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余烬》沈於

5、第 5 章

　　走廊的墙壁上，每块钟表的玻璃都蒙着层灰，却能清晰看到逆向转动的指针。沈聿用手电筒扫过表盘，发现所有时间都停留在三点十五分，和书房的落地钟分秒不差。空气中的檀香越来越浓，血腥味像藤蔓般缠绕在鼻腔里，随着脚步向前蔓延。

　　“滴答——滴答——”挂钟的逆向转动声里，隐约掺着孩童的啜泣。陈阳突然抓住沈聿的胳膊，声音发颤：“你听，那哭声好像就在耳边。”沈聿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呜咽声从走廊左侧的墙壁里传来，像是有个孩子被砌在砖缝里，指甲刮擦砖石的声响断断续续，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走到走廊中段时，左侧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那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他正举着破碎的怀表，对着墙壁无声地流泪，怀表的玻璃裂痕里卡着缕黑色的发丝——和旅馆床底的头发一模一样。

　　“第一个谎言……孩子的眼泪……”沈聿盯着水洼里的怀表，突然想起落地钟映出的画面，“这孩子手里的怀表，可能就是第一块碎片。”他伸手去碰墙壁渗出的液体，指尖刚触碰到表面，墙壁突然“咔嚓”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空间，啜泣声瞬间变得清晰。

　　裂缝里伸出只小小的手，攥着半块银色怀表，手腕上有圈淡淡的勒痕。沈聿刚要接过，手背上的符号突然发烫，水洼里的小男孩倒影突然抬起头，眼眶里淌着血，张开嘴无声地嘶吼。墙壁里的手猛地缩回，裂缝瞬间合拢，只留下掌心大小的凹陷，里面嵌着枚生锈的齿轮。

　　“它在害怕什么？”陈阳指着凹陷处，齿轮的齿纹里卡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是钟表匠和小男孩的合影，背景里的书架上摆着个熟悉的物品——正是旅馆那本牛皮笔记本。沈聿的心猛地一跳，这两个看似无关的诅咒，果然藏着联系。

　　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咔哒”声，像是怀表的表盖被打开。沈聿和陈阳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冲过去，发现尽头是间钟表修理室，工作台上摆满了拆解的零件，墙上挂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画中女人的侧脸和旅馆那个长发女人惊人地相似，只是嘴角没有那诡异的弧度。

　　工作台的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块金色怀表，表链上挂着枚徽章，齿轮纹路里刻着串数字：715。“是十年前的日期！”沈聿刚拿起怀表，身后突然传来书架倒塌的巨响，转身时只看到漫天飞舞的书页，阴影里站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和照片里一样的西装，脸却被怀表的阴影遮住，手里拿着把沾着机油的螺丝刀。

　　“你们不该来这里。”身影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螺丝刀在掌心转动，“时间会惩罚窥探秘密的人。”他抬起头，沈聿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块布满齿轮的金属面具，面具中央的玻璃眼里，嵌着半块破碎的镜片，映出旅馆镜子里那些挣扎的黑影。

　　手背上的符号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沈聿突然想起书房的年鉴，大喊道：“陈阳，翻十年前的日期！”陈阳立刻冲向墙角的书架，金属面具人挥舞着螺丝刀扑过来，沈聿将怀表扔向工作台，怀表落地的瞬间，所有逆向转动的钟表突然停摆，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

　　面具人僵在原地，金属关节发出“咯吱”的摩擦声。沈聿趁机冲向工作台，发现怀表的背面刻着行小字：「钟表匠的儿子死于海难，他用黑魔法将妻子的魂魄封在怀表里，却分不清思念和怨恨。」原来长发女人不是祭品，而是钟表匠的妻子！

　　陈阳抱着年鉴冲过来，十年七月十五日那页夹着张病历单，上面写着小男孩的死因：溺水。“海难不是意外！”沈聿将两块怀表拼在一起，表盖内侧的字迹终于完整：「旅馆老板和钟表匠是同谋，他们用七个祭品的魂魄加固诅咒，掩盖走私的真相。」

　　就在这时，修理室的墙壁突然渗出海水，和旅馆床底一样冰冷刺骨。那个长发女人的身影从水里浮现，这次她没有攻击，而是伸出手，掌心托着最后半块怀表碎片，碎片上沾着的血迹，和笔记本里的暗红色污渍一模一样。

　　“她在帮我们？”陈阳惊讶地看着女人，她的长发下露出块青紫色的皮肤，烙印形状和旅馆营业执照上的签名完全吻合——她就是那个幸存的服务员，也是钟表匠的妻子！

　　沈聿将三块怀表碎片拼在一起，完整的表盘上浮现出真相：十年前的7月15日，旅馆老板和钟表匠走私货物时遭遇海难，为了销毁证据，他们将发现秘密的七个服务员沉入大海，钟表匠的妻子为了保护儿子，谎称服务员是平息怨气的祭品，却没想到儿子也在那场海难中丧生。钟表匠因思念发狂，用黑魔法将妻子的魂魄困在钟表里，而老板则用服务员的徽章制造了循环诅咒。

　　怀表发出耀眼的光芒，金属面具人在光中逐渐消散，露出下面腐烂的面容，正是钟表匠本人。他看着拼好的怀表，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呜咽，化作无数齿轮散落一地。长发女人的身影变得透明，对着沈聿深深鞠躬，化作光点融入怀表，表盘上的时间开始正常转动，指向午夜十二点。

　　修理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沈聿和陈阳看到书房里的景象：周明和林薇正被无数怀表的链条缠住，那些链条上的徽章，赫然是旅馆黑色制服上的符号。而书架的暗门后，涌出比之前更浓的白雾，雾里隐约能看到第三个场景——座燃烧的教堂，尖顶上挂着块破碎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缠着张空白邀请函。

　　手背上的符号再次爆发红光，沈聿握紧怀表，知道这不是结束。当白雾将他们完全吞噬时，他最后看到的，是怀表镜面里映出的画面：七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站在海边，其中一个女孩的手里，拿着和他意识空间里一模一样的钥匙。

　　新的试炼，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