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现实》一个拥抱需要多少钱

6、五湖四海

　　秋智雅家的客厅不算大，此刻挤着五个使徒，气氛像把古今中外的拼图强行塞进了同一个相框，热闹得有点离谱。
　　林风正给大家分配“人间观察任务”，刚说到“保持低调”，就被身后的动静打断——
　　“这铁盒子为何会自己唱歌？”
　　说话的是个穿青色襕衫的年轻男人，袖口绣着暗纹云纹，头发用木簪束着，正是唐朝的信使灵均，死后成了使徒。
　　他正举着秋智雅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安平昨天拍的冰淇淋广告，音乐声吵得他皱眉，“莫不是藏了歌姬在里头？”
　　“那是手机，”旁边戴黑框眼镜的程序员阿Ken推了推眼镜，他是三年前猝死的现代使徒，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划了划，“点这里就能关。古代人就是麻烦，上次教你用扫码支付，你非说那是‘画符转账’。”
　　灵均瞪他：“尔等用符咒买菜，倒也不怕冲撞了神灵。”
　　阿Ken指着灵均，像是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得了吧，”角落里突然冒出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穿一身中世纪骑士软甲，外面套着件印着“外婆的甜品屋”的围裙，是来自十三世纪的骑士里昂，“你们至少懂‘画符’，我昨天把冰淇淋当圣餐，差点被神父追三条街。”
　　秋智雅的母亲端着水果出来，正好听见，笑得直不起腰：“里昂先生，那是甜筒，不是圣饼。”
　　里昂脸一红，赶紧立正：“夫人，我明白！只是它太甜了，像天使的眼泪……”
　　“要我说，”穿长衫、留山羊胡的清人沈砚之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是光绪年间的秀才，是这群使徒里最年长的，“还是古人风雅。方才见院中有竹，我赋了首诗——”
　　“打住！”阿Ken赶紧摆手，“上次你给监护仪的波形写‘脉如惊鸿，气若游丝’，护士以为你在给病人写挽联呢！还是幸灾乐祸的那种……”
　　沈砚之吹胡子瞪眼：“竖子不足与谋。”
　　“您对着心率监测器念‘骤雨打芭蕉’，”阿Ken扶着额头，“护士小姐姐差点按急救铃，说从没见过给机器题诗的‘怪老头’。”
　　旁边里昂举着棉花糖表示赞同：“我作证，当时她还问我，是不是该给机器烧点纸钱。”
　　沈砚之重重放下茶杯：“竖子不懂风雅！”
　　“我不是不懂，”阿Ken举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如何用白话文描述心电图”的搜索页，一脸无奈，“是这地方不兴您这套！您刚才对着智雅家的鱼缸念‘鱼戏莲叶东’，叔叔都以为您要把鱼捞出来写诗了。”
　　秋智雅的父亲正好过来，闻言笑出声：“沈先生是有学问的人，就是我们家这鱼缸是寒碜了点。”
　　沈砚之赶紧摆手，捋着胡子缓和语气，只是眼睛还瞪着阿Ken，“天地万物皆可入诗！缸虽小，有鱼则灵；句虽短，有意则雅！不像某些人，对着月亮只会说‘哇，好圆’——”
　　说罢转身从背包里掏出张宣纸，蘸了墨就要写，被阿Ken一把按住：“千万别！这是居民楼，再写‘长河落日圆’他们会以为你要炸窗户看日落！”
　　安平正蹲在茶几旁，把彩虹糖倒进洗干净的咸菜罐，闻言抬头：“沈先生，你帮我给糖罐题个字呗？就写‘甜过初恋’！”
　　沈砚之：“……” 他宁愿去跟灵均讨论手机里的“歌姬”。
　　秋智雅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一伙人吵吵闹闹的。
　　父亲端来茶水，笑着说：“你们这甜品店，员工来自五湖四海啊。”
　　“何止五湖四海，”安平把糖罐盖好，献宝似的递给秋智雅，“还有五湖四海的过去呢！”
　　灵均突然“啊”了一声，举着手机跑过来：“秋姑娘，此‘留影符’如何用？我想给长安的母亲寄张我的样子，告诉她我在‘天国’很好。”
　　这一切稀奇古怪的行为都交给了Cosplay。
　　秋智雅接过手机，教他点开相机：“这样，对着自己按这个键，就能留下影子了。只是……寄不回长安，但你看，它会一直存在这里。”
　　灵均看着屏幕里自己的样子，襕衫配着甜品屋围裙，有点滑稽。
　　他慢慢点头：“也好，留着，等以后……总能让她看见。”
　　里昂凑过来看，突然单膝跪地，对着手机屏幕行了个骑士礼：“愿圣光保佑你的母亲。”
　　阿Ken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前置摄像头，你跪反了。”
　　沈砚之放下茶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轻声念：“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原来千年后，人间是这般模样。”
　　林风默默把空调调成冷风，秦野给里昂递了瓶冰水，苏沐则帮灵均把照片设成了屏保，沈砚之……。
　　阿Ken低头给林风发消息：【沈先生又要写诗了，我要不要提前把纸藏起来？】
　　林风秒回：【让他写，秋智雅妈妈说想裱起来挂厨房，说看着有文化。】
　　秋智雅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这伙奇奇怪怪的人，像从不同时空走来的人，聚在她家里。
　　她拿起那颗安平塞给她的彩虹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意漫开。
　　安平突然拍了下手：“对了！沈先生，你不是会写春联吗？给智雅家写个‘天天有糖吃’的横批呗！”
　　沈砚之：“……不雅，换一个。”
　　“那就‘冰淇淋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