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现实》一个拥抱需要多少钱

5、回家

　　秋智雅出院那天，天难得放了晴。
　　医院门口停着辆半旧的警车，车旁站着两个警察，还有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是她的父母。
　　母亲一看见她，眼泪就掉了下来，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想碰又不敢碰，只重复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背过身抹了把脸，转过来时眼圈红着，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智雅，爸没用，没看好你……”
　　秋智雅喉咙发紧，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安平抱着她的大背包，差点被背包带勒得喘不过气，手里还举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护士塞给她的“出院伴手礼”，其实就是两颗水果糖。
　　“叔叔阿姨好！”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发梢的碎钻在阳光下闪了闪，“我是安平，智雅的朋友！”
　　警察同志刚要跟秋智雅父母解释案情，被这声清脆的招呼打断，扭头看见安平的打扮——
　　印着加油鸭的T恤外面套着蒲公英外套，背包上还挂着半根断了的自拍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母亲愣了愣。
　　“是救了您女儿的小姑娘。”警察赶紧说，“在山里把人背出来的，不容易。”
　　母亲立刻拉住安平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好孩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家智雅……”
　　“嗨，阿姨您别谢，”安平从背包里掏出颗彩虹糖塞给她，“她答应请我吃冰淇淋的！”
　　秋智雅：“……” 这时候提冰淇淋合适吗？
　　正煽情呢，林风开着辆租来的银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秦野和苏沐的脸。
　　两人还穿着“搬砖T恤”，林风则把立领外套又套了回去，大概是实在受不了T恤上的字。
　　“老板，车来了。”林风面无表情。
　　“哇，你们新买的车！”安平眼睛一亮，拉着秋智雅就往车边跑，“比坐警车舒服！警车的椅子硬邦邦的，上次秦野坐过，说硌得慌！”
　　秦野在驾驶座上猛咳一声，脸转向窗外，他才没说过！
　　那是上次抓小偷被警察误拦，坐了回警车的后遗症！
　　他生前本来就是警察，没想到有朝一日被当成抢劫的坐上警车。
　　警察同志看着他们要上车，赶紧喊：“秋智雅，我们送你吧？正好顺路跟你父母说说后续……”
　　“不用不用！”安平把秋智雅塞进后座，自己也挤进去，“我们有车！外婆的甜品屋专属接送车！”她拍了拍车门，“林风开得可稳了，比警车还稳！”
　　林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秦野在后座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眼神里写着“早说坐警车省事”。
　　秋智雅的父母坐进副驾，母亲还在跟安平念叨：“孩子，你家住哪？回头阿姨一定好好谢谢你……”
　　“我住……”安平卡壳了，直冒冷汗，努力的想这问题该怎么回答，“住天上！不对，住梦里！也不对……”
　　“她住我们甜品店宿舍。”林风默默接话，语气平稳得像在读说明书，“离这不远。”
　　车开出去没多远，路过一家冰淇淋店。
　　安平突然拍着车窗喊：“停！停！冰淇淋！”
　　秋智雅扶额：“安平，回家先换了衣服再说。”
　　“不行，你答应我的！”安平拽着她的胳膊晃，撒娇道，“就买一个！草莓味的，加双份酱！”
　　母亲在前面笑了：“买，阿姨给你买！智雅，你也吃一个，补补。”
　　父亲立刻说：“我下去买！”
　　林风踩了刹车，秦野低声对苏沐说：“你看，我说坐警车不会这么多事吧？”
　　苏沐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眼神有点飘。
　　这条街，他生前常来，那时候他还是个初中生，总在这家店给妹妹买甜筒。
　　不一会儿，父亲拿着三个冰淇淋回来，递给安平时，她已经跟秋智雅在后座聊上了，说要教她用糖纸叠小狐狸。
　　母亲看着女儿脸上久违的笑，悄悄抹了把眼泪，这次是暖的。
　　车快到小区时，安平举着快化了的冰淇淋，突然说：“智雅，你家有糖罐吗？我把彩虹糖倒进去，这样你想甜的时候就能吃一颗。”
　　秋智雅看着她沾了冰淇淋的鼻尖，她点了点头：“有，我妈腌咸菜的罐子，洗干净给你用。”
　　“腌咸菜的？”安平皱皱鼻子，“会不会有咸菜味？”
　　“洗三遍就没了。”秋智雅忍不住笑。
　　林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两个女孩凑在一起笑，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们身上，连带着秦野和苏沐紧绷的脸，终于也柔和了点。
　　他轻轻叹了口气，或许，这趟“劫”，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此刻，车窗外的风是暖的，冰淇淋是甜的，而那个曾经困在绝望里的女孩，眼里重新有了光。
　　只是……秦野突然开口：“老板，你冰淇淋滴我裤子上了。”
　　安平低头一看，果然，粉色的酱滴在秦野的“搬砖T恤”下摆上。
　　她赶紧用手去擦，结果越擦越花。
　　“哎呀，这是草莓味的‘砖’！”她不好意思的嘻嘻，企图糊弄过去，“更努力了！”
　　秦野：“……” 他现在无比想念梦现实的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