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现实》一个拥抱需要多少钱

7、开会

　　最后，安平被使徒们连夜打包带走了。
　　现实里有使徒经营的公司，就不打扰那可怜的一家子了。
　　星羽集团楼下的小广场，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暖洋洋。
　　那些连夜跟着往现实里排队跑的使徒们陆陆续续的来了。
　　新入职的使徒们站成歪歪扭扭的几排，工装外套颜色统一，人却五花八门。
　　穿黑色修女服的艾格尼丝，外面套了件印着卡通小鸟的工装马甲，十字架项链和徽章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民国学生装的晚晴，旗袍开叉处露出工装裤的裤脚，手里还攥着本线装的《新青年》。
　　铁匠老赵的工装袖口沾着没擦净的火星子，腰间别着的扳手和公司发的对讲机蹭来蹭去。
　　戴眼镜的社畜阿哲举着杯冰美式，哈欠打得眼泪都出来了，昨晚刚从“996福报”里解脱，在梦现实里还没享几天福，就被拉来入职。
　　扎马尾的高中生晓晓背着双肩包，校服外面直接套了工装，书包上还挂着动漫挂件。
　　安平站在临时搭的台子上，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稿纸，深灰工装外套没拉拉链，露出里面闪碎钻的星纱裙，活像把公司制服穿成了联欢会演出服。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喂”了两声，电流声刺得人耳朵痒。
　　“亲爱的新同事们！”她突然拔高声音，稿纸被挥得哗哗响，“欢迎加入我们——星羽集团！哦不，……是我们这个大家庭！”
　　台下有人“噗嗤”笑出声。
　　艾格尼丝赶紧抬手捂嘴，十字架在阳光下晃了晃。
　　晚晴用《新青年》挡着脸，肩膀抖得像揣了只兔子。
　　老赵爽朗的笑着捶了旁边阿哲一下：“这老板比我以前打铁的师父还能吆喝。”
　　安平没在意，继续声情并茂：“我们是什么？是光！是电！是人间的小甜饼！”
　　她一甩手，稿纸差点飞出去，“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是清理‘垃圾’！是给人间加甜！是让每个熬夜加班的社畜……哦不，是每个努力生活的人，都能做个好梦！拥有理想的生活！”
　　还有着黑眼圈的阿哲举着咖啡杯敬了敬：“这话我爱听。”
　　“你们来自五湖四海，”安平拍着胸脯，星纱裙的铃铛叮当作响，“有会祷告的，有会写字的，有会打铁的，有会摸鱼的……”
　　她突然卡壳，低头看稿纸，“哦，对了，还有会做PPT的……但从今天起，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星羽人！”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憋不住的笑。
　　晓晓扯了扯晚晴的袖子：“姐姐，她是不是把小□□动会的稿子改了改？”
　　“重点来了！”安平突然把稿纸往桌上一拍，表情严肃得像要宣布什么大事，“大家最关心的——福利待遇！”
　　台下瞬间安静了。
　　阿哲的冰美式都不喝了，直勾勾盯着台子。
　　老赵摸了摸口袋里的空钱包，上次在人间打铁被欠的工钱还没要回来。
　　“第一！管饭！”安平伸出一根手指，“食堂每天有棉花糖粥、彩虹糖拌饭……哦不，是正常饭菜！不会得糖尿病，还有无限续杯的甜梦奶茶！”
　　晚晴小声跟艾格尼丝说：“听着像幼儿园给小孩子开的食堂。”
　　“第二！加班费！”安平猛地举起两根手指，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糖，“重点强调——发人民币！不是梦尘！不是糖块！是能买冰淇淋、买游戏机、买新衣服的那种钱！一晚上一千！”
　　阿哲“嚯”了一声：“比我上家公司强，他们只发大饼。”
　　“第三！”安平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威严，“我们的使命！是守护！是……是让那些坏东西……”
　　她偷偷瞟了眼台下的使徒，林风正冲她使眼色，“……那些‘不开心’，都离人类远远的！”
　　她突然举起拳头，“有没有信心？！”
　　台下随即爆发出哄笑和鼓掌声。
　　艾格尼丝合起双手小声祷告：“愿主保佑她别把稿子念错更多。”
　　老赵吼了声：“有！只要给钱，打铁的力气我还有！”
　　晚晴笑着扬了扬《新青年》：“比军阀好对付！”
　　晓晓举着书包喊：“能打游戏吗？”
　　安平被笑愣了，低头看稿纸，突然挠挠头：“哦对，最后一句忘念了——让我们携手共进，创造辉煌！散会！”
　　她跳下台子，被一群刚从梦现实来的使徒们围住。
　　艾格尼丝红着脸问：“老板，祷告能算加班吗？”
　　晚晴晃了晃《新青年》：“我写檄文骂怪物，算不算‘清理垃圾’？”
　　老赵掏出扳手：“这玩意儿能算武器不？要不要我给它镀层梦尘？”
　　阿哲举着空咖啡杯：“食堂有美式吗？不加糖的那种。”
　　林风走过来，递给安平瓶冰水：“老板，下次稿子让沈先生改改吧。”
　　“不要，”安平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沈先生写的太文绉绉，他们听不懂。你看，大家不是挺开心的吗？”
　　确实挺开心。
　　晚晴正教艾格尼丝用对讲机，说“呼叫总部”比“祷告”更快。
　　老赵给晓晓演示扳手怎么拆对讲机，说“这玩意儿比我以前修的风箱简单”。
　　阿哲已经跟食堂阿姨聊上了，打听晚上有没有加班餐。
　　阳光落在他们胸前的小鸟徽章上，使徒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串被阳光晒暖的糖葫芦。
　　安平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笑了，星纱裙的碎钻在阳光下闪得厉害。
　　管它稿子土不土，管它来自哪个时代，只要大家攥着同一份工钱，揣着同一份想让人间变甜的心思，就算是一伙的了。
　　远处，林风听见老赵跟阿哲说：“晚上值夜班杀怪物，算几倍加班费？”
　　阿哲掏出手机计算器：“按劳动法，至少两倍。”
　　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办公楼走。
　　至少，这群新来的，比前不久灵均刚来时纠结“手机歌姬”要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