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锁》LumenScars

16、血型密码

　　黑暗中的玻璃碎片闪着冷光。

　　明赫在倒地瞬间本能地护住手腕，红黑编织手链擦过陆母手中的玻璃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这才发现，那些看似普通的编织线里竟缠绕着极细的金属丝。

　　"把东西给我！"陆母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那不是你该拿的——"

　　一道银光闪过。

　　瑞士医生手中的手术刀划破黑暗，直刺明赫咽喉。陆允川从书桌方向猛扑过来，金属相撞的脆响中，他手中握着的物件挡住了刀刃——是把青铜镇纸，边缘还沾着陈旧的血迹。

　　明赫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六年前在陆家书房，砸裂陆允川眉骨的凶器。

　　"躲开！"

　　陆允川用肩膀撞开明赫，手术刀在他右臂划出一道血痕。借着窗外闪电，明赫看清了书桌抽屉里的东西——一个标着"LX-1999"的医疗档案袋，半截红黑编织绳从开口处露出来。

　　瑞士医生吹了声口哨："Bravo（精彩）！原来在这里。"他的手术刀转向陆允川，"年轻人，你父亲没教过你别碰别人的东西吗？"

　　陆母突然扑向档案袋，却在触碰瞬间如遭电击般缩回手。袋子掉在地上，散落出一堆医疗单据和一张胎儿超声照片。明赫眼尖地看到报告单上的字样：【双胎妊娠28周，胎儿A情况稳定，胎儿B需紧急剖宫产】

　　双胎？

　　这个单词像记闷棍敲在明赫太阳穴上。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腰——那里有个从小就有的、形似手术疤痕的印记。

　　"原来如此..."瑞士医生突然笑起来，"林女士当年生的是双胞胎。"他的手术刀在空中划出危险的弧线，"我们只带走了其中一个。"

　　陆允川的镇纸狠狠砸在他手腕上，手术刀当啷落地。明赫趁机抓起医疗档案，一张磁卡从里面滑出——印着"阿尔卑斯生物研究所"的logo和母亲的照片。

　　"1999年5月20日。"明赫念出磁卡背面的日期，"这是我妈妈失踪的第三天！"

　　陆母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她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刺向明赫，却被陆允川用身体挡住。碎片划过他颈侧，鲜血顿时浸透衣领。

　　"允川！"陆母惊恐地后退，"妈妈不是故意的..."

　　明赫趁机撞开瑞士医生，拽着陆允川冲向走廊。身后传来陆母歇斯底里的喊叫："拦住他们！那孩子体内有——"

　　暴雨声吞没了后半句话。他们跌跌撞撞冲进车库，陆允川的血滴在方向盘上，像一串暗红的密码。

　　"去...周婷家。"他艰难地发动车子，"她父亲...留下的东西..."

　　明赫撕开衬衫下摆按住陆允川的伤口，却在对方锁骨下方摸到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是烫伤，形状竟与自己后腰的印记惊人地相似。

　　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刷器像两个疲惫的拳击手左右摇摆。

　　陆允川的颈侧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方向盘上残留的血迹在闪电照耀下依然触目惊心。明赫盯着导航上闪烁的"周宅"字样，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后腰的疤痕——那里正在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右转..."陆允川的声音嘶哑，"她家在地下室有个暗间。"

　　车子急刹在城郊一栋老式公寓前。周婷撑着伞冲出来时，明赫才发现她的右手绷带又渗出了血。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她拽着他们冲进楼道，"我爸的旧物间有东西要给你们看——刚才质检局来电话，泳池管道的混凝土样本里检测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公寓门大敞着，客厅像被飓风扫过，所有抽屉都被暴力撬开。墙上挂着的周父遗照摔在地上，玻璃裂纹正好横贯他温和的笑脸。

　　"有人来过..."周婷的嘴唇发抖，"三小时前我还..."

　　明赫突然蹲下身，从碎玻璃下抽出一张被刻意保留的便签纸：【密码在血型里】。字迹歪斜却有力，是周父的手笔。

　　"暗间在哪？"陆允川问。

　　周婷带他们来到书房，推开书架露出一个保险箱。密码锁上方贴着全家福，周婷的婴儿照旁边标注着血型信息：【父O型，母AB型，女A型】

　　"这说不通。"周婷皱眉，"父母血型不可能生出A型..."

　　明赫的指尖突然发冷。他想起医疗档案里那张超声照片——双胎。如果一个是周婷，那么另一个...

　　陆允川已经输入了"OAB-A"的组合，保险箱应声而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发黄的密码本和半管干涸的血样，标签写着【LX-1999对照样本】。

　　"这是我爸的笔迹..."周婷小心翻开密码本，内页写满了基因序列符号，"但LX是谁的缩写？"

　　明赫的呼吸停滞了一瞬。LX——Lin Xi，他母亲的名字。而那个血样，如果猜得没错...

　　"需要DNA比对。"陆允川突然按住太阳穴，脸色惨白，"我认识医学院的人..."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道闪电劈过，明赫看见陆允川颈侧的伤口周围出现了诡异的青紫色脉络——就像瑞士医生手术刀上涂抹的某种物质在发光。

　　## 发烧呓语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刀上有缓释毒素。"医生推了推眼镜，"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不过..."他狐疑地看着检测报告，"患者血液里怎么会有阿尔卑斯山地蜥蜴的抗体？"

　　明赫和周婷对视一眼。病床上，高烧中的陆允川正无意识地说着胡话："...冰窖...两个培养舱...5月16日不要上山..."

　　护士进来换点滴时，明赫悄悄用棉签采集了陆允川伤口的血样。当他将血样与周婷父亲留下的"LX-1999"并排放置时，试管壁竟然产生了微妙的共鸣震动。

　　"这不可能..."周婷瞪大眼睛，"除非你们有血缘..."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质检局发来的完整检测报告映入眼帘：【泳池管道填充物中检出人类基因片段，与明赫提交的母亲DNA样本匹配度99.7%】

　　明赫的视线模糊了。他颤抖着掀起自己的衣角，露出后腰那个形似手术疤痕的印记；又轻轻揭开陆允川病号服的下摆——在他右侧肋下，有一个几乎相同的疤痕。

　　"双胞胎分割手术。"周婷突然说，"我爸的笔记里提过这种案例...为了分离共用一个器官的连体婴..."

　　窗外的雨停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在两张并列的检测单上。明赫看到自己与陆允川的血型都是罕见的Rh阴性A型，而基因序列的前十六位完全一致。

　　"1999年5月16日。"明赫念出这个刻在灵魂里的日期，"不是失踪...是分娩。"

　　病床上的陆允川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在医护人员冲进来前的最后一秒，明赫听见他清晰地喊出一个坐标："北纬46°12'，东经7°26'...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