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破碎的速写本 ...
-
周日的篮球馆空无一人。
陆允川机械地投着三分球，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格外刺耳。自从周四那场直播后，校园论坛的讨论热度不减反增，甚至有人建立了"允明CP"的超话。
篮球砸在篮筐上弹飞出去，滚到场边停在一双白色帆布鞋前。
"投得真烂。"
明赫弯腰捡起篮球，左手还拿着那个熟悉的速写本。他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T恤，衬得皮肤越发苍白，右耳上的画笔耳钉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你怎么进来的？"陆允川用护腕擦了擦汗。
明赫把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管理员是我素描课模特的爸爸。"他忽然将球投向篮筐，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没中，"看来投篮比素描难。"
陆允川走过去捡球，发现明赫的帆布鞋上沾满了颜料渍，左脚鞋带还散着。他鬼使神差地蹲下去，帮对方系了个死结。
"喂，我待会还要脱鞋的。"明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
陆允川站起来，闻到明赫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味混着草莓糖的甜香："周日来学校干嘛？"
"找你啊。"明赫翻开速写本，"昨天的帖子看了吗？"
本子里夹着张打印的论坛截图：【实锤！明赫初中曾被霸凌转学】，配图是张模糊的处分通知，隐约能看到明赫的名字和"打架斗殴"几个字。
陆允川的喉结动了动："周婷发的？"
"嗯哼。"明赫合上本子，"不过她搞错了一点——"他突然抓住陆允川的手按在自己左腹，"不是被霸凌，是我把对方三根肋骨踢断了。"
隔着薄薄的T恤，陆允川摸到一道凸起的疤痕，大约五厘米长。他的手指像被烫到一样蜷缩起来，却被明赫更用力地按住。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明赫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根草莓棒棒糖："因为下周的初赛主题是'伤痕'。"他撕开糖纸，牙齿咬住糖球发出清脆的声响，"需要看看你身上其他伤疤。"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陆允川无意识地摸了摸眉骨的疤痕，父亲暴怒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只有这一个。"
"撒谎。"明赫的糖球在左腮鼓起一个小包，"你右肩胛骨有烫伤，夏天穿队服会露出来。"
陆允川的呼吸一滞。那是初二时父亲用烟头烫的，因为他期末考试跌出了年级前三。
"观察我很有趣？"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明赫突然凑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比画静物有趣。"他的目光落在陆允川的眉骨上，"这道疤，是你父亲用镇纸砸的吧？边缘有墨水的痕迹。"
篮球从陆允川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中毕业那天，他拒绝在反同联署书上签字，父亲抓起青铜镇纸砸过来，鲜血模糊了视线时，他看见联署书上溅落的墨点...
"够了！"陆允川猛地推开明赫，后者踉跄着后退几步，速写本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上全是他的素描——吃饭的、睡觉的、打球的，最新一张是昨天直播时他僵硬的表情，旁边标注着"紧张时会咬右侧口腔黏膜"。
明赫弯腰捡本子时，T恤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上一道月牙形的疤。陆允川突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流浪猫，被陌生人靠近时也会露出这样的防御姿态。
"抱歉。"他伸手想扶明赫，对方却躲开了。
"周日晚上七点，初赛作品要交电子稿。"明赫把棒棒糖咬得咯吱响，"最后一次模特时间，来不来随你。"
他转身走向出口，散开的鞋带在地板上拖出细长的影子。陆允川想叫住他，却看见周婷从侧门闪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允川学长！"她的眼睛红得像哭过，"你知道明赫接近你的真正目的吗？"
文件夹里是张泛黄的报纸剪报，头条赫然写着《XX中学操场埋尸案调查受阻》，配图中模糊的侧影分明是年轻时的陆父——作为开发商代表正在接受采访。
"他爸公司建的操场..."周婷的声音发颤，"明赫的妈妈是当时报道这事的记者，后来..."
陆允川夺过文件夹，却发现剪报背面用红笔画了个建筑草图——正是他们学校篮球场的地下结构图，某个角落标着鲜红的问号。
"这东西哪来的？"
"明赫的储物柜。"周婷咬着嘴唇，"我本来只是想...他根本不喜欢你，只是为了调查..."
篮球馆的大门突然被风吹开，发出巨大的撞击声。等陆允川再抬头，周婷已经不见了，只剩地上那根被明赫咬碎的草莓糖棍，断成两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破碎的速写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