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无恙》胡里图图

18、粥

　　周一清晨的风带着秋末的凉意，吹得老槐树叶沙沙响。

　　许恙走到楼下时，陆近宇已经站在树下，手里拎着两个热饮袋，脚边放着个保温桶，看见他就快步迎上来，校服领口还沾着点面包屑：“今天我妈煮了南瓜粥，特意让我带保温桶给你，还热着呢，你快尝尝。”

　　许恙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温热的桶身，打开盖子时，南瓜的甜香立刻飘了出来——粥熬得很稠，里面还卧着个溏心蛋，蛋黄微微泛着橙黄。“你妈妈太费心了，”

　　他说，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口，甜糯的南瓜裹着米香，温度刚好暖到胃里。

　　“我妈说你早上总吃面包，对胃不好，”陆近宇挠挠头，把热豆浆递过去，“粥要是不够，还有豆浆和蔓越莓饼干，我装在书包里了。

　　对了，昨晚我把周末捡的银杏叶都夹进历史书里了，等会儿给你看，我还在每片叶子旁边写了捡叶子的地点，以后翻书就能想起那天的事。”

　　两人往公交站走，许恙手里拎着保温桶，陆近宇在旁边絮絮叨叨说昨晚的事——物理题又找了三道练，错了一道；历史时间线小程序的测试题难度等级弄好了，就差调试；还把捡来的银杏叶按颜色分了类，浅黄的放一起，深黄的放一起，最特别的那片带浅红的单独夹在扉页。

　　“等会儿课间我把历史书给你，”陆近宇说，“你看看我夹的叶子整齐不，要是不整齐，你帮我重新夹一下，我总怕把叶子压皱了。”

　　“好，”许恙点头，想起上周陆近宇认真整理叶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你夹的肯定整齐，不用重新弄。”

　　公交到站时，两人刚好喝完粥。陆近宇接过空保温桶，仔细盖好盖子放进书包：“这个桶我妈说让我明天再带给你，她明天煮小米粥，说小米养胃，比南瓜粥更适合秋天喝。”

　　许恙没拒绝，只是轻声说：“别总麻烦你妈妈，我自己带早餐也可以。”

　　“不麻烦！”陆近宇立刻反驳，“我妈说喜欢你来家里吃饭，还说下次周末让你去我家，她给你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就是上次食堂二楼的那种味道，肯定比食堂做的好吃。”

　　许恙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低头看着脚尖，小声应了句“好”。

　　到教室时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陆近宇放下书包就掏出历史书，小心翼翼翻开扉页——那片带浅红的银杏叶躺在上面，旁边用铅笔写着“10月21日，城东公园湖边捡的，许恙说好看”，字迹歪歪扭扭却很工整。

　　再往后翻，每片叶子旁边都有小字标注，比如“最粗的银杏树下捡的，比手掌大”“草丛里找到的，沾了露水”。

　　“你看，”陆近宇把书递过去，眼里满是期待，“我都写了地点，以后我们翻书的时候，就能想起那天在哪个地方捡的这片叶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许恙接过书，指尖轻轻拂过叶片，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把叶子的纹路照得格外清晰。

　　“很有意思，”他说，抬头看向陆近宇，“比我夹的好，你很用心。”

　　陆近宇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别开视线，假装翻书包：“我就是觉得这样好记，以后我们还可以在叶子旁边写点当天的事，比如那天做了什么题，吃了什么好吃的，这样就像写日记一样了。”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陆近宇赶紧坐好，掏出物理错题本——昨晚错的那道题旁边，用红笔写了详细的错误原因，还画了个小小的哭脸，旁边备注“下次再错就罚自己多做两道题”

　　许恙瞥见那道题，想起昨晚陆近宇发消息说“这道题我算了五遍才明白，下次肯定不会错了”，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函数图像，陆近宇听得很认真，偶尔在笔记本上画草图。

　　许恙坐在旁边，看见他画的图像比之前整齐多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把坐标轴标错，但比刚开学时进步了不少。

　　课间休息时，陆近宇掏出物理错题本，拉着许恙去走廊：“你看我昨晚错的这道题，是不是思路错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许恙接过本子，看着上面的解题步骤——题目是关于斜面受力分析的，陆近宇把摩擦力的方向搞反了，导致后面的计算全错。“你看这里，”

　　他指着步骤，“物体沿斜面向上运动时，摩擦力方向应该沿斜面向下，和运动方向相反，你写成向上了，所以后面的结果都错了。”

