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荆棘[ABO]》怡九

2、第 2 章

　　训练是不允许带手机的，陈延夏把手机留在宿舍关机。

　　一开机，屏幕上跳出来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陈延洲。

　　陈延夏点了回拨。

　　响了一声，他哥爆炸性的声音传出来：“训练？回宿舍了？纪长青没发现吧？你有没有见到凌彻？”

　　四个问题，陈延夏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他斟酌了一下：“没有，你别瞎操心。”

　　“那就好。”陈延洲的嗓门低下去，“上星期我说了，遇到凌彻你得绕着走，不然他能分分钟把你开除户籍。”

　　陈延夏忍不住问：“凌彻是谁？”

　　陈延洲一噎：“陆军上校啊，你不知道？”

　　“……”

　　“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总之，遇见什么上校你不能正面刚，那群s级，灵敏得跟狗一样。而且凌彻最近应该会在你们基地，视察的话你就找借口离队，装得像一点。”

　　“那个……”

　　“还有纪长青，这人你总知道吧，你们总教官，虽然不是s级但跟凌彻关系好的很，他要是喊你去单独聊天，你千万别去。他脾气比凌彻好，你别理他不要紧。”

　　“这不算违抗军令吗？”

　　“纪长青一般不干正事。”

　　“哦。”陈延夏刚想说他碰上个上校，不知道是不是凌彻，但人家没理他，“我刚刚……”

　　“别别别别催了！”陈延洲对边上人喊了一声，然后对他说，“我得去开会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还好自为之……

　　陈延夏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陈延夏盯着那片漆黑的反光发怔。

　　宿舍里只有窗棂漏进来的几缕阳光，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光斑，空气中还残留着作训服上汗水蒸发后的咸涩味。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刚刚陈延洲那通电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漾开的涟漪全是密密麻麻的恐慌。

　　“遇见凌彻绕着走……”

　　“s级alpha灵敏得像狗……”

　　“纪长青喊你别去……”

　　话在脑子里打转转，偏偏他还和那位上校打了个照面。

　　虽然对方没正眼瞧他，但此刻回想起来，凌彻擦肩而过时带起的风里，似乎都裹着某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像是寒冬腊月里骤然打开的冰窖，冷得人骨头缝都发紧。

　　陈延夏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起身想去倒杯水。

　　刚站起来，膝盖就一阵发软。

　　模拟器训练的后遗症还没消，浑身肌肉像是被拆开重组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钝痛。

　　他扶着桌沿缓了缓，目光落在桌角那瓶信息素抑制剂上。

　　这是陈延洲塞给他的，说是应急用的，玻璃瓶身被阳光照得发亮，标签上的说明文字密密麻麻，看得他眼晕。

　　“应该用不上吧……”

　　他拧开瓶盖倒了杯冷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些莫名的燥热。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离午饭时间还有半小时，索性脱了鞋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

　　新兵宿舍的天花板年久失修，裂纹像张歪歪扭扭的网，陈延夏数到第三十七道弯时，走廊里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他猛地坐起来，以为是教官查寝，结果门被“砰”地推开，是上午在训练场拍他背的那个高个子alpha。

　　“发什么呆呢？走，吃饭去。”alpha大大咧咧地往他床上一坐，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人叫徐志尚，昨天分队列时就站在陈延夏旁边，是这群新兵里最活跃的一个。

　　“好。”

　　食堂里弥漫着饭菜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长条形的餐桌上摆着不锈钢餐盘，alpha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说笑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陈延夏刚拿起餐盘，就被徐志尚拽着坐到了靠窗的位置，旁边还跟着四五个陌生的alpha，都是一个队列的新兵。

　　“给你盛了红烧肉，咱们基地的红烧肉一绝。”徐志尚把一大勺肉扣进他餐盘里，油星溅到了陈延夏手背上，烫得他缩了一下。

　　他不太习惯这么油腻的东西，尤其是在闷热的天气里，光是闻着就有点反胃。

　　但他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小口扒饭，把肉埋在米饭底下。

　　“哎，你们听说了吗？下午教官们要开大会，说是凌上校要亲自训话。”斜对面一个瘦高个alpha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眼睛却瞟向四周，像是怕被人听见。

　　“凌彻？他真来啊？”有人咋舌，“我听老兵说，上次他来视察，把一个顺拐的新兵骂得当场哭了，还罚跑了二十公里。”

　　“何止啊，”另一个alpha接话，“听说他鼻子比警犬还灵，有次一个omega伪装成beta混进来，离他还有十米远就被揪出来了。”

　　陈延夏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一块红烧肉从筷子上滑下去，掉在桌面上。他慌忙用纸巾去擦，心脏却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越收越紧。

