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心声后，我杀死了小白花》招财小金罐

31、（上）寻念滑铁卢

　　山里的雪，化得比城里慢。直到正月十五过后，覆盖柳溪村的厚厚棉被才在日渐温暖的阳光下彻底消融，露出底下湿润的泥土和顽强冒头的草芽。泥泞的小路重新显露出来，带着初春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清新气息。
　　被困在老屋近一个月的林薇和苏念，终于能自由活动了。林薇的伤彻底痊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被她戏称为“爱的勋章”，苏念对此只回以无声的白眼。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任务者与目标，不再是防备与试探，更像是一种经历了风雪与鲜血洗礼后，彼此依靠、心照不宣的默契。
　　林薇依旧内心弹幕横飞，吐槽苏念的药膳和偶尔的低气压，但那份亲近和信赖却是实实在在的。
　　苏念虽然话不多，但眉宇间那层厚重的冰霜已化去大半，看向林薇的眼神里，多了许多复杂难辨却绝非冷漠的东西。
　　这份宁静，被一阵与山村格格不入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
　　一辆线条流畅、锃亮得能当镜子的黑色顶级SUV，如同闯入原始丛林的钢铁巨兽，艰难地碾过村口泥泞不堪的土路，最终在老屋前那个小小的、坑洼不平的晒谷场上停下。车轮和昂贵的底盘上溅满了黄褐色的泥点。
　　车门打开，顾霆骁迈步下车。他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衬衫，脚下踩着一尘不染的纯手工皮鞋，与周围破败的农舍、泥泞的土地形成极其刺眼的对比。他微微蹙着眉，打量着眼前低矮破旧的老屋和周围简陋的环境，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和不适，但迅速被一种刻意营造的、深情款款的表情所取代。
　　“念念！”顾霆骁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思念，目标明确地朝正坐在屋前小凳上剥豆子的苏念走去。他目光扫过旁边正在晾晒野菜的林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一丝被打扰的烦躁。
　　这个林薇，怎么阴魂不散，又在这里？
　　“新年快乐！我总算找到你了！这地方可真够偏的。”
　　顾霆骁语气带着点宠溺的抱怨，仿佛林薇不存在，伸手想去拉苏念的手，“特意来接你回去。看，给你带了礼物。”他示意保镖提着的奢侈品礼盒。
　　苏念在他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豆子剥入粗陶碗里，流畅得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也没看到伸过来的手。
　　【来了来了！装逼犯驾到！】
　　林薇内心瞬间警铃大作，系统也同步上线，在她脑子里尖叫：【警报！警报！男主顾霆骁出现！目标苏念情绪波动…呃？波动值偏低？甚至有点…不耐烦？！宿主！稳住！别墅游艇的考验来了！】
　　【稳住个屁！】
　　林薇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看他那身行头！踩在这泥巴地里也不怕崴脚！还有那表情，啧啧，三分深情七分嫌弃，演给谁看呢？苏念快看！他鞋底沾鸡屎了！哈哈哈！】
　　林薇眼尖地发现顾霆骁那昂贵的皮鞋边缘，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小坨新鲜的、黄绿色的不明物体，顿时内心狂笑。
　　顾霆骁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他没想到苏念会是这种反应。年前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带着点羞涩和顺从的苏念呢？怎么变得如此冷淡？他甚至从她低垂的眼睫下，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念念？”顾霆骁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声音也沉了几分，“怎么了？生我气了？公司那边并购案收尾，实在太忙了，抽不开身。这不是一结束就立刻来找你了吗？”
　　他试图用忙碌和特意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苏念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涟漪，更没有顾霆骁期待的惊喜、感动或委屈。“没有生气。”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顾同学费心了。” 一句顾同学，将距离瞬间拉回原点。
　　顾霆骁的心猛地一沉！这称呼！这态度！
　　年前她还会叫他霆骁或者什么都不叫，但绝不是这种刻意的、带着距离感的顾同学！
　　更让他心头火起、甚至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的是，苏念紧接着极其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林薇，语气是顾霆骁从未在苏念身上感受过的、带着一丝熟稔与温度。
　　“林薇姐，豆子剥好了，我去洗。”
　　苏念端起碗站起身，动作流畅，仿佛这才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哎！好嘞！水井边滑，我跟你一起！”
　　林薇立刻应声，放下野菜筐，动作麻利地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朝屋后水井走去，一个端着碗，一个自然地伸手虚扶了一下苏念的胳膊肘，低声说了句什么，引得苏念几不可察地侧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静，却绝非冷漠，甚至带着一丝顾霆骁无法解读的、极其细微的默契。
　　顾霆骁被彻底晾在原地，脸色铁青！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念和林薇并肩离开的背影。
　　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自然的肢体接触，是他在苏念身上从未得到过的待遇！
　　之前林薇虽然总是热心撮合，但苏念对她更像是维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
　　现在呢？苏念主动叫她林薇姐？还无视自己，先跟她说话？！
　　林薇那一声熟稔的好嘞和下意识的搀扶动作……这一切都像一根根刺，狠狠扎进顾霆骁骄傲的自尊心！
　　这个林薇！她到底做了什么？！
　　顾霆骁胸中翻涌着被忽视的愤怒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甚至觉得，苏念此刻对他的冷淡，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碍眼的林薇！
　　接下来的半天，成了顾大少爷的乡村滑铁卢。

　　他想帮忙劈柴显示男友力，结果一斧头下去柴没劈开，昂贵的羊绒大衣袖子却被崩飞的木屑划了个口子。
　　他想学着苏念的样子给院子里的鸡喂食，结果被护崽的老母鸡当成入侵者，追着啄了好几口，昂贵的西裤裤脚上沾满了鸡毛和泥点，狼狈不堪。
　　他甚至想展示一下自己的亲和力，试图跟隔壁张婶寒暄几句，结果张婶那浓重的乡音和直白的“城里娃就是细皮嫩肉不经造”的评价，让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林薇全程跟在苏念身边，表面上一本正经地帮忙，内心和系统的吐槽弹幕就没停过：
　　【哈哈哈！快看快看！顾少被鸡追着跑！那表情！像见了鬼！】
　　【系统！截图！把他裤脚挂鸡毛的样子截图存档！年度最佳表情包素材！】
　　【劈柴划破衣服？活该！让他装！这衣服够买张婶家一群鸡了吧？】
　　【张婶威武！神补刀！顾少脸都绿了！哈哈哈笑不活了！】
　　苏念则完全无视了顾霆骁的种种努力和狼狈。她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洗豆子、生火、准备简单的午饭。
　　只有在顾霆骁笨拙地试图靠近时，她会不着痕迹地避开，或者用最简洁的言语回应，疏离感十足。
　　苏念看着顾霆骁那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昂贵行头，看着他强忍不适还要装出融入的样子，心底没有半分波动，甚至觉得有些…厌倦。
　　顾霆骁最终在午饭前，带着一身狼狈和满腔怒火，灰溜溜地坐回了他的豪车。
　　保镖小心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泥土的气息和鸡鸣狗吠。他阴沉着脸，看着后视镜里那间越来越小的破旧老屋，以及屋前并肩站着的两个身影。
　　苏念的冷淡疏离，林薇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还有她们之间那种刺眼的亲近……都像一根根刺，扎在他骄傲的自尊心上。
　　“开车！”
　　顾霆骁的声音冰冷。
　　黑色的SUV卷起一片泥泞，仓惶驶离了柳溪村。而老屋前，林薇终于忍不住叉腰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苏念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轻松和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