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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一岁 ...

  •   于修收到邀请时正在基地研究资料。

      所有高级弼师的档案都记录在册,除了几个影像无存,但再不济也有弼能记录。

      昨天守株待兔没看见弼师踪迹,但能量波动图明显与三个月前一样。

      波动混乱、影像残缺。

      于修调取了‘黑沙’的弼能档案,波动图不合,倒是弼能伤害残忍程度与三个月前的一致。

      不是同一个人?难道是那群小弼师口中‘白舟’?可他为何在‘黑沙’出没的地方?

      思绪混乱,于修决定关闭档案后赴约。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老板,干杯!你是我大哥,这杯必须喝!”

      某人正在和别墅主人喝得火热。

      “于长官,快入座。”
      老板转头就恭维起于修,又是递酒又是盛菜的,好像于修才是大家口中的大老板。

      于修以开车为由拒了递到跟前的红酒,余光瞥见王不凡正像没喝过似的,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浪费。”
      于修心里的小人直犯嘀咕。

      思绪飘外很远的地方去……

      十一岁那年,于修痛失双亲,一个人在街头哭到睡着,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头发还被水沾湿了。

      是十六岁的王不凡将他带回家的。

      那天起,王不凡只要是外出,总是多带一份饭给他。虽然是葬礼上的“解慰酒”,他也不嫌弃。

      “大哥,小弟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明天的葬礼你放宽了心,保证哭声响彻十条街!”

      王不凡一声告别将于修的神思拉了回来。

      看他就要走,‘大哥’立马起身。

      “王老弟,我这儿房间有的是,你尽管喝!不醉不归,醉了归我!”

      一句醉话。

      但人,总是借着醉话说真话。

      于修微皱眉头,神情略显严肃。

      “我送王大师回去吧。”

      还没征得当事人的同意,于修已经一把拉起喝趴下的小胖,拦住王不凡的肩就走。

      “他们认识?”徒留身后的宾客茫然。

      “嗯?你谁啊?干嘛拉着我?”
      王不凡推搡着。

      “你要是真喝醉了就不会这么乖巧地跟我走了。”于修一眼就戳破王不凡的谎话,“好久不见啊,凡哥。”

      “哦?你认识我。”
      王不凡抬眼,戏谑地等待答案。

      可下一秒他就老实了。

      “凡叔还是这么爱捉弄人。”

      于修单手撑着车窗,将他半圈禁在怀里。坚实的手臂擦过王不凡的胳膊,带着若隐若现的清新香味。

      像……雨后的青草。

      还有柑橘的清甜。

      足够提神醒酒……

      王不凡将胳膊微微加紧身体,可对方的手臂却像装了追踪器一样,本来喝酒上脸,此刻出于紧张,烧得更厉害了。

      果然不禁逗……

      于修了然,松开怀里的人。

      “我滴老天奶奶,这小子最近报班了?明明上次被撩了一句就气成那样子。”

      王不凡在脑海中重现那天的画面:

      夕阳将地面染得澄黄,飞鸟相与还林。

      王不凡穿上特制衣服准备去郊外追捕违反守则的弼师——黑沙,途中却被一群小喽喽挡住去路,等解决完后赶到现场,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他准备离开,转头碰上科研院派遣的灭瘟小队。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三十六计,跑为上上计!

      王不凡撒腿就想跑,腿还没抬起来,对方就齐刷刷地举起武器,领头的那个还让他站住。

      电影经典桥段,下一步就是刑讯逼供,此时不动王八蛋!

      王不凡低语,让身边的幽灵粒子——也就是普通人说的鬼,默默聚集扰乱磁场。
      此招必有胜算,就是需要拖延点时间。

      王不凡眨巴眼睛观察四周有没有可为己所用的物品,眼睛无章地环顾,不知不觉就聚焦到某个人身上。

      手臂装备小针筒,看样子是镇定剂之类的制动武器。制服包裹着全身,隔着布料都能看出底下结实强劲的肌肉。宽肩窄腰,要是脱个干净,肯定是线条分明。

      王不凡承认,他看入迷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对方的话。

      “……面罩摘下来。”

      对方还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只听见让摘面罩。

      当然,他回了啥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脱口而出一句:

      “你把衣服脱了我就摘,你这身材我喜欢……”

      对面一片寂静,好似乌鸦带着省略号飞过。

      该死!这是评估健身成果的时候吗?!

