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看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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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雨是清晨突然落的，淅淅沥沥打在窗玻璃上，把天空染成淡灰色。
楼下的梧桐树早落了半树叶子，湿哒哒的叶片贴在柏油路上，踩上去会发出轻软的“沙沙”声。
许恙刚把竞赛资料和那本夹着银杏叶的历史书塞进书包，手机就震了两下，陆近宇的消息带着点雀跃的气泡：“我带了两把伞！还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热豆浆，你喜欢的无糖款，我在你家楼下老槐树下等你，没敢靠太近，怕溅你一身泥～”
他抓了件浅灰色薄外套匆匆下楼，远远就看见陆近宇站在槐树下，深色的伞稳稳撑在头顶，另一只手拎着两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热饮袋，校服裤脚沾了圈浅褐色的泥点——大概是跑着去买豆浆时，没注意路边的水洼溅到的。
听见脚步声，陆近宇立刻抬眼，原本耷拉着的嘴角瞬间扬起来，眼睛亮得像雨幕里透出来的光：“你来得好快！我还以为要等你五分钟，豆浆还热着呢，快拿着暖手，秋天的雨太凉了。”
许恙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包装袋，暖意顺着指缝慢慢漫到心口。他瞥了眼陆近宇的裤脚：“怎么不绕着水洼走？”
陆近宇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把另一把折叠伞递过来：“怕去晚了豆浆凉了，你不是不喜欢喝温吞的嘛。”说着又补充了句，“没事，回家洗裤子就好，我妈昨天刚给我洗了好几条校服裤。”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伞沿偶尔会轻轻撞在一起，发出“嗒”的轻响。
雨丝落在伞面上，汇成小水珠往下淌，顺着伞骨滴在肩膀上，凉丝丝的。陆近宇没怎么说话，却总在许恙靠近水洼时，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靠一点，把更干燥的路让出来。
许恙看在眼里，悄悄把伞往陆近宇那边偏了偏，直到对方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他，才又装作不经意地移回原位。
公交来得比预想中慢，站台的长椅被雨打湿了，两人只能站着等。陆近宇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纸袋子：“差点忘了这个，我妈昨天烤的红薯干，无添加的，你做题饿了可以吃。”
袋子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橙红色的红薯干，切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点焦糖色的光泽。
许恙接过来，指尖碰到袋子里的红薯干，带着点余温。“谢谢阿姨，”他说，想起上次陆近宇妈妈让他带的手工饼干，也是这样用小纸袋装着，“上次的饼干很好吃，还没跟阿姨说谢谢。”
“我跟她说了！”陆近宇眼睛更亮了，“我妈说你要是喜欢，下次再烤，还问你喜欢巧克力味还是蔓越莓味。对了，她还让我带了这个——”他又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个保温杯，“里面是热姜茶，她说秋天淋雨容易感冒，让你到了电影院喝。”
许恙接过保温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看着陆近宇手里还没来得及喝的豆浆，把保温杯递回去：“你先喝，我不渴。”
“不用，我喝豆浆就行！”陆近宇把保温杯推回来，“这个是特意给你装的，我妈放了点红糖，不辣，你肯定能喝惯。”
公交终于来了，两人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雨还没停，车窗上蒙了层薄雾，外面的树影和建筑都变得模糊起来。
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历史笔记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你看，我把《北京条约》的影响又整理了一遍，还标了重点，下次小测应该不会错了。”
许恙凑过去看，笔记本上的字写得比以前工整多了，重点内容用橙色荧光笔标出来，旁边还画了小小的思维导图，把条约内容和影响串了起来。
“比上次清楚多了，”他指着其中一个知识点，“这里可以再补充个时间对比，和《南京条约》放在一起记，不容易混。”
“好！”陆近宇立刻掏出笔，在旁边空白处记下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之前总把两个条约的时间记反，这样对比着记，应该就不会错了。”
说着，他又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简单的小猫图案，旁边写着“许小恙和胖橘的饭点”，还标了每天喂猫粮的时间。
“我上周去喂它们的时候，发现胖橘好像胖了点，”陆近宇指着小猫图案，“许小恙还是很怕人，不过我摸它的时候，它没躲，还蹭了蹭我的手。”
许恙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小猫图案，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下次我们一起去，带点冻干，它们应该会更喜欢。”
