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梧桐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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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午后的蝉鸣裹着热浪，撞得教室窗户嗡嗡响。
许恙刚把物理竞赛的草稿纸叠好，就看见陆近宇从外面跑进来，额前的碎发湿成一缕，手里攥着两瓶冰镇汽水，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瓷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刚去小卖部抢的，”陆近宇把其中一瓶橘子味的递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许恙的掌心，凉得两人都顿了顿，“体育课跑八百米，热死我了。你看你，待在教室里吹风扇，皮肤都比我白。”
许恙接过汽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瞬间驱散了几分闷热，他拧开瓶盖时，气泡“滋啦”冒出来，溅了几滴在虎口。
“物理老师留的竞赛题，我刚算完。”他把草稿纸推过去，上面写满了受力分析图，还用银色钢笔标了重点，“最后一道题的辅助线有点绕，你要是看错题，记得问我。”
陆近宇把汽水放在桌角，凑过去看草稿纸，鼻尖差点碰到许恙的胳膊。
“你这图比老师画的还清楚，”他指着其中一步推导，“上次我卡在这步，算错了三个数，被物理老师罚抄公式。”
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历史练习册，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对了，昨天背的《辛丑条约》影响，我今天早读默写全对了，曾老师还在我本子上画了小红花。”
许恙抬眼，看见练习册上的小红花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他想起陆近宇之前总把条约内容记混，现在连细节都能默写对，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晚上再把《北京条约》的内容过一遍，下周小测应该没问题。”
“知道啦，”陆近宇把练习册收起来，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塞进许恙手里，“我妈说吃这个提神，你做竞赛题累了就含一颗。”糖纸是淡绿色的，印着小小的荷叶图案，许恙捏在手里，能感觉到糖块的凉意。
放学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许恙推着自行车刚出校门，就看见陆近宇靠在槐树下等他，书包上挂着的小猫挂件晃来晃去——那是上次搭猫棚时，许恙帮他捡回来的。
“等你一起走，”陆近宇直起身，把书包甩到肩上，“刚才路过操场，看见许小恙在猫棚里打盹，胖橘趴在它旁边，像个小保镖。”
两人并肩骑着车，晚风卷着槐树叶的清香，吹得校服下摆轻轻飘。陆近宇突然说：“明天周二，下午有自习课，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我妈给我带了新的编程书，里面有个小程序，能帮着整理历史时间线，说不定能帮你记条约。”
许恙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想起上次陆近宇说要做物理解题工具，现在又想着帮他整理历史时间线。
“好，”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云朵像被揉碎的橘子糖，“我把竞赛的错题本带上，你要是有不会的编程问题，也能问我。”
陆近宇眼睛亮了亮，车把都晃了晃：“真的？我最近卡在循环语句那步，看了半天书都没懂。你物理这么好，逻辑肯定比我强，说不定一讲我就会了。”
回到家，许恙把薄荷糖放在书桌一角，刚翻开竞赛错题本，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陆近宇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他画的历史时间线表格，用不同颜色的笔标了战争、条约和影响，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编程图标，配文“明天请教许老师编程！”。
【许恙】：表格很清楚，明天自习课我帮你看编程问题。
【L】：好耶！对了，我刚才在阳台看见你家灯亮了，你别做题到太晚，记得吃晚饭。我妈今天做了红烧肉，香得我吃了两大碗。
【许恙】：知道了，你也别玩游戏到太晚。
【L】：放心！我背完《北京条约》就睡，明天精神满满听你讲编程！
许恙觉得无聊，随手点开陆近宇的微信主页视奸一下，他发现陆近宇这家伙对猫的痴迷不亚于对历史，连微信头像都是一只橘猫，个性签名也的确很有个性。。：喵喵喵~
许恙放下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线表格，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编程图标。
他拿出陆近宇给的薄荷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清凉的味道慢慢散开，连带着心里都清爽起来。
第二天自习课，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落在木质书桌上，映出细小的尘埃。
许恙刚把竞赛错题本摊开，陆近宇就抱着编程书和笔记本跑过来，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引来管理员阿姨的目光。
“小声点，”许恙拉了拉他的衣袖，“别被阿姨说。”陆近宇立刻捂住嘴，点点头，把编程书轻轻放在桌上，翻开折角的一页：“你看这步，循环语句怎么都跑不起来，我试了三次，都报错。”
许恙凑过去看，笔记本上写满了代码，还有几处被划掉的痕迹。他拿起银色钢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你这里少了个判断条件，程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循环，所以才报错。”