      见对面磁场被扰乱,王不凡抓住时机逃离。
      虽然快,但大腿……其实是屁股,还是被镇定剂击中,只得找了个不惹眼的角落躲避。

      这小子下手真tm让人尴尬……

      虽然那天的光线昏暗,但他一眼就认出打头阵的于修。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于修敲了敲面前人的脑门,看他愣愣地思考那么久,还以为他真的记不起来自己了。

      “尊老爱幼啊,年轻人,你都叫我叔了还对我动手。”
      王不凡捂着额头啧声。

      “再吹会儿风你真醉了。”
      于修无奈摇摇头,怎么会有人年近三十还这么爱耍嘴皮。

      车子很快抵达河坊街的闹市区。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一样:没有东区的古堡高楼的围墙,只有用歪斜、低矮石砖堆砌起来的“边界”,勉强划分着彼此逼仄的空间。

      于修背着小胖上楼,王不凡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也许是真的喝醉了,恍惚间竟然能看见那个倔强小孩,总是跑几公里外背喝醉酒的他回家。

      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只是现在步伐更沉稳,更有力了。

      终于还是,长大了吗……

      楼上。

      于修将小胖放床上后,发现王不凡还没跟上来,马上返回找人。

      “凡哥,你别动,我来背你。”

      于修下楼就看到王不凡还在平台处站着,啥话也不说,像是在等人。

      等倔小孩闯入视线……

      阳光照射在王不凡的脸颊,红彤彤的,衣角被风鼓起,像只吃饱了浆果的雪松太平鸟。

      见等待的人一出现,他便张开双臂,在窄小的平台上笨拙地旋转。

      “倔小子,看,你凡叔叔会飞——!”

      于修忍不住笑出声。

      “凡叔叔,年岁见长,酒量倒是渐衰啊。”

      “现在我高兴,还能再来百八十瓶!”

      “啤的、红的、白的、洋的、药的,都一起上!”

      王不凡话还没说完就扑通一声滑坐到地上,头磕着栏杆了。

      于修一步三台阶,抱起王不凡的身体检查伤势。

      “还好没流血,不过明天该肿了。”

      他轻轻的抚摸着王不凡的后脑勺。怀里的人力气耗尽了,脸颊的红晕未退,嘴角却还挂着一个傻乎乎、甜得发腻的笑容。

      接个活儿高兴成这样。

      傻子。

      夜色渐淡,晨线将至。

      王不凡突然惊醒,头痛欲裂。

      “胖胖,几点了?”
      他用腿碰了碰身旁的人,愣了几秒发现情况不对。

      暖黄色光线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高档货,就连床尾处也是大面积的落地窗。

      这哪是他的三层违章小红房啊!

      左右脑互相搏击想半天,愣是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离开家跑这儿来的。

      “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身旁熟悉的声音轻柔询问。

      于修?!

      “你和小胖喝醉了,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就先把他送你家了。”

      “我这里很少有人留宿,客卧都没收拾。”

      王不凡还没问出口的话先一步得到答案。

      喝完递过来的水,王不凡僵硬地躺下闭眼。

      这算什么啊!!!虽然以前也躺一张床上过,但那时于修只是个小孩儿。

      现在两个青壮年同睡一张床,合适吗?!

      不对,男子汉,大大方方的!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可是……

      左右脑又开始互搏,王不凡觉得头更疼了。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凡叔。”

      “明天还要干活儿呢。”

      于修将原本王不凡拉开的距离扯回来:“睡进来点,床小,容易翻下去。”

      这不太对吧?