　　陆近宇盯着本子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昨晚总觉得摩擦力方向不对，但又不确定，现在听你一说，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掏出笔，在错题旁边写了“摩擦力方向与运动方向相反，记牢！”，还画了个大大的感叹号，“我下次再错，就罚自己抄十遍这个知识点。”

　　许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是昨晚他特意写的斜面受力分析总结，分了物体静止、向上运动、向下运动三种情况，每种情况都画了示意图，标注了摩擦力方向和受力平衡方程。

　　“这个给你，”他把纸递过去，“你把这个夹在错题本里，下次遇到类似的题，先看这个总结，就不容易错了。”

　　陆近宇接过纸，小心地夹进错题本，指尖触到纸上整齐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着：“谢谢你许恙，你总是这么帮我，要是没有你，我物理肯定还是不及格。”

　　“不用谢，”许恙说，“你很认真，进步很快，下次肯定能及格。”

　　第二节是历史课，老师让大家自由复习，准备下周的小测。

　　陆近宇掏出历史书，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跟许恙一起复习《辛丑条约》的内容。

　　“你上次说结合历史背景记条约内容，”他说，“我试了一下，真的好记多了，比如清政府赔偿白银4.5亿两，就记当时中国有4.5亿人口，每人赔偿一两，这样就不会忘。”

　　许恙点头：“这个方法很好，你可以把其他条约也用类似的方法记，比如《南京条约》的通商口岸，记‘广夏福宁上’，这样顺口也好记。”

　　陆近宇立刻掏出笔记本，把“广夏福宁上”写下来，还在旁边画了个小笑脸：“我记住了，下次再也不会把通商口岸记混了。”他抬头看向许恙，眼里满是光，“要是历史小测能及格，我妈肯定特别开心，她还说要是我历史进步了，就带我去买新的编程书。”

　　“你肯定能及格，”许恙说，“你最近复习很认真，不会有问题的。”

　　中午吃饭时，陆近宇拉着许恙去食堂二楼，说今天有糖醋排骨，是他特意问了食堂阿姨的。

　　两人排队时，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颗橘子味的软糖：“我妈昨天买的，说饭后吃一颗解腻，你要不要吃？”

　　许恙接过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和上次的一样清爽。“好吃，”他说，“比硬糖软，不粘牙。”

　　“我妈特意挑的软糖，说你可能不喜欢吃硬糖，”陆近宇笑着说，“下次我让我妈多买几种口味，草莓味、苹果味的都买，你可以挑喜欢的吃。”

　　买好饭，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糖醋排骨的香味很浓，陆近宇夹了一块给许恙：“你快尝尝，这个排骨炖得特别烂，糖醋汁也调得刚好，跟我妈做的差不多。”

　　许恙咬了一口，排骨确实很烂，糖醋汁的味道刚好，带着点淡淡的肉香，和上次食堂做的一样好吃。“确实不错，”他说，“比平时的菜好吃多了。”

　　“那当然！”陆近宇得意地说，“我昨天特意问了食堂阿姨，今天中午会做这道菜，特意拉你过来吃。对了，周末你要是有空，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给你做这个糖醋排骨，肯定比食堂做的好吃。”

　　许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好，周末我过去。”

　　陆近宇的眼睛瞬间亮了，夹菜的手都快了几分：“太好了！我这就跟我妈说，让她周末准备，她肯定特别开心。”

　　吃完饭，两人回教室的路上，陆近宇一直在说周末的计划——早上一起去买新鲜的排骨，中午吃糖醋排骨，下午一起调试历史时间线小程序，晚上还可以一起刷题。

　　“我妈说让你住我家，我家有客房，很干净，”他说，“要是你不想住，我送你回家也可以，反正我家离你家不远。”

　　“我住家里就好，”许恙说，“谢谢你妈妈的好意。”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老师在讲台上讲浮力，陆近宇听得很认真，偶尔在笔记本上记重点。

　　许恙坐在旁边，看见他把昨晚给的受力分析总结放在桌角，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眼，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老师提问时，突然点了陆近宇的名字，让他回答浮力的计算公式和应用场景。

　　陆近宇站起来，稍微想了想，就流利地回答：“浮力的计算公式是F浮=ρ液gV排，应用场景有轮船漂浮、潜水艇上浮下沉、热气球升空，比如轮船是利用空心的办法增大排开水的体积，从而增大浮力，使轮船能漂浮在水面上。”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回答得很好，比之前进步多了，看来最近认真复习了。”