他指着其中一行代码，“把这个变量改成动态获取，再加个终止条件，就能跑通了。”
陆近宇盯着流程图看了几秒，突然拍了下大腿，又赶紧捂住嘴：“原来如此！我之前一直盯着循环体，没注意条件。”他拿起笔飞快地修改代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你也太厉害了，比编程老师讲得还清楚。”
许恙没说话，只是把错题本往他那边推了推：“你改代码的时候，我看竞赛题，有不会的我们互相问。”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陆近宇看着，突然觉得心跳快了几分，赶紧低下头改代码。
等陆近宇把代码改好，已经快到放学时间。
他保存文件时，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帆布包，递给许恙：“上次你说喜欢收集树叶，我周末去公园捡的，都压平了。”
许恙接过帆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树叶，有梧桐叶、枫叶，还有几片小小的银杏叶，每片都压得平整，还夹着便签，写着捡树叶的时间和地点。
“谢谢，”他拿出一片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带着淡淡的黄，“我明天带来书，夹在里面当书签。”
陆近宇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不用谢，我看你上次把梧桐叶夹在历史书里，还以为你喜欢。对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许小恙和胖橘？我买了新的猫粮，鸡肉味的，它们肯定喜欢。”
“可以，”许恙把树叶放回帆布包，小心地收进书包，“我把物理竞赛的资料整理好，就过去。”
傍晚的操场很安静，鸟叫声比白天轻了些，晚风带着青草的香气。许恙刚走到梧桐树下，就看见陆近宇蹲在猫棚前，手里拿着猫粮，胖橘正围着他的脚边转，尾巴翘得高高的。许小恙则趴在猫棚里，看见许恙，慢慢走出来，蹭了蹭他的裤腿。
“你看，胖橘现在跟我可亲了，”陆近宇把猫粮倒进盘子里，“上次我喂它罐头，它还咬了我一口，现在都敢蹭我的手了。”
许恙蹲下来，摸了摸许小恙的头，它的毛比之前顺滑多了，眼睛也亮了不少。
两人坐在之前带来的折叠小凳子上，看着小猫吃东西，陆近宇突然说：“对了，下周历史小测要是我考到七十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场电影？最近有部科幻片，听说里面有物理知识，我想跟你一起看。”
许恙抬头，看见陆近宇眼里满是期待，像落了星星。他想起陆近宇为了背历史，每天早读都比别人早到十分钟，连课间都在看练习册，点了点头：“行，要是你考到七十分，我们就去。”
陆近宇瞬间笑起来，嘴角的梨涡都露出来了：“说话算话！我肯定能考到七十分，到时候我们去看最晚场的，看完还能在路边吃烤串。”
天色慢慢暗下来，路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猫棚上，也落在两人身上。
许恙看着陆近宇和小猫玩耍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想起第一次见陆近宇，对方抱着旧木板在操场门口等他，头发上落着梧桐叶；现在两人一起喂猫、一起做题、一起规划未来，那些细碎的瞬间，像那片梧桐叶，虽然普通，却透着温柔。
回家的路上，陆近宇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味的奶糖，递给许恙：“今天的薄荷糖你喜欢吗？明天我再给你带，还有奶糖，每天换着口味给你带。”
许恙接过奶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甜味慢慢散开，带着草莓的清香。“都喜欢，”他说，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不用每天换，你喜欢的口味就好。”
陆近宇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车铃“叮铃”响了一声，清脆地融进晚风里：“好，那我每天都给你带草莓味的，直到你说腻为止。”
回到家，许恙把帆布包里的树叶拿出来，一片一片夹进历史书里。当他夹到银杏叶时，发现便签背面还有一行小字：“银杏叶秋天会变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公园捡。”
许恙看着那行字，指尖轻轻碰了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拿出银色钢笔，在便签旁边写了个小小的“好”字，然后把书合上，放在书桌一角。
窗外的鸟叫还在继续，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照亮了那本夹着树叶的历史书，也照亮了少年心里悄悄滋长的温柔。
原来青春里的陪伴，不只是一起做题、一起考试，还有这样的小约定——一起捡树叶，一起看电影，一起为了目标努力，一起把普通的日子，过得满是甜意。
周一的历史小测，陆近宇果然考了七十二分。他拿着试卷跑过来时，眼睛亮得像星星，把试卷递到许恙面前：“你看！七十二分！曾老师还夸我进步大，说我再努力，期末能考八十分。”
许恙接过试卷，看见上面的红勾很整齐，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写得很完整，连细节都没漏。“很好，”他把试卷递回去，“周末我们去看电影，你选时间。”
陆近宇立刻掏出手机，点开购票软件：“我早就看好了，周六下午三点的场，看完我们去吃烤串，我知道有家店的烤串特别香。”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试卷上的红勾在阳光下格外显眼。许恙看着陆近宇认真选座位的样子，嘴角弯了弯，心里想着，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热闹，也更温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梧桐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