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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撷芳园赏春诗会当日。

      天光大亮,透过柳府卧房那糊着高丽纸的雕花窗棂,惨白惨白地照进来,落在我身上。身上这套行头,是柳文瀚下了血本,勒令府里针线房连夜赶工出来的。

      月白色的云锦直裰,料子滑得像水,在光线下隐隐流动着银线织就的暗纹,低调中透着死贵死贵的气息。同色系的腰封束紧,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外头罩了件天青色的纱质半臂,袖口和衣襟边缘都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疏朗的兰草纹样。头上没戴冠,只一根温润的白玉簪子固定发髻。

      砚秋围着我打转,小脸激动得通红,嘴里啧啧有声:“少爷!真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您瞧瞧!这身一穿,走出去谁还敢说您是,呃——”他猛地刹住车,把“草包”二字硬生生咽了回去,讪讪地笑,“说您不是个翩翩佳公子呢!靖王爷见了,也定要高看您一眼的!”

      我对着那面依旧有点变形的铜镜,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长身玉立,宽肩窄腰,一张脸被这清雅贵气的衣裳衬得愈发俊秀,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帅,真他娘的帅!帅得惨绝人寰!

      然而,再帅的皮囊,也掩盖不住我此刻灵魂深处散发出的那股子浓郁的、即将奔赴刑场的绝望和怂气。

      帅有什么用?能当诗念吗?能帮我应付过去那要命的《咏志》吗?我甚至觉得,这张脸越帅,等会儿在诗会上出丑时,对比就越惨烈,社死效果就越爆炸!简直是老天爷给我配了个超高清社死体验套餐!

      “行了行了,别嚎了。”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感觉这身昂贵的行头像一副沉重的枷锁,压得我肩膀发酸,“帅有个屁用,能当饭吃?能让本少爷瞬间变成李太白?赶紧的,扶本少爷一把,我感觉腿有点软,像是踩在棉花上……”

      砚秋赶紧上前搀住我的胳膊,小声打气:“少爷,您别怕!记住小的跟您说的,少说话,多微笑!作揖要标准,走路要稳!实在不行……您就装肚子疼!小的瞅准机会就扶您出来!”

      装肚子疼?我倒是想!可一想到柳文瀚那张黑如锅底的脸,还有那轻飘飘就能断我粮饷的威胁,我瞬间就怂了。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好歹死得帅点吧!

      带着一股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我在砚秋半扶半搀下,一步三挪地出了柳府大门。

      门外,一辆黑漆平顶、装饰颇为低调但用料一看就极其考究的马车早已候着,拉车的两匹青骢马神骏非凡,打着响鼻。赶车的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把式,见我出来,只是微微躬身,眼神锐利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也没什么期待,就是纯粹的完成任务。

      非常好,连车夫都知道我是什么货色了。

      被砚秋推着,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绒毯,空间宽敞,角落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紫铜暖炉,散发着融融暖意,驱散着春晨的微寒。可这暖意半点也暖不到我心里去。我瘫在柔软的锦垫上,感觉像一条被捞上岸等死的咸鱼。

      “少爷,您喝口水润润嗓子?”砚秋递过来一个温热的青瓷水囊。

      我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像是塞满了冰冷的石头。马车轮子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辘辘声,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车窗外,京城的街景飞速掠过。初春的柳条抽出了嫩芽,鹅黄浅绿,在风中摇曳。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茶楼酒肆里传出的丝竹声……一派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气。

      可这一切,都与我这个即将奔赴社死刑场的灵魂无关。我甚至觉得,连路边那条对着车轮撒尿的土狗,眼神里都充满了对我这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公子的鄙夷。

      撷芳园在城西,离柳府不算近。这段车程,于我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我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各种恐怖的画面:李修远那龟孙得意洋洋的脸,苏婉清掩口轻笑的鄙夷眼神,其他贵公子们毫不掩饰的哄笑,太子殿下那淡漠疏离中带着一丝探究(或许是怜悯?)的目光,还有那个最恐怖的存在——靖王萧靖!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冷得掉冰渣的脸,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清冷的眼睛……

      想到他可能正坐在高台上,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在下面挣扎出丑,我就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全身的汗毛都集体起立敬礼了!