　　陆近宇坐下时，偷偷看了眼许恙，发现许恙也在看他，还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他的心里瞬间像吃了蜜一样甜，听课更认真了。

　　放学时，陆近宇收拾书包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还特意等许恙一起走。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明天早上我还在老槐树下等你，”陆近宇说，“保温桶我带来，我妈煮了小米粥，还带了茶叶蛋，都是你喜欢的。”

　　“好，”许恙点头，“我明天早点下去，不用你等太久。”

　　“不用太早，”陆近宇说，“我妈说让我多等你一会儿，别让你着急。对了，周末去我家，你想吃什么菜，我让我妈提前准备，除了糖醋排骨，还有可乐鸡翅、番茄炒蛋，这些我妈都会做，做得特别好吃。”

　　许恙想了想，说：“番茄炒蛋就好，我喜欢吃番茄炒蛋。”

　　“好！”陆近宇立刻点头，“我这就跟我妈说，让她周末多做番茄炒蛋，保证让你吃够。”

　　两人走到岔路口，陆近宇停下脚步：“我往这边走了，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许恙说，“你也小心，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陆近宇挥了挥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许恙喊：“明天见！周末见！”

　　许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他把书包放在桌上，掏出历史书，翻开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叶片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拿出手机，给陆近宇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你到了吗？”

　　很快，陆近宇的消息就回过来了：“我也到家啦！我跟我妈说了周末你去我家，我妈特别开心，说要提前买新鲜的排骨和番茄，还说要给你做蔓越莓饼干当零食。对了，我昨晚的物理题都弄明白了，今天上课老师提问我都答上来了，谢谢你啊许恙，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还是什么都不会。”

　　许恙看着消息，嘴角弯了弯，回复：“不用谢，你很认真，进步很快，继续加油。明天见，周末见。”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路灯慢慢亮起来，暖黄的光洒在街道上，像铺了一层温柔的纱。

　　他想起陆近宇早上递给他的南瓜粥，想起课间给他的受力分析总结，想起对方说周末去家里吃饭的期待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暖的。

　　他回到书桌前，翻开物理错题本，找出几道关于浮力的题，在旁边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和思路，还标注了容易出错的地方，打算明天带给陆近宇，让他更容易理解。

　　写完后，他又翻开历史书，看着夹在里面的银杏叶，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心里想着周末去陆近宇家的场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第二天早上，许恙刚下楼，就看见陆近宇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拎着保温桶和热豆浆，书包上挂着的银杏叶挂坠晃个不停。看见许恙，陆近宇立刻挥挥手：“这里！小米粥还热着呢，茶叶蛋也在里面，你快尝尝，我妈说茶叶蛋煮了很久，特别入味。”

　　许恙走过去，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时，小米的香味立刻飘了出来——粥熬得很稠，里面卧着个茶叶蛋，蛋壳已经剥好了，露出深褐色的蛋白。

　　“谢谢，”他说，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口粥，温热的小米滑过喉咙，暖到胃里。

　　“好吃吗？”陆近宇期待地看着他，“我妈说小米粥要熬四十分钟才会这么稠，比南瓜粥更养胃，你要是喜欢，我妈以后天天给你煮。”

　　许恙点头：“好吃，谢谢你妈妈。”

　　“不用谢！”陆近宇立刻笑起来，“我妈说只要你喜欢，天天煮都可以。对了，周末去我家，我们早上一起去买排骨，我妈说早上去买的排骨最新鲜，炖出来的糖醋排骨才好吃。”

　　许恙“嗯”了一声，喝着小米粥，听着陆近宇絮絮叨叨说周末的细节，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把未来的时光也一起拉长，温柔又明亮。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保温桶，闻到里面的小米香味，又想起历史书里的银杏叶，心里悄悄想着，这个秋天，因为有了陆近宇的陪伴，连刷题和背书都变得有趣起来，而那些未讲完的题，未凉透的粥，还有很多很多未实现的约定，都在未来的时光里，等着他们一起去完成。

　　公交来了，两人一起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陆近宇还在说周末的计划，许恙靠在窗边，听着他的声音，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温暖又舒服。

　　他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物理错题本，里面夹着他昨晚写的解题步骤，心里想着，等下课间，一定要把这道题给陆近宇讲明白，让他不再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