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环余烬》沈於

6、第 6 章

　　白雾散尽时，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烧焦的木头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沈聿猛地低头，发现怀表的表盘正泛着红光，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定格在三点十五分——和钟表店走廊里所有逆向转动的时间完全一致。手背上的符号烫得像烙铁，他抬头看向四周，确认他们正站在燃烧的教堂前厅。

　　周明和林薇被怀表链条缠住的痕迹还留在手腕上，青紫色的勒痕里渗着血丝，和旅馆里被头发缠绕的伤口如出一辙。“链条上的徽章……在发光。”林薇颤抖着举起手腕，勒痕处隐约浮现出黑色符号，与教堂墙壁上被火焰熏黑的纹路完全吻合。

　　祭坛方向传来木头爆裂的脆响，沈聿举着怀表往前冲，表盘的光芒在火光中劈开通路。途经烧毁的告解室时，里面突然传来敲击声，木板缝隙里挤出缕黑色的发丝，正慢慢缠绕上沈聿的脚踝——和旅馆床底的头发一模一样。他立刻用怀表抵住发丝，红光闪过的瞬间，发丝化作灰烬，告解室的木门“吱呀”打开，里面坐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黑影，胸前插着把生锈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7”的字样。

　　“是第七个服务员！”陈阳认出黑影胸前的白色制服碎片，十字架的木纹里渗着暗红色的血，凝固成怀表背面的字迹。沈聿拔出钥匙，黑影突然抬起头，烧焦的脸上露出双浑浊的眼睛，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声音：“地窖……十字架后面……”

　　话音未落，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突然炸裂，碎片如利刃般射向祭坛。沈聿侧身躲过，发现碎片落地后竟自动拼合成一幅画面：十年前的教堂里，七个穿白色制服的服务员跪在祭坛前，旅馆老板和钟表匠举着黑色徽章站在他们身后，而祭坛中央的十字架后，藏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手里紧紧攥着把钥匙——正是沈聿意识空间里的那把。

　　“她就是怀表镜面里的女孩！”林薇指着画面，女孩的侧脸和长发女人有几分相似，脖颈处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吊坠正是缩小版的白色徽章。画面随着碎片的融化逐渐消失，祭坛上的十字架突然剧烈晃动，底部裂开道缝隙，涌出股带着消毒水味的白雾，和旅馆房间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沈聿将刚找到的“7”号钥匙插进十字架底座的锁孔，“咔哒”声中，十字架缓缓转向一侧，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地窖入口。入口处的石阶上布满焦黑的手印，每个手印的掌心都有个小孔，像是被某种尖锐物刺穿，孔里残留的金属碎屑泛着银光——与白色徽章的材质完全相同。

　　“下去看看！”沈聿打头阵，怀表的光芒照亮石阶，发现每级台阶上都刻着日期，从7月1日一直延续到7月14日，最后一级台阶的日期被火焰烧得模糊，只能辨认出“715”的刻痕。地窖里弥漫着海水的腥气，与钟表店修理室渗出的海水气味重叠，墙壁上挂着七件湿透的白色制服，领口的徽章都缺了一角。

　　地窖中央摆着个生锈的铁箱，箱盖上的锁孔形状与沈聿意识空间里的钥匙完美契合。他刚要掏出钥匙，铁箱突然剧烈震动，箱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七个模糊的人影，正被海水淹没，其中一个女孩的手里举着完整的白色徽章，绝望地伸向水面。

　　“是十年前的献祭现场！”沈聿心脏狂跳，怀表突然自动打开，表盘里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与地窖墙壁上的钟表纹路产生共鸣。铁箱的锁孔里突然涌出头发，缠上沈聿的手腕，他立刻将怀表按在箱盖，红光闪过的瞬间，头发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锁孔深处刻着的符号——正是手背上的灼热印记。

　　当意识空间里的钥匙插进锁孔，铁箱“砰”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本烧焦的账簿和七枚银色碎片。沈聿将碎片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白色徽章，徽章背面刻着七个名字，最后一个名字被血渍覆盖，隐约能辨认出与旅馆营业执照上被涂掉的签名相同。

　　“她就是幸存的服务员！”周明指着账簿，其中一页记录着走私货物的清单，落款处是旅馆老板和钟表匠的共同签名，日期正是十年前7月15日。而账簿的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七个穿白色制服的年轻人站在教堂前合影，其中那个举着白色徽章的女孩，脖子上戴着和长发女人相同的烙印。

　　地窖突然剧烈摇晃，海水从墙壁的裂缝里汹涌而出，瞬间漫到膝盖。那个长发女人的身影从水里浮现，这次她没有攻击，而是指向铁箱底部的暗格。沈聿伸手摸去，掏出个小小的铜制十字架，十字架的中空处藏着张纸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黑色徽章藏在神父的忏悔录里，唯有完整的白色徽章能净化诅咒，小心时间的谎言——最后一个祭品留」。

　　“时间的谎言？”沈聿看向怀表，表盘的指针不知何时又逆向转动起来，三点十五分的刻度上渗出黑色的液体，滴落在白色徽章上，瞬间被吸收。长发女人的身影突然变得焦躁，指向地窖的出口，海水里开始浮现出无数黑影，正是旅馆和钟表店的怨灵，它们的眼睛死死盯着白色徽章，发出无声的嘶吼。

　　教堂上层传来钟楼倒塌的巨响，沈聿知道不能再等。他握紧拼好的白色徽章，带着三人往地窖出口冲，怀表的光芒在身后形成屏障，将怨灵暂时挡在海水里。当他们冲出地窖时，正好看到祭坛上的十字架被火焰吞噬，灰烬中露出块黑色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与黑色制服相同的符号——正是他们要找的黑色徽章！

　　但还没等沈聿伸手去拿，黑色徽章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化作金属面具人的模样，只是这次面具的玻璃眼里，映出的不再是黑影，而是七个穿白色制服的年轻人被沉入大海的画面。“你们以为找到真相了？”面具发出钟表匠和旅馆老板重叠的声音，“时间会重复，诅咒永远不会结束！”

　　手背上的符号突然剧痛，沈聿低头发现白色徽章正在发烫，徽章背面的名字开始发光，与怀表镜面里七个服务员的身影产生共鸣。他突然明白“时间的谎言”是什么——所有的试炼都停留在三点十五分，这正是十年前七个服务员被沉入大海的时刻！

　　“打破时间循环！”沈聿将白色徽章举向空中，怀表的光芒与徽章融为一体，形成道耀眼的光柱。黑色面具在光柱中痛苦地扭曲，海水里的怨灵渐渐平静下来，露出服务员们原本的模样。长发女人的身影最后看了沈聿一眼，化作光点融入白色徽章，徽章上的七个名字同时亮起，在火光中组成完整的圆环。

　　教堂的火焰渐渐变小，逆向转动的怀表指针开始正常走动，三点十五分的刻度不再渗血。沈聿捡起地上的黑色徽章碎片，发现它们在白色徽章的光芒下正在融化，化作灰烬被风吹散。地窖的入口已经闭合，十字架重新立在祭坛上，只是上面多了七个小小的刻痕，像是在纪念那些逝去的灵魂。

　　但当沈聿看向怀表的镜面，却发现里面映出的不是教堂的景象，而是间陌生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个昏迷的女孩，床头柜上放着张空白邀请函，右下角的字迹已经变成：「第四场试炼——医生的誓言」。

　　手背上的符号依旧灼热，他知道，这场跨越时间的诅咒，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而那个举着钥匙的女孩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怀表的镜面上，对着他无声地摇头，仿佛在警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