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嗓》风起禾田

4、 幽灵粒子

　　“灭瘟小队全体成员，马上出发！坐标横五竖七，弼波冲击！”

　　于修立即作出反应，往内部联系频道传送位置。

　　“所有人立刻下车，军卫互送下山，从200米外的小径横穿，走南面山路撤离。”
　　一连串指令简介明了。

　　副手和其他军卫带着众人撤离。

　　于修留在车上继续驶往山顶。

　　油门已踩尽，由于最后一个弯处坡度较陡，车子马力显然不足。

　　“灭瘟小队一列报告，目前抵达山脚，现场二列所有队员失去联系。已派无人机进行空中检测监控。”

　　一列将航拍图同步至于修的全息眼镜。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原本属于葬礼的那种沉甸甸、裹着哀思的寂静，被一种更彻底邪恶的死寂所取代。
　　供吊唁者休整的座椅，此刻东倒西歪。大多像被一双无形巨手粗暴地揉搓过，木质部分扭曲崩裂，连带铺地的草席被撕裂掀翻。

　　溃烂的尸体横七竖八，甚至血肉模糊。

　　中央那具灵柩不再是庄严的安息之所。棺盖被整个掀飞，砸在不远处一座倒塌的花圈架上，碎成几块。内衬的丝绸碳化焦黑，本应该安放遗体的地方只剩下无法名状的残渣。

　　“不是……也不是……该死。”无人机受干扰视野有限，于修并没有寻到王不凡和二列队员的身影。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尽管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手心已微微渗汗。

　　“无人机报告能量反应扩散情况和弼能等级。”
　　于修语气生冷。

　　“初爆能量扩散至方圆七街，弼能……是A级！”频道里，大杨不可思议的声音传出。

　　“指令是一列赶赴现场，三列后方支援，杨继你来干什么？执行命令！”
　　于修猛地刹车。

　　频道里的大杨拒绝执行，不过此刻争吵也解决不了问题。

　　于修跳下车后迅速利用树林掩护，从缓坡跋涉。

　　“于长官，二列队员传来最后位置信息，在你此刻位置西偏北五百米处。弼能中心也在此处静止不动。

　　“据分析，A级弼能师为‘黑沙’，此外还有几个其他等级的弼师。”频道里汇报最新情况。

　　“是否能检测到能量极弱的弼能波，黄色5点，呈U形点闪。”
　　于修冷静道，左手大拇指握着腰侧的GLK手枪，半蹲式前行。

　　“确认完毕，该弼能存在，正在‘黑沙’点位。”

　　“好。一列三人一组，从北、南、东三个方向包围。向基地同步确认暴动弼师的身份和弼能作用。”
　　于修很快抵达弼能感应圈外围。

　　“后方对照完毕，除‘黑沙’外，其余弼能作用分别为念力木偶、光芒控制以及借风。

　　“念力木偶弼能可凭借意念力操控死物移动攻击，我们能检测到念力者的脑电波变化。“

　　“光芒控制则是弼师自身生理变异，通过短时间内大量排出自身水分，控制区域干湿度，改变空气中水汽折射和反射率以改变光线亮度与颜色。一般此类弼师汗腺发达，背部有驼峰，好辨认。”

　　“借风者其实是旧世纪轻功的演化，只因移动速度大幅度加快，也被列入弼能。”

　　频道里对弼能作用依次解释。

　　“当然，只要是弼能就有缺陷，大部分作用时长和次数有限。”

　　“但……我们没有‘黑沙’的弼能作用，最好是别与其产生肢体接触”
　　“通过上次尸检分析，大致确认其能释放某种细菌侵入人体改变基因，至于弼能作用方式还不能确认。”

　　“我们快到到山腰了，你在那里等着，我们送自主呼吸面罩上来。”
　　杨继抢过频道对于修强调，语气担忧，一改往日自信。

　　前几天在郊外又被于修砍晕后，他生闷气不搭理于修，但还是在心理默默给他哥找理由。昨天档案馆误将‘黑沙’档案和尸检结果传给他，他才对A级弼师的歹行后怕。

　　“一列按计划包抄，通知三列做好技术支援，我们弼能中心汇合。”
　　于修掌握基础信息后踏入弼能感应圈。

　　“于修！我让你在原地别动！”
　　杨继在通讯频道里急吼，害怕于修独自与‘黑沙’对战。

　　科研院基地作为人才中心，能者众多，但他心里从始至终都敬爱他哥，相信他哥最是无所不能。

　　这是情感给予他的选择。

　　情感——人类社会所特有的、可以被情绪具体表露的体验。

　　因为爱选择相信，也因为爱所以恐惧。

　　山上。

　　王不凡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住前方的弼师——黑沙。

　　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从饱满额头向下，流畅越过眉骨后滑向颧骨，将一双眼睛妥帖地隐藏在深邃的阴影之后，只露出略显病态的白皙下巴，下唇中央有颗小痣。