　　伪装成beta的omega……那不跟他现在的处境差不多吗？

　　“怕什么？”徐志尚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上午还重，“咱们都是正儿八经的alpha，只要别犯傻，他还能吃了咱们？”

　　陈延夏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后颈的屏蔽贴像是突然发烫，隔着束缚衣都能感觉到那股灼意。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alpha端着餐盘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陈延夏旁边。

　　他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身上带着股淡淡的烟草味。

　　是林涣，昨天体检时排在他前面，据说体能测试拿了全队第二。

　　“聊什么？这么热闹。”林涣挑眉，夹起陈延夏餐盘里的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又吐出来，“这肉做得跟柴火似的，还不如基地外那家酒吧的烤肠。”

　　“酒吧？”有人眼睛一亮，“咱们能出去？”

　　“当然能，”林涣笑得神秘，“教官们开会至少俩小时，咱们从后墙翻出去，回来时神不知鬼不觉。我知道有家‘夜隼’酒吧，里面的调酒师是个beta，调的酒一绝，去不去？”

　　徐志尚第一个响应：“去！反正待在基地也是坐着发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有陈延夏低着头，手指抠着餐盘边缘。

　　他想说不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期待。

　　在alpha的群体里，拒绝合群似乎是件比犯错更可怕的事。

　　“你呢？”林涣突然问他，眼睛从碎发后面露出来，看得陈延夏心里发毛。

　　“我……”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去。”

　　林涣满意地笑了，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对嘛，都是兄弟。”

　　下午两点整，六个人像做贼似的溜到基地后墙。

　　这里的围墙比别处矮了一截，墙角堆着几个废弃的木箱。徐志尚第一个爬上去，蹲在墙头上朝下面招手：“快，没人！”

　　陈延夏排在最后一个，踩着木箱往上爬时，束缚衣的带子勒得他肋骨生疼，一举一动都透着僵硬，像个模仿人类的僵尸。

　　还是假僵尸。

　　他费力地翻过墙头，落地时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林涣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无意中擦过他的后颈，陈延夏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躲开，引得林涣挑了挑眉。

　　“怎么了？怕摔啊？”林涣笑他。

　　“没、没有。”陈延夏慌忙摆手，快步跟上前面的人。

　　“夜隼”酒吧离基地不远，藏在一条窄巷子里。门面不大，黑底白字的招牌歪歪扭扭，门口挂着串生锈的风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

　　推开门就一股混合着酒精、香水和劣质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比食堂的气味更让人窒息。

　　酒吧里光线昏暗，吧台上的霓虹灯闪着暧昧的光，几个穿着暴露的beta在舞池里。

　　林涣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推开一个包厢的门。

　　“随便坐，今天我请客。”林涣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打了个响指叫服务员。

　　陈延夏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沙发上的皮质已经开裂，沾着不明污渍。

　　他局促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徐志尚他们抢着点酒，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没过多久，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了，摆满了一桌子五颜六色的酒。

　　林涣拿起一瓶蓝色的液体，往杯子里倒了半杯，推到陈延夏面前：“尝尝这个，‘深海’，度数不高。”

　　陈延夏摆手：“我不喝酒。”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徐志尚抢过杯子塞进他手里，“就一口，没事的。”

　　他没办法，只好抿了一小口。

　　液体滑进喉咙，带着股甜腻的果香，咽下去之后却像有团火在胃里烧起来。他咳嗽了两声，脸颊瞬间涨红。

　　“哈哈，看他脸红的！”有人笑起来。

　　陈延夏更窘迫了，把杯子放在桌上，借口去洗手间想透透气。

　　酒吧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灯光忽明忽暗，镜子上布满了划痕。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抬头时，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脸色苍白，嘴唇却透着不正常的红，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

　　这哪像个alpha，分明就是个没睡醒的omega。

　　一回到包厢就听见林涣在里边喊。

　　“我跟你们说个秘密。”林涣把空杯子往桌上一墩，眼睛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发红。

　　徐志尚笑着起哄：“又是你那套陈词滥调？上次说你见过星际海盗，结果被我们扒出来是看了场电影。”

　　“这次是真的。”林涣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陆军上校，凌彻知道吧？”

　　这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陈延夏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林涣得意地扫了一圈，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外界都传他冷漠无情，清心寡欲，对吧？但你们知道他家阁楼里藏着什么吗？”

　　没人说话，都在等他的下文。

　　林涣突然凑近陈延夏，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拉。

　　陈延夏猝不及防，后脑勺差点撞到沙发靠背。

　　就在这时，林涣的手指擦过他的后颈腺体，那股滚烫的触感让陈延夏浑身一僵，差点叫出声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在疯狂躁动，像是要冲破束缚衣的禁锢。

　　“是女尸。”林涣的声音用气音说出来，带着股阴森森的寒意，“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

　　【午饭有话说】

　　夏：完了，遇上个大变态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