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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整顿吏治,官场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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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打在太和殿的琉璃瓦上。萧玦将一叠弹劾奏折推到案前,墨汁被雨水洇出淡淡的痕迹,他指着最上面一本,声音冷得像殿外的秋雨:“秦风,查!三个月内,把这上面列的二十七个贪腐官员,连同他们背后的关系网,一并给朕挖出来!”
秦风接过奏折,封皮上“江南盐道”四个朱字触目惊心——里面详细记载着盐运使张启年勾结盐商,三年间侵吞盐税三百万两,甚至在去年雷州盐灾时,将朝廷拨下的赈灾盐私自贩卖,导致十余个村落因缺盐而爆发疫病。
“陛下,江南官场盘根错节,张启年的岳父是户部侍郎,门生遍布两江,怕是……”
“怕什么?”萧玦打断他的话,指尖在“赈灾盐”三字上重重一叩,“连赈灾的盐都敢贪,这样的蛀虫不除,百姓怎么活?传朕旨意,命你带锦衣卫百人,持尚方宝剑前往江南,凡阻挠查案者,无论官职高低,先斩后奏!”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沈微婉撑着伞站在丹陛下,听着殿内传来的怒喝,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出列的秦风:“这里面是预防瘴气的药丸,江南潮湿,让弟兄们每日吃一粒。还有这个……”她取出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普惠”二字,“普惠医馆在江南有十二处分馆,馆主都是北疆出来的老兵,遇事可找他们帮忙,他们认令牌不认人。”
秦风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上面的磨损痕迹,忽然想起当年在北疆,这位沈医官也是这样,总能在最危难时递上救命的药、最关键时给出稳妥的法子。他单膝跪地:“请娘娘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早朝时,户部侍郎听闻秦风带剑南下,立刻出列哭诉:“陛下,小女与张运使结发多年,他绝不是贪赃枉法之人!定是有人诬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派钦差复查!”
“诬告?”萧玦将一本账册扔到他面前,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盐商贿赂记录,“这是张启年的亲随在普惠医馆治病时,托女医交给皇后的账册,上面每一笔都有他的私章,你要不要认认?”
侍郎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瘫倒在丹陛上。萧玦环视殿内,声音透过雨幕传遍朝堂:“从今日起,凡贪腐超过百两银子者,抄没家产;涉及赈灾、军饷者,满门抄斩!朕不管他背后是谁,有多少门生故吏,敢动百姓的救命钱,朕就让他见不到明年的春天!”
百官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听着殿外的雨声,竟无人敢抬头——他们忽然明白,这位陛下不是在说空话,他眼里的寒意,比当年北疆的风雪更让人胆寒。
沈微婉在偏殿整理各地医馆上报的“异常病例”——这是她与秦风约定的暗号,凡地方官强征药材、克扣药款,女医们就会在病例里用特殊符号标注。此刻她指着江南医馆的卷宗,对素心说:“你看这里,‘本月麻疹患者激增,因药材被官差强征,无药可用’,这就是张启年贪腐的铁证。再把这些病例抄录成册,送到都察院,让御史们看看,他们眼皮底下的官员,都在做些什么。”
素心捧着卷宗,忽然想起什么:“娘娘,昨日吏部送来新科进士的名单,说按惯例要选十名入翰林院,剩下的外放地方。只是……里面竟没有一个女子。”
“哦?”沈微婉接过名单,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男子姓名,末尾用小字写着“女子不得入仕,此乃祖制”,不由得冷笑,“祖制?先皇还说过‘唯才是举’呢。你去告诉吏部尚书,就说皇后有令,新科进士中的三位女状元,即刻入都察院任监察御史,专查地方官贪腐案。”
“可……可她们连官服都没有。”
“去做!”沈微婉将一支狼毫笔拍到案上,“用黑色罗裙配獬豸补子,让天下人看看,女子当官,一样能铁面无私!”
三日后,江南传来捷报:张启年被擒,从他府中搜出的赃银装满了二十辆马车,连带户部侍郎等十七名官员被一并拿下。更让人震惊的是,率先找到张启年藏赃银密室的,竟是普惠医馆的一位女医——她假扮成送药的丫鬟,在张府后院的药圃里,发现了被伪装成“甘草窖”的密室入口。
消息传到京都,都察院的三位女御史正在整理贪腐官员的名录。为首的林若雁指着江南的地图,对同僚说:“张启年的党羽不只两江,湖广的巡抚曾三次收受他的贿赂,我们应当联名上奏,请求陛下一并查处!”
“可湖广巡抚是太后的表亲……”
“太后也说过,国法面前无亲疏。”林若雁将一本《女医见闻录》拍到案上,“这是荆州医馆送来的,说巡抚为建私人花园,强拆了二十户百姓的房子,逼死了一家三口。这样的人,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该拉下马!”
