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心声后，我杀死了小白花》招财小金罐

22、尘封的遗恨

　　老旧居民楼的楼道里，弥漫着油烟、灰尘和陈年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生涩的摩擦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的、廉价香烛燃烧过后的呛人味道，混合着饭菜的油腻气息，如同粘稠的网，猛地裹住了苏念。
　　这味道像针，瞬间刺穿了刻意维持的平静。
　　奶奶……
　　意识深处，那间乡下低矮的老屋，阳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落在泥土地上。奶奶枯瘦的手，带着泥土和肥皂的味道，一下下，耐心地梳着她枯黄打结的头发。动作很轻，怕弄疼她。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煮着简单的粥，米香混着柴火气。
　　奶奶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已经有些融化的水果硬糖，悄悄塞进她嘴里，干瘪的嘴唇咧开慈祥的笑：“念丫头，甜不甜？” 那粗糙的指尖划过脸颊的触感，是记忆里唯一温热的烙印。
　　“哟，大小姐还知道回来？”
　　苏母尖利刻薄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从客厅传来，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幻象。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嗑着瓜子，电视里播放着聒噪的肥皂剧。苏父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捧着报纸，头也没抬，仿佛门外的动静与他无关。
　　苏念没有理会，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目光如同探照灯，急切地扫向客厅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蒙尘的佛龛——那里原本供奉着奶奶唯一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那张照片，是她从乡下老屋的抽屉深处翻出来的，边缘已经磨损发黄，奶奶的笑容却依旧慈祥。那是她在这个冰冷的、名为“家”的地方，唯一的慰藉。
　　如今，佛龛空空如也。照片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方形的、颜色略浅的印记，像一个被剜去的伤疤，刺眼地烙在墙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炸开，直冲天灵盖！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冲涌！眼前景物都蒙上了一层猩红的滤镜。
　　苏念猛地转身，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眼神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刀锋，死死钉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低沉的嘶哑：“奶奶的照片呢？”
　　苏母被她从未见过的、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般的眼神看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地提高音量，试图用更大的声音掩盖心虚：“什么照片！一个死人的晦气东西！占地方！我收起来了！”
　　“收哪儿了？”
　　苏念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带着山崩前的死寂。
　　“烧了！”
　　苏母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声音越发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扭曲的正义感，“早该烧了！一个乡下老太婆，整天神神叨叨供着有什么用！占着风水位，挡我们家城城的财运！城城这次月考没考好，说不定就是这东西妨的！留着就是祸害！”

　　“烧了？”苏念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碎！痛楚尖锐而真实。
　　烧了？
　　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被这个女人…烧了？！
　　第二世顾霆骁那语重心长的洗脑言犹在耳，带着虚伪的温柔：“念念，他们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父母……血浓于水……要懂得感恩…”
　　感恩？
　　感恩他们把自己当成一件可以随时为苏城牺牲的物品？
　　感恩他们连奶奶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残忍地化为灰烬？！
　　第五世知道的那些冰冷事实——奶奶生病，他们拖延医药费只为给苏城买最新款的球鞋；奶奶病重想见她，他们以“影响学习”为由将她打发——此刻全都带着淋漓的鲜血翻涌上来！
　　苏父终于放下了报纸，皱着眉，摆出和事佬的姿态，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袒和虚伪：“念念，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一张旧照片而已，烧了就烧了。你妈也是为了家里好，为了城城的前程着想……”
　　“为了苏城？！”
　　苏念猛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近乎扭曲的弧度，目光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向那个始终躲在父亲“权威”和母亲“恶行”背后的男人，“苏城月考考砸了，是奶奶的遗像挡了他的财运？那去年他偷钱去打游戏被老师抓住，是不是奶奶晚上给他托梦教的？！前年他摔断腿，是不是奶奶坟头风水不好？！”
　　苏念猛地转向苏母，眼神里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岩浆，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几乎要将对方连同这虚伪的家一起烧成灰烬：“为了苏城？从小到大，他哪一样不是最好的？新衣服，新玩具，最好的学校，最多的零花钱！而我呢？穿他不要的旧衣服，用他淘汰的烂文具，连多吃一口肉都要看你们的脸色！你们给过他什么？除了把他养成一个只会吸血、毫无担当的废物！现在他考砸了，你们不敢承认自己养废了垃圾，就把脏水泼到一个过世老人身上？！你们还是人吗？！”
　　“你！你敢骂你弟弟是废物？！反了你了！”苏母气得浑身筛糠般颤抖，抓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就朝苏念砸过来，那是苏城平时用的。
　　苏念侧身躲开，烟灰缸擦着她的肩膀飞过，重重砸在墙上，玻璃碎片伴随着烟灰四溅！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没你这种丧门星！白眼狼！”苏母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唾沫横飞，指着大门，仿佛苏念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瘟疫。
　　苏父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着苏念，语气带着痛心疾首的虚伪面具：“苏念！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恶毒地骂你妈和你弟弟？快道歉！立刻！马上！”
　　“道歉？”苏念看着眼前这对道貌岸然、自私刻毒到骨子里的男女，看着他们眼中赤裸裸的偏心、对奶奶遗像被毁的毫无愧意、以及那令人作呕的虚伪嘴脸……
　　积压了六世的恨意、屈辱、厌烦和此刻被彻底点燃的暴怒，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冲破了一切伪装的冰层，轰然爆发！
　　“我艹你们奶奶！” 一声嘶哑的、带着血腥味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狭窄的客厅里！
　　苏念的眼睛赤红，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手指死死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温热的鲜血瞬间洇出，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苏城就是个被你们养废的垃圾！你们就是一对自私自利、恶心透顶的畜生！烧奶奶的照片？你们也配？！奶奶当初就不该把我交给你们！她就该带着我一起走！省得留在这世上被你们恶心！你们他妈的就是一对披着人皮的蛆！又脏！又臭！又恶心！”
　　苏念的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毁灭欲，完全撕碎了那层温顺小白花的伪装，露出了底下狰狞的、被仇恨浸透的獠牙和淋漓的鲜血！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母被这从未见过的、如同从地狱血池爬出来的厉鬼般的苏念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苏父也彻底愣住了，指着苏念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虚伪的痛心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本能的恐惧取代。
　　苏城房间的门依旧紧闭，里面传来激烈的游戏厮杀音效，震耳欲聋，仿佛外面的世界天崩地裂也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敞开的大门处，光线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挡住。
　　林薇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震惊与无措之间。
　　她显然听到了最后那声爆裂的、带着血腥味的诅咒，看到了苏念眼中那未褪尽的、如同深渊恶鬼般的赤红恨意，以及她指缝间不断滴落的、刺目的鲜血，在地板上溅开一小朵绝望而妖异的花。
　　保温桶“哐当”一声，从林薇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