      “少爷!少爷!到了!” 砚秋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把我从恐怖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我一个激灵,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扑通!扑通!扑通!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刑场,到了。

      车帘被砚秋从外面掀开一角。一股混合着泥土、青草、无数种花卉以及昂贵熏香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清新,馥郁,却也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少爷,稳着点,小的扶您下来。”砚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颤音,显然他也紧张得要命。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把擂鼓般的心跳压下去,可那心脏根本不听使唤,反而跳得更欢了。我僵硬地挪到车门口,借着砚秋手臂的支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下了车。

      双脚踩在撷芳园门口那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上时,我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给这园子行个大礼。

      稳住!柳临渊!稳住!你可以的!至少别在门口就扑街啊!我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打气(虽然屁用没有)。

      抬起头,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瞬间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撷芳园?皇家园林?靖王爷的私产?

      这他妈是仙境吧?!

      只见眼前朱漆金钉的大门敞开着,门楣高阔,气派非凡。目光越过大门,里面是望不到边际的锦绣世界。

      入眼是连绵起伏的假山,堆叠得奇崛嶙峋,宛如缩小的险峰。山石间有潺潺流水蜿蜒而下,汇入碧波荡漾的湖泊。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繁花。湖心点缀着几座精巧的亭台水榭,飞檐翘角,宛如画中。

      沿着湖岸,是蜿蜒曲折、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青石小径。小径两旁,是真正的花海!

      成片的玉兰树开得正盛,碗口大的花朵,白的像雪,粉的似霞,紫的如烟,在枝头亭亭玉立,傲然绽放,散发着清雅的幽香。海棠也不甘示弱,一树树繁花似锦,深红浅粉,密密匝匝,压弯了枝条。灼灼的桃花如同燃烧的云霞,点缀在翠绿的柳烟之间。还有大片大片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色彩浓烈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甜香,那是千百种花朵混合在一起的、近乎奢侈的味道。

      远处亭台楼阁间,人影绰绰。穿着各色华美锦袍的贵公子们三五成群,或凭栏赏花,或临水谈笑,或于亭中对弈。贵女们则更为矜持,大多聚在花丛掩映的暖阁或水榭中,衣裙鲜亮,环佩叮咚,笑语隐隐传来,如同仙乐。

      丝竹管弦之声不知从哪个角落飘出,悠扬婉转,为这奢华的春日盛宴更添几分雅致风流。

      这场景,美得如梦似幻,像极了古装剧里最烧钱的那种大场面。每一帧画面,都透着皇家气派和顶级权贵的豪奢。

      然而,这极致的美景落在我眼里,非但没有半点欣赏的愉悦,反而像一张巨大而华丽的网,带着致命的压力当头罩下!

      太……太可怕了!
      这地方,这排场,这人物,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呐喊:这里不是你这个草包该来的地方!快滚!

      我像个误入顶级拍卖会的流浪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格格不入。那满园的花香,此刻闻起来都带着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少爷?”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到了,搀着我的手臂都在微微发抖,“咱,咱们进去?”

      我感觉喉咙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腿肚子转筋的感觉更强烈了。进?进去送死吗?现在扭头就跑还来得及吗?

      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怂得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时候,一个如同毒蛇般阴冷滑腻、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的声音,如同精准投放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我的耳膜: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马惊英雄’柳大公子吗?怎么?上次摔得还不够疼?今日又巴巴地跑来这撷芳园,莫不是还想再给大家表演个‘花丛打滚’的绝活?”

      来了!果然来了!

      我头皮一炸,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成了冰渣。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说话的是谁!

