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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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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陈延夏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忘了挣脱他的手,“这不是变态吗?”
“可不是变态嘛。”林涣松开手,靠回沙发上,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谁能想到凌家大少爷,年纪轻轻的陆军上校,居然有这种癖好。”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追问。
“我姐说的。”林涣咂咂嘴,“我姐和纪总教官的对象是同期学员,上次纪总教官去凌彻家做客,无意中看到阁楼门缝里露出来的白裙子,还闻到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回来一讲,我姐就知道了。”
陈延夏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因为林涣刚刚的触碰,一半是因为这个惊悚的秘密。
他想起上午见到的凌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周身冷冽的气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在家里藏一具女尸。
“这要是真的,军部怎么不管?”有人质疑。
“凌家是什么地位?谁敢动他?”林涣嗤笑一声,“再说了,又没证据,谁敢拿这种事去质问他?”
包厢里又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凌彻的“癖好”,有人说可能是前女友,有人说可能是仇人,越说越离谱。
陈延夏没心思听他们说话,只觉得后颈的燥热越来越厉害,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林涣突然皱起了眉头,用力嗅了嗅鼻子:“你们闻到没?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什么味道?”徐志尚也跟着闻了闻,“没有啊,就酒味儿。”
“不对,”林涣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好像是……omega的信息素?”
陈延夏立刻逃离现场,退到沙发角落,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摸了下后颈的腺体。
真是糟糕,发情期似乎要提前了。
包厢内的喧嚣像被一层无形的膜包裹着,与陈延夏隔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酒精的辛辣混着alpha们外放的信息素,在暖黄的灯光里发酵成粘稠的空气,他捏着冰凉的玻璃杯壁,指尖泛出细白的印子,干脆转身避开了那群推杯换盏的人,走到角落里那扇唯一的小窗户前。
窗户嵌在厚重的墙壁里,玻璃蒙着一层薄灰,外面街道的霓虹透过灰雾,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晚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夏末残留的燥热,却吹不散他心头莫名的滞闷。
楼下的人群摩肩接踵,大多是穿着军装或便服的alpha,偶尔有几个omega低着头匆匆走过,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像怕被什么东西缠上似的。
三辆通体雪白的货车闯入了视线。它们在拥挤的人群中以近乎龟速挪动,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被淹没在喧闹里,却凭着那过分干净的白色,硬生生在杂乱的街道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痕迹。
陈延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这三辆车太奇怪了,没有车窗,连本该有的前挡风玻璃都被铁板封得严严实实,活像三个焊了轮子的大铁箱。
他皱着眉凑近玻璃,试图看清驾驶位的位置,可铁板无缝衔接,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没有挡风玻璃,驾驶员怎么判断路况?难不成是靠什么特殊设备?
疑惑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带着酒气的声音:“哟,延夏对他们感兴趣啊?”
陈延夏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猛地往旁边挪了半米。
座椅腿在地毯上蹭出轻微的声响,他攥紧了袖口,生怕自己没控制好的omega信息素泄露一丝一毫。
徐志尚毫不在意他的避让,端着酒杯晃悠过来,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浅淡的痕迹。
他顺着陈延夏的目光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吗?全是omega,说不定还穿着繁育中心那身灰扑扑的囚服呢。”
“繁育中心”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陈延夏的耳膜。
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那是所有omega的噩梦,是父系派用来囚禁同类的牢笼,他曾在黑市的传闻里听过无数次。
被抓进去的omega会被剥夺姓名,打上编号,像待售的商品一样等着alpha挑选,一辈子被困在繁育后代的循环里。
“父系派那些老家伙,隔三差五就拉几车过来,”徐志尚喝了口酒,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藏着难掩的冷意,“不光是咱们这儿,世界各地都在拉。把他们关在繁育中心,等着那些家大业大的alpha少爷小姐来挑,挑中了就带回家当宠物养,没挑中的……呵,下场还不如宠物。”
他转头看向陈延夏紧绷的侧脸,笑了笑:“别摆这副表情啊,在父系派的地盘上,这就是omega该有的待遇。你要是去母系那边,情况就反过来了,不过母系那边的alpha少得可怜,大多都聚集在咱们首都这块,所以咱们这儿的‘资源’才这么多。”
陈延夏低下头,盯着自己泛白的指节,胃里翻江倒海。
他告诉自己是喝了酒才会这样,是酒精刺激了肠胃,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铁箱里omega的模样。
他们会不会被绑着?会不会在黑暗里发抖?会不会也像他一样,曾经憧憬过自由?
