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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箭三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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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拜后慢慢踱到门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由得回头看他一眼,还在看公文,看起来好像并无不妥。
谢筠未听到关门声,一抬眼发现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自己,眼睛一眯,示意他什么意思。
苏禾对上他的目光,脑子却还没反应过来,一瞬间愣在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慌忙点头致歉,开门退了出去。
苏禾越想越觉得不对,谢筠竟然只派了车夫跟她去,连一个看着他的人都没有,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心她这个刚刚投奔过来的人,不会质疑她别有用心?
恐怕谢筠这次不是一石二鸟,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苏禾上了马车,探头看着帘外,街景随风而过,苏禾看得有些出神,细细想来还是暗暗心惊,又有些后怕,若自己真是假意投靠,恐怕这趟回来就会身首异处。
谢筠此人心思之缜密,让人叹服的同时又实在是捉摸不透,明明前日已经暂时达成了合作,转过头来却又在千方百计地试探她,仅仅是不信任吗,还是对合作伙伴的最后考题呢?
苏禾忍不住叹气,跟在他身边要想出头,不是一般的艰难。
细想的话,其实也不怪人家多疑,谁让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叛父的印象呢,要想赢得尊重和信任,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不多时便到了知府府衙。
苏禾向看门小厮递了拜帖,不多时便有另一名小厮引她入府。
进入接待的正堂,知府刘子毅正在堂中等她。
苏禾走上前去,行礼道:“下官苏禾拜见刘大人,家父最近刚刚交接军营事务,繁忙异常,是故遣下官来此,大人莫怪。”
刘子毅轻笑到:“岂敢怪罪,理应是我该去见你父亲才是,请坐。”
苏禾刚刚坐下,八仙桌上的茶香便引得苏禾仿入了丛山云海里,忍不住道:“好香的茶啊!刘大人品味真是清雅。”
“这是今春送来的黄山毛峰,上好的明前茶,从千里外运到这西北边城,费了不知多少功夫。苏将军尝尝,看看如何。”
苏禾暗觉奇怪,难不成城西的事真的和徐有恭有关,谢筠这次真的只是让她来试探一番的?可如果谢筠有连带着在试探她的话,谢筠又如何能得知自己没有和刘子毅有其他图谋呢?
看刘子毅开始喝茶,苏禾也端起茶杯,轻轻一啜,茶汤便好似山涧溪流涌入心田,满是森林气息。
不由得赞叹到:“果是好茶,入口醇和甘鲜,香气回味无穷啊!大人是哪里得来如此好的茶叶,可是城中茶庄?”
刘子毅放下茶杯,轻叹道:“苏将军太瞧得起我了,我怎会有此等好茶。倒是苏将军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不瞒大人,我来是想问问城西百姓的事,如今民怨渐起,瓦剌部又虎视眈眈,恐生变数,此事不宜久拖,不知您有何解?”
“苏将军可知,有时候要想成事,需要的是多方的配合,大多事非一人之力能够左右。”
刘子毅端起杯盏,又用眼神示意了门外站立的小厮,缓缓道:“就像将军喝的这盏茶,是徽州的巡茶御史送给徐监事的,是徐监军体贴下属,我有幸得了些许,这才能和苏将军同品此香。”
苏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个小厮侧立在门边,微微弓着身子,看似在值守,余光却总是暗暗看向屋内。
陡然明白过来,想必是徐有恭一边威逼一边拉拢,且在府中安插了钉子,才致刘子毅不敢有所作为。
随即了然:“既然徐监军如此赏识大人,看来大人日后会更上一层楼啊。”
刘子毅笑着:“苏将军就不要调侃我了,我在此风沙边塞之城一做知府就是近十年,身体早就熬坏了,只愿能圆满卸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了。”
“大人过谦了。不过后续的事情相信我们大人会处理好的,您无需太过担忧。”
苏禾拜过,走到门边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名小厮,见他并未有送自己出门的意思,便放下心来。
另一名小厮随即过来:“在下引您出府,请跟我来。”
行至大门,小厮悄声道:“知府大人有东西要我交给您,可否请您跟我来一下,这府里不方便。”
苏禾心生奇怪:“你家大人什么时候交代你的?”
小厮顿了一下,又道:“在您递帖子的时候,大人便交代了,他实在多有不便,您见谅。”
“好,走吧。”想了想,又转头对车夫说:“你先等一下。”
小厮引她入了旁边小巷,见四下无人,拿出一个带着火漆信封递给苏禾:“大人请看。”
趁着苏禾拆信封的间隙,小厮问到:“大人也知,府中有眼线,刘大人对城西一事很是担忧,又着实不方便干预,您是否有其他良策,还望告知,在下也好回禀,让他放心。”
苏禾心觉奇怪,升起戒备,还好今早出门时衣襟里藏了一把匕首,随即开口:“刘知府似乎并未交代你会找我,连暗示也没有,你既不是衙门主事,为何问起这些?”