      除了吏部尚书家那个龟孙李修远,还能有谁?!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只见李修远穿着一身骚包的宝蓝色织金锦袍,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折扇(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在一群同样衣着光鲜、一看就是跟班狗腿的公子哥簇拥下,正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株开得正艳的海棠树下。他那张还算端正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讽,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欠揍的弧度,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我,仿佛在欣赏什么新奇的笑料。

      他身边那几个跟班,立刻像得到了指令的鬣狗,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刻意放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李兄说得是!柳公子这英雄事迹,可是传遍了京城啊!”
      “可不是嘛!为了博苏小姐一笑,连命都不要了,这份痴心,啧啧啧,感天动地啊!”
      “哎,你们说,柳公子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有模有样的,该不会,又从哪里借了首好诗来,准备再惊艳我们一把吧?”
      “哈哈哈!王兄此言差矣,柳公子那叫返璞归真,人家那叫真性情!作诗?那多俗气啊!柳公子怕是只会说‘花红柳绿真好看’吧?哈哈哈!”

      一句句刻薄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铺天盖地地射来。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带着好奇、探究、鄙夷、幸灾乐祸……像无数盏聚光灯,将我牢牢钉死在原地,无所遁形。

      我感觉脸上的皮肤像被无数根针在扎,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朵根。手脚冰凉,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砚秋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到他也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愤怒、羞耻、难堪……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想开口反驳,想破口大骂,想把李修远那张贱兮兮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刺耳的哄笑声在反复回荡。

      完了。还没进场,就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和笑料。这开局,简直是地狱十八层的难度!

      就在我被这巨大的羞辱和恐惧冲击得摇摇欲坠,几乎要控制不住夺路而逃的冲动时——

      一道目光。

      一道极其复杂、极其有存在感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了那些嘈杂的哄笑和鄙夷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来自……高处。

      我下意识地,几乎是带着一种求救的本能,循着那目光的来源望去。

      撷芳园深处,临湖而建的一座视野极佳、飞檐高耸的敞轩之上。

      轩中坐着寥寥数人,皆是气度非凡。

      而那道目光的主人,正坐在主位稍侧的位置。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那颜色在满园春色中显得如此耀眼而尊贵。金线绣制的四爪蟒纹盘踞其上,在春日阳光下闪烁着冷冽而威严的光芒。他身姿挺拔,坐姿端正,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和不容侵犯的疏离感。

      是太子萧承玺!

      他并未参与下面那些贵公子的哄笑,甚至没有看李修远他们一眼。他那张年轻却过分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既无讥讽,也无笑意。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正静静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隔着不算近的距离,直直地望向我。

      那眼神……太复杂了。

      像是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面目全非的旧物。

      又像是在确认一个模糊不清、令人失望的答案。

      有探究,有疑惑,有一丝极淡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背叛了的失望?甚至还夹杂着一缕极其隐晦的、近乎偏执的关切?

      这几种完全矛盾的情绪,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交织缠绕,形成了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压力,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头。

      如果说李修远他们的嘲笑是明面上的刀枪棍棒,那太子这道无声的目光,就是一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钢丝,悄无声息地勒紧了我的神经,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瞧什么?他到底在瞧什么?!

      是在瞧原主那个无忧无虑、只知玩乐的柳临渊吗?可那早就没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顶着这张脸的现代社恐死宅灵魂!

      还是在看一个顶着同样皮囊、却让他感到陌生和失控的冒牌货?

      他那眼神里的失望,是针对谁的?是对那个消失的原主?还是对我这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

      巨大的困惑和莫名的恐慌取代了部分羞愤。被太子这样盯着,比被李修远指着鼻子骂还让我毛骨悚然!我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目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跳得更加狂乱而无序。

      “哼!装什么清高!” 李修远显然也注意到了太子的目光,但他似乎理解错了方向,以为太子对我的“注目”是一种默许的嘲讽,顿时更加来劲,摇着扇子,踱着方步,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见,“柳大公子,太子殿下都看着你呢!怎么?哑巴了?还是自知理亏,无地自容了?依我看啊,你就不该来这地方!平白污了这满园春色,也污了太子殿下和靖王爷的眼!”

      他这话恶毒至极,简直是把我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夹杂着一些贵女们低低的、压抑的嗤笑声。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妈的!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

      就在我即将原地爆炸时——

      “肃——静——!”