“好啊！”陆近宇立刻点头，“我周末去买，你知道它们喜欢什么口味的吗？是鸡肉味还是三文鱼味？”
“都可以，”许恙说，“上次我带了鸡肉冻干，它们吃得很欢。”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电影院。下车时，雨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雨丝。陆近宇撑着伞，把许恙护在伞下，慢慢往电影院走。
门口的海报栏里贴着他们要看的科幻片，海报上的宇宙场景很壮观，陆近宇指着海报说：“我查了，里面有个片段讲的是天体运动，跟物理课本上的知识点有点像，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好。”许恙点头，跟着陆近宇走进电影院。
取完票，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陆近宇拉着许恙去了旁边的休息区，从书包里掏出红薯干：“你先吃点垫垫肚子，电影要两个小时，看完我们去吃烤串，我上次跟我爸去吃过，那家的烤羊肉串特别香，还有烤玉米，是甜口的，你肯定喜欢。”
许恙拿起一块红薯干，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带着红薯本身的香味，嚼起来很有嚼劲。“很好吃，”他说，“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那当然！”陆近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妈烤了一下午呢，还特意选的红心红薯，说比白心的甜。对了，你物理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上次你说最后一道题有点难，现在会了吗？”
“差不多了，”许恙从书包里掏出竞赛错题本，翻到那道题，“就是辅助线的思路还需要再理一理，不过上次跟你讲的时候，我自己也理清了不少。”
“真的吗？”陆近宇凑过去，看着错题本上的受力分析图，“你上次讲的那步，我后来又琢磨了一下，终于懂了，原来我之前错在没考虑摩擦力的方向。”
“嗯，”许恙指着图中的一个受力点，“这里要结合物体的运动方向来判断，你之前把方向搞反了，所以后面的计算都错了。”
“对！”陆近宇恍然大悟，“我后来看了课本上的例题，才发现问题出在这，还是你提醒得及时，不然我下次遇到这种题，肯定还会错。”
两人正聊着，电影院的入场提示响了。陆近宇赶紧把红薯干收起来，拎起书包：“走，我们进去，别错过了开场。”
走进放映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两人找到座位坐下，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你先喝点姜茶，暖暖身子，里面的姜不多，不辣。”
许恙拧开保温杯，一股淡淡的姜香和红糖味飘出来，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他把保温杯递给陆近宇：“你也喝一口，别感冒了。”
陆近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嗯，挺好喝的，我妈平时煮的姜茶都很辣，这次特意放少了姜，说怕你喝不惯。”
电影很快开始了，灯光暗下来，屏幕上出现了壮观的宇宙场景。陆近宇看得很认真，偶尔会凑到许恙耳边，小声问一两个物理相关的问题。许恙耐心地跟他解释，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
看到天体运动的片段时，陆近宇眼睛都看直了：“原来宇宙这么大啊，课本上的图跟这个比，差太远了。”
“嗯，”许恙点头，“课本上的图是简化过的，实际的天体运动比这个复杂多了，不过基本原理是一样的。”
电影看到一半，陆近宇悄悄从书包里掏出红薯干，递了一块给许恙。两人在黑暗中分享着红薯干，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忍不住笑起来。
电影结束时，雨已经停了，天空放晴，露出淡淡的蓝色。两人走出电影院，晚风带着雨后的清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陆近宇指着不远处的烤串店：“就是那家！我爸说他们家的烤串都是现串的，特别新鲜。”
两人走进烤串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陆近宇拿起菜单，熟练地报出一串菜名：“两串烤羊肉串，两串烤鸡翅，一个烤玉米，还要一份烤茄子，对了，你要不要喝汽水？冰的还是常温的？”
“常温的就好。”许恙说。
“好，”陆近宇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再来两瓶常温汽水，谢谢。”
等烤串的时候，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编程书：“对了，上次你帮我改的循环语句，我后来又试了一次，终于跑通了！还做了个简单的历史时间线小程序，你要不要看看？”
“好。”许恙点头。
陆近宇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小程序。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洁的时间线界面，上面标着从鸦片战争到辛丑条约的重要事件，点击每个事件，还能看到详细的内容和影响。“你看，”他指着屏幕，“我还加了搜索功能，输入事件名称就能找到对应的内容，下次记历史的时候，直接看这个就行。”
“做得很好，”许恙看着屏幕，“比我想象中好很多，逻辑很清晰，界面也很简洁。”
“真的吗？”陆近宇眼睛亮了，“我还担心做得不好，你要是觉得哪里需要改，我再改。”
