小测卷子走进教室，许恙看见陆近宇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眼神里带着点紧张。

　　直到老师念到“陆近宇，82分，进步很大”，陆近宇才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下意识地看向许恙，像是在求表扬。

　　许恙朝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陆近宇的耳尖瞬间红了，却坐得更直了，听老师讲题时格外认真，手里的笔不停地在卷子上记着笔记，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偷偷在草稿纸上写下来，等课间问许恙。

　　下课铃一响，陆近宇就立刻转过身，把草稿纸递到许恙面前，上面写着两个物理公式，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问号。

　　“这个摩擦力的题，我还是没太懂，”他挠了挠头，声音有点小，“老师说的受力分析，我总找不准方向。”

　　许恙接过草稿纸，拿起笔，一边在纸上画图，一边耐心地讲：“你看，物体在斜面上运动时，重力要分解成两个力，一个沿斜面向下，一个垂直斜面……”他讲得细致，陆近宇听得认真，脑袋凑得很近，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带着彼此的体温，让许恙的心跳悄悄快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陆近宇突然恍然大悟，眼睛亮了起来，“我之前总把支持力和重力搞混，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剥了皮，把一瓣最大的递到许恙嘴边，“给你吃，谢谢你给我讲题。”

　　许恙张嘴接过，橘子的酸甜在嘴里散开，带着点陆近宇手心的温度。

　　他看着陆近宇把剩下的橘子瓣放进自己嘴里，还不忘把橘子皮仔细叠好，放进课桌里的垃圾袋里，心里觉得格外温暖——这个总是把小事做得很细致的男孩，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让他感受到满满的爱意。

　　第二节语文课，老师让大家自由朗读课文，教室里响起一片读书声。

　　陆近宇读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

　　许恙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悄悄把自己的暖手宝递了过去——那是上周陆近宇送他的，粉色的外壳上印着只小熊，许恙一直带在身边，早上出门时特意充好了电。

　　“你拿着暖手，”许恙小声说，“我不冷。”陆近宇摇摇头，把暖手宝推了回去，“你手比我凉，你拿着，我有围巾就够了。”他说着，还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往许恙脖子上绕了一圈，“这样你就不冷了，我的围巾很暖的。”

　　许恙的脖子瞬间被温暖包裹，围巾上带着陆近宇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有他身上的体温，让许恙的脸颊悄悄发烫。

　　他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陆近宇，却被陆近宇按住了手。“别摘，”陆近宇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恳求，“你要是冷，我会心疼的。”

　　许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只好作罢，任由围巾裹着脖子，暖融融的感觉顺着脖子蔓延到全身，连带着心里都暖暖的。

　　他低头看着课本，却忍不住想起昨天晚上江边的吻，陆近宇柔软的嘴唇，带着果酒的甜香，还有他害羞时泛红的耳尖，让许恙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课间操时间，外面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陆近宇把许恙的手牵住，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他的口袋很暖，手指紧紧扣着许恙的手，生怕风把他的手吹凉。

　　两人站在队伍里，跟着广播做着广播体操，动作不算标准，却总忍不住偷偷看对方，偶尔眼神对上，都会忍不住笑起来，把寒冷的风都挡在了外面。

　　操做完，大家都往教室跑，陆近宇却拉着许恙，绕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这里种着几棵腊梅，枝头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带着淡淡的清香。

　　“我昨天发现这里有腊梅，”陆近宇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想着带你过来看看，等过几天花开了，肯定更好看。”

　　许恙看着枝头的花苞，又看了看身边的陆近宇，心里满是幸福。

　　他主动凑近，在陆近宇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像羽毛一样轻，却让陆近宇瞬间僵住了，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连手都忘了动。

　　“你……怎么突然……”陆近宇的声音有点抖，眼神躲闪着，却又忍不住看向许恙，嘴角带着点羞涩的笑。

　　许恙看着他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奖励你的，物理考得好，还这么关心我。”他说着，又牵住陆近宇的手，“快回教室吧，不然下节课要迟到了。”

　　陆近宇点点头，却走得很慢，手里紧紧抓着许恙的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他偷偷看了眼许恙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光晕，让陆近宇觉得，这样的冬天，因为有了许恙，变得格外温暖。