      一个尖细、高亢、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如同裂帛一般,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园中所有的嘈杂!

      这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了撷芳园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是一凛,包括嚣张的李修远,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收敛了神色,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敞轩之下,临水搭建的一座宽阔的平台上,不知何时已立着几位穿着宫中内侍服饰的太监。为首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老太监,手中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正是他发出的声音。

      平台前方,早已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数十张矮几和锦垫。矮几上备有笔墨纸砚,还有精致的茶点。

      诗会,正式开始了。

      那老太监目光如电,扫视全场,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微微低头。他展开卷轴,用那独特的尖细嗓音朗声宣读:

      “奉靖王爷钧旨!今日撷芳园,以文会友,以诗言志!值此春和景明,万物昭苏之际,特设‘春咏’之题,以彰我朝文华盛世!诸君请依序入座,稍顷,由苏大学士亲自主持,当众抽题,即席赋诗!佳作者,王爷自有厚赏!”

      “春咏”!
      听到这两个字,我悬着的心稍稍往下落了那么一丝丝。咏春?咏花?咏景?这范围好像……稍微宽泛了那么一点点?至少比直接让我“论国策”强吧?我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九年义务教育残留的诗词库,好像有那么几首描写春天的……虽然气势上可能不够,但糊弄一下,也许,大概,能行?

      然而,我这点微弱的希望,在看到那白发苍苍、面容严肃古板、一看就是老学究的苏大学士(苏婉清的爷爷?)颤巍巍地走到平台中央,从一个装饰华丽的紫檀木签筒里,郑重其事地抽出一根裹着红绸的木签时,瞬间灰飞烟灭!

      苏大学士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眼镜片,眯着眼,凑近了仔细辨认签上的字。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春日暖阳下,显得格外严肃,甚至带着点悲天悯人?

      整个撷芳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小小的木签上。

      我的心跳,再次不争气地飙到了极限,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太刁钻的!千万别是……

      苏大学士清了清嗓子,用他那苍老却依旧清晰洪亮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出了签上的题目:

      “今——日——诗——题——”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朝我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咏!志!”

      轰——!!!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九天神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劈得我魂飞魄散!劈得我外焦里嫩!

      咏!志?!

      我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完了!芭比Q了!彻底完犊子了!这他妈还不如让我论国策呢!

      咏志?!让我咏什么志?!

      原主柳临渊的“志”?吃喝玩乐,斗鸡走狗,泡妞装逼?这能咏吗?咏出来怕不是要当场被叉出去!

      我自己的“志”?当个快乐的死宅?有吃有喝有网有游戏?混吃等死?这TM能说吗?!

      我脑子里那点可怜的、死记硬背的诗词储备瞬间被“咏志”这两个大字冲得七零八落,连个渣渣都不剩了!大脑一片空白,比这撷芳园里刚被春雨洗过的青石板还要干净!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我仿佛已经看到了结局: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所有人面前,一个字也憋不出来,然后在李修远那龟孙带头掀起的、足以掀翻撷芳园屋顶的哄笑声中,彻底社会性死亡!柳文瀚的月例银子?呵呵,下辈子吧!我的古代死宅梦?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就在我万念俱灰,恨不得立刻原地爆炸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柳临渊,柳公子——”

      那个尖细高亢的太监嗓音,如同索命的无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看戏般的玩味,再次清晰地响彻全场。

      “请——柳公子——率先——咏志——!”

      轰隆!!!

      我感觉脚下的青石板都裂开了!整个世界瞬间失声,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那个太监一张一合的嘴,和他指向我的、那根苍白的手指!

      所有的目光,带着各种意味——好奇、审视、鄙夷、幸灾乐祸……如同无数道探照灯,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李修远那龟孙毫不掩饰的、等着看好戏的讥笑眼神,太子萧承玺那深沉复杂、带着审视的目光,还有那高台敞轩之上,一道似乎刚刚投注过来的、极其清冷锐利的视线……

      完了。
      彻底完了。
      棺材板……真盖上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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