“我看出来了,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徐志尚没再提囚车的事,转而说起别的,“刚才没跟我们一起喝酒,是不是觉得我们几个人在这儿花天酒地,挺不像话的?”
“没有……”陈延夏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确实觉得别扭,可他没资格评判。
因为在这里,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
“正常,换做别人也会这么想。”徐志尚摆了摆手,语气忽然沉了下来,“但你要知道,只有我们才是正常人。理由我不能多说,我想你也明白。”
陈延夏当然明白。
大部分alpha都在享受父系派带来的特权,心安理得地把omega当作资源,只有他们这些人,宁愿躲在包厢里用酒精麻痹自己,也不愿参与到那场丑陋的狂欢里。
他们喝的不是酒,是无奈,是痛苦,是想借着醉意,说出那些不敢在清醒时说出口的话。
可这些理由说出来,又显得太过苍白。
陈延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往窗户边又挪了挪,那三辆白色囚车已经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只留下一片刺眼的空白。
“所以,别看了。”徐志尚站起身,窗帘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陈延夏忽然发现,他眼底藏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像积了很久的雪。
徐志尚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他们是资源,不是人。”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陈延夏的心上。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包厢里依旧热闹的笑声,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带着苦味。
“全体都有!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到医务部集合进行体检!解散!”
扩音器里传来教官浑厚的声音,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可陈延夏什么也没听清,他像一摊烂泥似的躺在训练场上,滚烫的地面透过作训服传来灼人的温度,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糊住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快热中暑了,四肢沉重得抬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意识昏昏沉沉的,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不然怎么会这么累,这么麻木?
一想到尸体,凌彻家阁楼里那具女尸的模样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苍白的脸,僵硬的手指,还有那双睁得大大的、充满恐惧的眼睛……
陈延夏猛地打了个寒颤,挣扎着坐起来,对着刺眼的太阳发呆。
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连远处训练的人影都变成了晃动的光斑。
“喂!醒醒!”一个粗糙的手掌突然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他差点栽倒。
陈延夏迷迷糊糊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高壮的alpha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又连续拍了他好几下,“快起来!上校来了!”
上校?
陈延夏的脑子像生锈的齿轮,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词的意思。
简单来说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眼前发黑,脑部眩晕,听力暂聋。
他坐在原地没动,依旧对着太阳发呆,直到周围的训练声突然变小,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陈延夏迟钝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而且那道目光格外锐利,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花了好几秒才聚焦。
凌彻就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身后跟着一个拿着文件夹的报告员,正低头跟他说着什么,可凌彻的目光却落在陈延夏身上,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陈延夏的心脏猛地缩紧。
报告员似乎也注意到了凌彻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陈延夏,顿时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压低声音对他说:“我教你的规矩忘了?见到上校要敬礼!”
陈延夏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连忙撑着滚烫的地面站起来。
他的腿软得像面条,差点没站稳,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对着凌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因为脱水和疲惫变得沙哑:“上校好。”
他太累,忘了压着自己的嗓子。
原本该伪装成alpha的低沉嗓音,此刻变成了omega特有的清软声调,在安静的训练场上格外清晰。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陈延夏能感觉到几道惊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脏跳得飞快,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
可凌彻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视线。
他转过身,对着旁边的报告员丢下一句“现在的新兵体质都这么差了”,就径直往前走。
报告员连忙收起文件夹,快步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了陈延夏一眼。
直到凌彻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的入口,陈延夏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又差点坐回地上。
周围的alpha们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同情,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可陈延夏根本不在乎。
被嘲讽体质差算什么?比起暴露自己是omega的风险,这点嘲讽根本不值一提。
他重新坐回地上,困意像潮水一样涌来。
刚才被凌彻盯着的紧张感还没褪去,疲惫又占了上风,他靠着旁边的训练器材,闭上眼睛就快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喂,该去医务部了,再不去就要迟到。”
陈延夏迷迷糊糊地跟着人群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训练场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拿着名单念人名,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下一个,陈延夏。”
陈延夏:???
他站在原地,看着军医手里的体检名单,彻底懵了。
体检?什么时候说的体检?他刚才在训练场上光顾着发呆和应付凌彻,完全没听到教官的话!
周围的人都在排队,有人催促道:“快点啊,愣着干什么?”
陈延夏这才慌忙走到队伍末尾,心里满是慌乱。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那里藏着抑制信息素的药剂,可体检的时候要脱衣服,到时候该怎么办?
【午饭有话说】
夏:一觉醒来发现要体检,感觉天塌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