　　中午吃饭时，陆近宇拉着许恙去了学校食堂的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妈早上给我带了红烧肉，”他打开保温盒，里面装着满满的红烧肉，色泽鲜亮，香气扑鼻，“你快尝尝，我妈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

　　许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肉炖得软烂，酱汁浓郁，甜咸适中，确实很好吃。

　　他看着陆近宇把最好的几块都夹到自己碗里，自己却吃着旁边的青菜，心里有点感动：“你也吃，别都给我。”

　　“我在家吃过了，”陆近宇摇摇头，又给许恙夹了块肉，“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他说着，又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瓶热牛奶，拧开盖子递到许恙手里，“这个也是热的，你喝完暖暖身子。”

　　许恙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他看着陆近宇忙前忙后的样子，突然觉得，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吧——有一个人，把你的小事放在心上，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在寒冷的冬天，给你满满的温暖。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放学时，外面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伞，是把黑色的大伞，足够两个人一起撑。“我早上看天气预报说有雨，特意带了伞，”他说着，把伞撑开，往许恙那边倾斜了些，“你靠我近点，别被雨淋到。”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很小，彼此的肩膀紧紧靠在一起，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唱着温柔的歌。

　　陆近宇走得很慢，偶尔会低头跟许恙说些学校里的趣事，比如同桌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比如体育课上男生们打篮球时的糗事，逗得许恙忍不住笑起来。

　　走到许恙家楼下时，雨还没停。陆近宇把伞递给许恙：“你拿着伞，明天上学再给我。”许恙摇摇头，把伞推了回去：“你家离得远，你拿着，我跑上去就好，反正雨不大。”

　　“不行，”陆近宇坚持着，把伞塞到许恙手里，“淋雨会感冒的，我没关系，我跑快点就到家了。”

　　他说着，不等许恙反驳，就转身冲进了雨里，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对着许恙喊：“明天早上我还在老槐树下等你，给你带南瓜粥！”

　　许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手里握着还带着陆近宇体温的伞，心里满是暖意。

　　他抬头看向自家的窗户，又想起陆近宇刚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个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男孩，用他的温柔和细心，把这个寒冷的冬天，变成了最温暖的季节。

　　回到家，许恙把伞收好，又拿出物理错题本，翻开最后一页，在昨天的字迹下面写道：“12月9日，陆近宇物理考了82分，很厉害。他给我带了红薯粥和煮鸡蛋，还帮我讲物理题，把围巾给我戴，牵我的手暖手。下午下雨，他把伞留给我，自己淋雨跑回了家。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把所有的好都留给对方，会为对方着想，会让寒冷的冬天都变得温暖。明天要早点下去，别让他等太久，还要告诉他，他的围巾很暖，他的粥很好喝，我很喜欢。”

　　写完，他合上错题本，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变小的雨，心里想着明天早上就能见到陆近宇，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里，会有更多这样温暖的瞬间，会有更多关于他们的故事，在这个冬天，在往后的每一个季节，慢慢上演。

　　第二天早上，许恙特意提前十分钟下楼，刚走到老槐树下，就看见陆近宇已经站在那里了，手里拿着保温袋，身上穿着件厚厚的棉袄，耳朵和鼻尖冻得红红的，却还是笑着朝他挥手：“许恙，这里！南瓜粥还热着，快喝。”

　　许恙走过去，把伞递给他：“昨天谢谢你的伞，你没感冒吧？”

　　“没有，我身体好着呢，”陆近宇接过伞，把保温袋递给他，“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许恙打开保温袋，南瓜粥的香气扑面而来，他舀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嘴里散开，暖到心里。

　　他看着陆近宇冻得发红的耳朵，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耳朵都冻红了，怎么不多穿点？”

　　陆近宇的耳尖瞬间更红了，却凑得更近了些，声音有点小：“我怕来晚了，你等急了。”

　　许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软软的，他把粥递到陆近宇嘴边：“你也喝一口，很好喝。”

　　陆近宇张嘴接过，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我明天还让我妈煮。”

　　阳光慢慢爬过树梢，落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许恙知道，这个冬天，因为有了陆近宇，会格外温暖；而他们的故事，也会像这冬日里的阳光，一直温暖下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作者有话说

　　[星星眼]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