      算了,听人劝睡饱觉……

      次日清晨,王不凡落荒而逃。

      虽然也不知道慌什么,但他就是觉得清醒后略微有点尴尬。

      在后半夜的梦境里,某人想起了自己那些耍酒疯的片段。

      幸亏小胖带着《哭书》直奔追悼会碰头,两人才能安心等流程。

      葬礼在别墅后山举行。宽阔的道路顺着地形蜿蜒至山顶,两旁树木葱郁。

      接踵而至的车辆在军卫下接送前来吊唁的宾朋。

      “王大师,该您上场了。”管家提醒道。

      王不凡眉点用来驱阴的朱砂痣,穿着粗麻白袍走到灵前。袖口和衣襟暗红镶边。

      平时的腰被宽大的上衣遮住,不显露山水,此刻被草绳系紧,隔着丧服更显纤细。绳上的符箓布袋亦随着他的跪姿褶皱堆叠。

      他掌心贴地抓土扬尘,以示招魂。颈部青筋渐渐抽动,咬着下唇哽咽,苦中带唱。

      “正月……正月得病……”
      王不凡刚要开始唱,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盖不过音乐。

      “伴奏声小点儿,都盖住你哥这千年一遇的百灵嗓了。”
      王不凡蹭蹭旁边的小胖,轻声道。

      "明白,哥。"
      伴奏音随话音低沉下来。

      "正月得病在牙床,思想小儿在身旁。茶不思来饭不想……"

      插在灵前的沉水香随着他身体的抽搐抖落许多灰烬。

      王不凡压抑地呜咽着,呢喃着。

      上扬的尾调为下一句爆发词做准备,“……眼泪汪汪~"

      词还没唱完便被打断了。

      “诶诶,哥,唱错了。”

      “人家狗死了。”

      “第56页才对,你这是哭娘的”

      小胖紧急撤回一本《哭书》,重新翻页后递到他面前。

      王不凡无语凝噎。

      好在内心强大的人不惧尴尬。

      “……汪汪……汪汪,你去得那个惨喏,我在人世这个想喏!”

      王不凡立马换了哭词,徒留小胖一脸惊讶:“我天,以不变应万变,这业务能力,反9!”

      两人接着默契配合哭灵仪式。

      然而,这些小细节被不远处小帐篷里的人尽收眼底。

      于修睡得格外地沉,醒来时发现‘雪松太平鸟’已逃之夭夭。

      “还热,看来刚走。”
      他把手探入身旁的被窝,暖乎乎的热气完全包裹他的手掌。

      他天生手脚冰凉,刚被王不凡捡回家那天,他一个人缩在床角冷得直哆嗦。但那之后,每一次睡觉,他都觉得被窝里暖烘烘的,像有人在冬夜烧了一把柴火。

      那是王不凡在睡前用热水袋暖了床,当然也有热水断供的特殊时候。

      但被窝依旧是暖的……

      于修收拾完毕后,带着军卫队护送吊唁车队上山。

      军卫队不在科研院的编队中,只是这次收到线人密信,有弼师会破坏追悼会。

      虽然不知对方目的,但参加葬礼的非富即贵,如果发生冲突,必将加深社会矛盾。

      在互送最后几位吊唁者至半山腰时,于修便听见唢呐腔悠扬,断续抽噎,又由唱转诉。

      是《哭娘》,哭诗中最常见的一首。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哭功不减当年。

      于修嘴角微微上扬,好奇为何有人能像没有变声期般声线依旧。

      “于长官,你……”
      军卫队副手正想问这哭词唱的什么内容,能让冷冰冰的于长官感到有趣。

      可于修听到搭话后,只是转头静静看他,脸上笑容早已收敛。
      副手讪讪憋回话语。

      车上空气凝滞。

      “啵噗——”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天际,林中鸟惊。

      “呲——”
      紧接而来的锐鸣音像针刺向耳膜。
      是有人操控高能粒子影响磁场,导致音响偏音。

      有弼师作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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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啊啊啊啊,厨子最近超级忙,学业的、工作的、生活的…… 但必须感谢坚持来吃饭的你们! 本来打算给大家上早餐,却顿顿让大家吃宵夜了T^T 罪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