　　它泛着白光，材质本身的纹理在光线变换时会流淌出贝母珠光。干净利落的流线紧贴面部轮廓，与皮肤衔接得像是自然生长的外壳。

　　单看这张脸，绝不会有人将其与残忍的暴徒联想一起。

　　“怎么还没到，在不来人就跑了。”
　　王不凡在等待一个摘下黑沙面具的时机。

　　“凡哥，那个什么灭蝇小队干什么吃的，这么就还不来。你给好不容易给黑沙引出来，这可是千载难逢录下这家伙影像的机会啊。”
　　小胖恨铁不成钢。

　　“小胖，配合我，拖住黑沙，一定要坚持到于修他们过来。”
　　王不凡决定赌一把。

　　“诶，小孩儿，给叔叔我拉把椅子再倒杯水，唱一早上渴死了。”
　　王不凡吊儿郎当地命令对方。

　　“喝水可以，只要你能打得过我，要知道，废物是不配喝水的哦”
　　黑沙抬起王不凡的下巴，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晃。

　　这语气轻挑得仿佛羽毛滑过耳廓，尾字带着暧昧不清的笑意。并非开心，更像是某种居高临下的调侃。

　　“如果我能摘掉你的面具，你就放了我怎么样？“
　　面对自傲的人，激将法最是有用。

　　“哦？有趣，那就来吧！”黑沙让念力师移开卡在王不凡身上的树枝。

　　王不凡甩了甩手臂站起来：“我滴老天奶奶，手都麻了。”

　　“果然上年纪就容易血液不通。”

　　“对了，给灯按开关那个，帮你叔把光线改成琥珀色，好的颜色使人心情愉悦。”
　　王不凡指着光芒控制师道。

　　“你个低等弼师还敢命令我？”对方显然不服。

　　“不是，小孩儿，你是老大吗？是的话就让他把光线给我改了，不然我输了也是你胜之不武。”

　　黑沙觉得这趟出来没找到‘白舟’，倒是遇到个有胆的，十分好玩。

　　“听他的，改。”

　　一声令下，区域内光线变化。

　　“大蓝天下这个色，基地那群人要还是找不到，那就干脆别干了。”
　　王不凡头疼。

　　“可以开始了吗？”
　　黑沙等不及了，话语满是期待。

　　“……”王不凡盘腿而坐，嘴里不停念叨，声音只有他一人听得到。

　　通讯手表不断发出警报提示。

　　于修的眼镜突然被磁场干扰，山顶画面不见。

　　“于长官，我们的无人机画面消失，应该是山顶处又有弼师发动能量了。”
　　频道汇报突发状况。

　　“等下，有幽灵粒子波动……是一串代码！”

　　“破解结果是……”

　　“琥珀，黑沙，画像。”破解结果同步到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频道里不解。

　　于修怔住两秒后下指令：“目标精确位置，琥珀色光芒处，记录员准备录取黑沙影像。”

　　粒子干扰？难道是郊外那个弼师？和‘白舟’会是同一个人吗？

　　他继续追着琥珀色亮光靠近。

　　“嗬，你敢耍我，胆子很大嘛。”

　　黑沙已经做足准备领教面前这个有趣的低等弼师，等了半天对方只是一味地念经，顺带闭眼冥想。

　　“喂，说话，别耍花招。”

　　王不凡突然睁开眼，抹了把嘴角，差点就流口水了。

　　“人还没到吗？”王不凡把周围人弄得大眼瞪小眼：“感情这小子真睡着了啊？我还以为他真有大招呢。怎么吹牛不吹死他。”

　　小胖默默移到王不凡身边：“凡哥，完蛋了，他真生气了。”

　　王不凡只见对面的少年浑身散发冷气，嘴角的微笑僵住了：“杀了他。”

　　“你这是违反弼能家园守则！”
　　小胖急了。虽然他知道真要对决，黑沙绝不是王不凡的对手，但此刻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就功亏一篑。

　　“我叫‘黑沙’，你觉得呢？”黑沙声线瞬间低沉下来。

　　被绑着的人群发出惊叹，眼前这个优雅的少年竟是三个月前逃出实验所的头号通缉犯！

　　人类弼能家园守则：

　　不得残害同类，始终保持低调。

　　黑沙这三个月来犯下的事，已经彻底违反守则。

　　“我们会向理事会提出诉讼，审判你的罪行。识相点放了我们。”被绑着的人群声呐喊。

　　“黑沙，我们被耍了，这骗子用弼能向那群普通人类报信，赶紧走。”
　　借风弼师马不停蹄赶回来。

　　“嗬。白舟呢？有消息吗？”

　　黑沙此趟是为白舟而来，到现场只看到一群普通人对着狗的遗像哭泣，还有两个不识相的低等弼师。

　　“并无白舟消息，弼能感应不到，我们可能被骗了。”

　　“哈啊哈，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

　　“放出消息说我要杀了这个低等弼师，他会来找我的。”
　　黑沙准备撤离，“这个怜悯心泛滥的蠢货！“

　　“喂，放开你大爷，玩个游戏这么较真干什么。”王不凡被粗鲁地架走。

　　我滴老天奶奶，这群人追捕通缉犯前是要洗个澡再画个妆吗？！

　　是只乌龟它都应该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