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夫妻夜话 ...
-
卧房内,烛光摇曳。
顾则礼端坐在书案前,轻轻翻着手札,时不时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
沈臻臻在第三次回头后见顾则礼依旧坐得安稳,终于沉不住气,轻轻叹了一口气,斟酌再三,开口道:“礼哥儿…我要沐浴。”
顾则礼闻声,正准备喝茶的动作猛地一顿,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即望向沈臻臻,面色凝重,眼里全是茫然和不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刚才叫我什么?”
“礼哥儿啊,怎么了?母亲不是也这样叫你吗?”沈臻臻疑惑地歪着头,眼里也满是茫然。
“你和母亲能一样吗!”顾则礼说不上来心里那股怪异感从何而来,只觉得沈臻臻这样叫自己很不对。
“叫夫君也不行,礼哥儿也不行!顾则礼,行了吧!你这人可真难伺候!”沈臻臻忍不住发起牢骚,说罢便拿着衣服转身走进盥洗室,“哐当”一声关上门。
顾则礼望着盥洗室方向,愣了片刻,忙拿着书走到院内石凳坐下。
月光如水,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他望向卧房,缓缓闭眼,沉思半晌。再睁眼,眸中已恢复清明,似下定决心一般,转而拿起手札专心温习。
沈臻臻洗完澡,见顾则礼不在屋内,便坐在梳妆台前用帕子擦头发,抬头间,透过窗外看见他正坐在石凳上看书。
她轻轻推开窗户,只见顾则礼一袭月白色长衫,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月光映照下,透着几分雅致。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仿佛时间都为这一刻而静止。
初春的晚风夹杂着丝丝凉意,吹得她发丝微乱。沈臻臻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在心中暗骂自己:“一辈子大色迷!(见注释)”
随后,她稍稍探出头,朝着院中脆生生地喊道:“顾则礼,我洗好啦。”声音里夹杂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俏。
顾则礼抬头见沈臻臻一头乌发随意披在肩头,周身还萦绕着氤氲的水汽,一袭淡粉色的寝衣,衬得肌肤愈发白皙透亮,忙移开目光,应声道:“好。”
顾则礼裹着一身凉意走进来,沈臻臻给他捧了一盏热茶,嗔怪道:“夜深露重的,坐在冷冰冰的石凳子上看书,若是让母亲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我看你就是诚心想要母亲恼我。”
顾则礼接过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面对沈臻臻的故意打趣,嘴角微微上扬,却并不反驳,只是浅浅地喝了两口,便轻轻放下茶盏。
他抬眼看向沈臻臻,顺势请她上座,自己则转身走到书案旁,在暗格中摸索一番,取出一大串钥匙、对牌,还有一个古朴的匣子,郑重地放在桌上。
沈臻臻看着桌上的东西,满眼疑惑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顾则礼神色一正,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缓缓说道:“臻臻,科考在即,满打满算,最迟一个月,我就得上京了。父亲骤然离世,母亲急火攻心,身子一直不大好。如今二叔三叔在旁虎视眈眈,就等着我上京赶考,好趁机夺了这份家业。我思来想去,唯有你可以相托,还请你助我守住这个家。”
沈臻臻闻言,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书里的剧情:
顾则礼的两个叔叔趁他上京之际,侵吞了大半家产,顾母因此落下顽疾,隔年就去世了。顾则礼虽全力筹谋,可终究远在京城,势单力薄,即便剩了些家资,在京城那样的富庶之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官场上没少因为银钱的事情吃苦头,所幸后来得了定国公青眼,这才逐渐崭露头角。
想到这儿,沈臻臻不禁有些心疼眼前的少年。她望着顾则礼,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蹙,抬起手,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毛,轻声说道:“小小年纪的,整日蹙眉,会变丑的。”
顾则礼只觉一股暖流从眉间传来,顺着血脉流遍全身,本能地握住沈臻臻抚眉的手,看着沈臻臻的眼睛,缓缓说道:“那你可愿意帮我?”
沈臻臻望着烛火下顾则礼那带着几分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眼神,心中一软,回握住他的手,紧紧地,像是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说道:“我必竭尽所能,你放心,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们。”
是夜,月色轻柔地漫进屋内,顾则礼洗漱完,见床榻上留的半边空位,心口蓦地一紧,脚步也不自觉地放得更轻,缓缓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地躺下。
房内格外安静,静得能听见两颗心脏砰砰地跳动声。
沈臻臻忽地打破这份寂静,一个翻身,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试探着开口:“顾则礼,你真信我呀?”
顾则礼侧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旋即又淡淡收回,只轻轻“嗯”了一声。
沈臻臻俏皮地眨眨眼,故意使坏:“你不怕我是坏女人了?不怕我把你家产都卷跑啦?”
顾则礼嘴角轻勾,溢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坏?那也认了,这节骨眼儿上,除了你,我还能信谁。”
“切!一点儿都不好笑!”沈臻臻大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再吭声。
顾则礼瞧着她那赌气的背影,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笑意如同夜里的涟漪,在静谧中悄然蔓延开来。
翌日,晨曦轻柔地漫进屋内。沈臻臻想到今日要和顾则礼去熟悉铺子,早早起身,对着铜镜精心打扮起来。思索再三,她挑了件淡湖蓝色的交领襦裙,外搭月白色半臂罩衫,银线绣的缠枝花纹在光影下隐隐闪烁,腰间系的同色丝绦随着她转身轻轻晃动。
青棠手巧,三两下就盘好了一个堕马髻,一侧微微下垂,衬得她脖颈修长,优雅中透着几分慵懒的妩媚。沈臻臻拿起一支白玉簪,和一只翡翠发钗,对着铜镜在头上比来划去,格外纠结。
顾则礼早已起身,正坐在一旁温书,目光却时不时地偷偷飘向沈臻臻,看着她对着镜子忙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终于,他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书卷,起身慢慢走到沈臻臻身后,轻咳一声,接过她手中的白玉簪,稳稳地插在沈臻臻的发间。白玉簪与她乌黑的发丝相映成趣,更衬得她温婉动人。
顾则礼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仍故作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说道:“稍后用过饭就该出发了。”说完,转身匆匆离开卧房,只留下一抹仓促的背影。
沈臻臻和青棠对视一眼,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在屋内回荡。
“小姐,姑爷这是害羞了?”
“应该是,他年纪小,脸皮薄。”
“小姐,您比姑爷还小两岁呢!”
“我…呵呵,我心里成熟。”
注释:大色(sǎi)迷(mì)=见着帅哥走不动道,纯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