小厮原本微弓着,突然抬眼看她,目光变得狠厉:“大人你觉得是为何呢?”
话音未落,刹那间,小厮便持短刀直插苏禾面门。
苏禾迅速侧身躲开,小厮却迅速旋出一支梅花镖,直飞苏禾左胸而来,苏禾眼疾手快,立刻掏出衣襟里的匕首,挡在胸前,旋转的梅花镖尖和刀面急速碰撞在一起,滋滋作响,惊险至极,刺地苏禾耳朵一阵疼痛。
原以为这一镖足够要了苏禾的命,没想到竟被一一挡住。
苏禾眼看这人毫不留手,眼神一变,不再犹豫,飞身扑向他,一掌拍在他的左肩,这一掌苏禾用了十成十的力,足够让他左手暂时无法动作,以防他突然又掏出个什么暗器,那就麻烦了。
小厮疼到麻木,左臂低垂着,怒视着苏禾,明明一副文儒书生的样子,功夫却如此之好。
苏禾看他顿住,立刻掏出匕首,转身刺去,小厮勉强抵挡住,却被击退了好几步。
“你的主子不曾调查一下来人背景就派人刺杀,未免太过大胆,说说看,背后之人还有什么图谋,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小厮不甘回讽道:“苏大人倒是头脑清醒,你父亲刚刚被羁,却还是以他的名义来,倒是不知您背后是谁啊!”
苏禾怔住,谢筠不是说他封锁了消息吗,怎么连一个杀手都知道,自己到底被摆了几道。
想知道点什么看来是难了,要速战速决才行。
苏禾飞身疾掠过去,右手握刀突刺,趁他格挡之际,左手制住他,将他的手往后一掰,刀便顺势落地。
苏禾反手将匕首架在他的颈上,双眸一沉,唇角微微上扬,冷笑道,缓缓开口:“现在形势逆转了,这条命要不要,选择权都在你。”
小厮看了一眼苏禾,不再说话,一副待死的模样,看来是死士了。
苏禾眼神愈发凌厉,一手制住他的脖颈,一手将刀尖慢慢下移,照着他的左肩,缓缓没入血肉,她越是慢慢刺入皮肤,疼痛感就会越发强烈。
撕裂感让小厮发出痛苦的低吼,苏禾见其依然不开口,手下继续使力,毫不留情地旋转着刀锋。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吼:“苏大人手下留情!”接着就是一小队人马急急赶来的脚步声。
苏禾回头看去,说话的是跟随自己来的那名车夫,他身后站着的看样子就是知府府衙的官吏。
一名官吏手持令牌,宣判道:“此人刺杀朝廷将领苏禾,人证物证皆在,多谢苏大人帮忙逮捕,来人,压下去!”
说罢,几人上前,在苏禾大脑一片空白之际,将其戴上镣铐押走了,苏禾愣在原地,只有脑中在飞速思考。
原来自己不仅是那个“沛公”,还是一支钓钩。
喝茶的时候还在奇怪谢筠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否会和刘子毅联合,现在看来,既然刚才刺杀自己的小厮才是徐有恭的人,那么在门外监听她和刘子毅谈话的那名小厮就是谢筠的人,谢筠真是好算计!
整条巷子再次安静下来,只剩苏禾以及那名车夫。
苏禾盯着他,余怒未消,被耍了一通,这就结束了?
“这都是你家大人的手笔吧?”
车夫无奈道:“小人不知,只是听命行事。”
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苏禾看来极其恶劣,简直和谢筠一样,什么样的人带出来什么样的兵!
刚才那么紧急,要不是她反应快身手好,早就死在这僻静的巷子里了,这笔账早晚要他还回来。
其实苏禾错怪谢筠了,他特意安排了一名身手好的充当车夫来帮忙,只不过,没有车夫施手帮忙的机会。
在车夫看那小厮突然动手的时候,本已经打算上前帮忙了,没想到苏禾身手那么好,全都破解了,这才放心地去府中叫了人来。
苏禾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径自走向府衙大门外,马车还停在那里。她一脚踏上去,愤愤地拉上轿帘。
一回到谢府,苏禾先回房中盥洗一番,在讯问小厮的时候,手上沾了血迹,随后便直奔谢筠书房,准备算算这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