她们的奏折送到太和殿时,萧玦正在与沈微婉核对新修订的《吏治法典》。见奏折末尾签着三个女子的名字,沈微婉笑着对萧玦说:“你看,我说过她们能行。”
萧玦提笔在奏折上批下“准奏”二字,忽然道:“不如让她们三人与秦风一同巡查天下,就叫‘三清巡按’,清贪腐、清冤狱、清苛政,让百姓看看,朝廷是真的要为他们做主。”
“好主意。”沈微婉取过皇后印,在奏折上盖下“与民同息”的朱印,“再给她们配二十名女医,既是随行医官,也是眼线,地方官若敢刁难,就用医术揭穿他们的伪善。”
深秋时节,“三清巡按”的队伍出发了。林若雁穿着黑裙獬豸补子的官服,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女御史、女医和锦衣卫,队伍里的药箱与卷宗堆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京都的百姓站在街旁,看着这支从未有过的巡查队,忽然鼓起掌来——他们知道,这一次,朝廷是真的要动真格了。
萧景琰站在宫墙上,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忽然问身边的沈微婉:“婶婶,为什么要让女官去查贪腐?她们不怕被欺负吗?”
“因为她们见过最苦的百姓。”沈微婉指着普惠医馆的方向,“林御史的父亲是北疆的药农,当年被贪官逼死,她考科举就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受苦。你记住,治贪腐不是靠吓唬,是靠那些见过疾苦、心里有百姓的人,他们才不会被金银收买。”
萧玦走到他们身边,递给萧景琰一本《巡按日记》,里面是林若雁在江南查案时写的:“你看这里,她写‘百姓说,哪怕一年只查一个贪官,他们也觉得有盼头’。这就是整顿吏治的意义——不是要抓多少人,是要让百姓有盼头。”
入冬后,巡查队的捷报如雪片般传来:湖广巡抚被罢官,家产充作赈灾款;四川知府强占良田,被削职为民,田产还给百姓;就连京郊的知县克扣学堂经费,都被女医们发现,押到启智女学当着孩子们的面认错。
最让百官震动的是,林若雁竟查到了安北王的头上——他当年参与镇北王叛乱时,曾将贪墨的军饷藏在寺庙的佛像里,被前来为僧人诊病的女医发现了蛛丝马迹。
审问安北王那日,萧玦特意让文武百官都去旁听。当林若雁将佛像里搜出的军饷账本扔到他面前时,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爷,终于瘫倒在公堂之上。
“你可知罪?”萧玦坐在主位上,声音平静无波。
安北王抬起头,望着公堂外的百姓,忽然笑了:“臣罪该万死……只是臣到今日才明白,陛下当年不杀臣,不是心慈手软,是等着臣自己露出马脚,让天下人看看,不管是谁,贪赃枉法都没有好下场。”
萧玦没有回答,只是对秦风说:“按律处置,家产充公,用于修建北疆的药圃和学堂。”
散堂后,沈微婉在普惠医馆见到了镇北王。他正在为受伤的锦衣卫包扎伤口,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曾经的王爷。“陛下和娘娘这步棋,走得比北疆的陷阱还妙。”他用布条系紧伤口,“安北王一倒,那些还在观望的官员,怕是连夜里都睡不安稳了。”
“睡不安稳才好。”沈微婉递给他一包新到的艾草,“让他们时刻记得,头顶有青天,脚下有百姓,手里的权力,不是用来中饱私囊的。”
除夕那日,京都下起了雪。萧玦与沈微婉在太和殿宴请百官,桌上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几样家常小菜,和一碗象征“清廉”的青菜豆腐汤。
酒过三巡,萧玦起身举杯:“今年是大启最清净的一年,没有叛乱,没有贪腐大案,百姓的粮仓满了,药圃的草药丰了。这不是朕一个人的功劳,是在座各位,是巡按的御史,是医馆的女医,是天下百姓共同的功劳。”
他将酒洒在地上,声音在雪夜里格外清晰:“愿来年,吏治更清,民心更安,这碗青菜豆腐汤,我们能年年一起喝!”
百官起身举杯,酒液碰撞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雪声,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振奋。沈微婉望着萧玦鬓角的白发,忽然觉得,所谓官场清明,不是没有贪官,是有敢于查贪腐的人;不是没有黑暗,是有人愿意举着灯,照亮那些被遗忘的角落。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宫墙,覆盖了街道,却盖不住百姓家里的灯火,盖不住药圃里新栽的幼苗,盖不住女学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沈微婉知道,这场整顿吏治的风暴,不是结束,是开始——只要他们夫妻同心,只要还有那些心里装着百姓的人,这官场清明的日子,就会一年年延续下去,直到这万里江山,处处春风,户户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