“不用改了，”许恙说，“这样已经很好了，下次可以再加个错题本功能，把容易记错的知识点记下来，方便复习。”
“好主意！”陆近宇立刻掏出笔记本，把这个想法记下来，“我回去就弄，到时候再给你看。”
烤串很快上来了，香味扑鼻。陆近宇把烤玉米推到许恙面前：“你先吃这个，甜口的，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糖。”
许恙咬了一口烤玉米，甜丝丝的，带着炭火的香味，很好吃。“谢谢，”他说，“你也吃，别光给我夹。”
“我吃着呢！”陆近宇拿起一串烤羊肉串，咬了一大口，“嗯，还是跟上次一样好吃，你快尝尝这个鸡翅，老板烤得特别嫩。”
两人边吃边聊，从电影聊到物理竞赛，又聊到下周的历史小测。陆近宇说他最近在背《马关条约》，还把里面的内容跟之前学的条约做了对比，觉得这样记起来快多了。
许恙听着，偶尔给他提些建议，比如怎么把条约内容和历史背景结合起来记，怎么区分不同条约的异同点。
吃完烤串，天色已经暗下来，路边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陆近宇结完账，跟许恙一起往公交站走。晚风卷着烤串的香味，吹在脸上很舒服。
“今天真开心，”陆近宇说，“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平时要么在做题，要么在背知识点，还是跟你一起出来玩有意思。”
“嗯，”许恙点头，“电影很好看，烤串也很好吃。”
“那下次我们再出来玩好不好？”陆近宇看着许恙，眼神里带着期待，“下次我们可以去公园捡银杏叶，现在银杏叶应该开始黄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捡吗？”
“好。”许恙点头，想起历史书里夹着的那片银杏叶，还有便签背面的小字。
“太好了！”陆近宇笑起来，嘴角的梨涡露出来，“那我们周末去，我查了，城东的公园有很多银杏树，到时候我们可以多捡点，夹在书里当书签。”
两人走到公交站，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陆近宇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里面的姜茶还剩一点，他递给许恙：“最后一点了，你喝了吧，别浪费了。”
许恙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下去，心里暖暖的。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灯的光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光影，像流动的星河。
公交到许恙家楼下时，陆近宇跟着下车：“我送你到楼下，天黑了，不安全。”
“不用，我家就在前面，很近。”许恙说。
“没事，我送你过去，”陆近宇坚持，“我妈说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不然她要骂我。”
两人并肩往小区走，路上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走到小区门口，许恙停下脚步：“就到这吧，你快回去，别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了。”
“好，”陆近宇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纸袋子，“这个给你，里面是我妈烤的饼干，蔓越莓味的，你明天做题的时候可以吃。”
许恙接过纸袋子，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陆近宇挥了挥手，“周末我们去捡银杏叶，记得带书，我们可以把树叶夹在书里。”
“好，”许恙点头，“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陆近宇转身跑向公交站，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许恙挥了挥手，“再见！”
许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走进小区。回到家，他把纸袋子里的饼干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又把保温杯和红薯干的袋子收拾好。
然后，他翻开历史书，找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便签背面的小字还在，旁边他写的“好”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他拿出手机，给陆近宇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你到了吗？”
很快，陆近宇的消息就回过来了：“我也到家啦！今天玩得很开心，周末我们早点去捡银杏叶，争取捡点好看的。
对了，饼干要是不好吃，跟我说，我让我妈再烤别的口味。”
许恙看着消息，嘴角弯了弯，回复：“很好吃，谢谢。周末见。”
放下手机，他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蔓越莓的酸甜和饼干的香味在嘴里散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照亮了那本夹着银杏叶的历史书，也照亮了少年心里悄悄滋长的温柔。
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温暖，也更值得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