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轰然坠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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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正式在一起之后，怎么在一起的麟潜大大已经写过了，就不再写了
盛夏，A城的国际会展中心人满为患。
作为“动漫之都”的A城已经连续办了七届动漫展，第七届梦乡动漫展上，年仅十八岁的新锐作家谈梦受邀开签售会。
11：00，等候区已经挤满了人。两周前的17：30，签售票一经发行，半个小时就在网络平台上被一扫而空。
现场队伍绕展馆三圈，主办方发了2000个限号手环。几个Omega工作人员从矩形场前跑到场后，腿都要跑断了。
11：45，谈梦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入了场。新长出来的蓝色翅膀随着他走路的节奏优雅地摆动。一进场，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让翅膀微微一缩，一点湛蓝的蝴蝶粉落在了地板上。
接待人员是个小灰兔Omega，见状立马挡住空调风口，谈梦淡淡一笑：“不用。我包里有湿巾。”
在屏风后面的休息室里，谈梦拿出小镜子，悠然自得地照了照自己新挑染的几缕银发。
其实谈梦出名这两年，邀请他的何止是一个漫展，连文学协会也不在少数。
但谈梦喜欢漫展的氛围，五颜六色的coser老师，琳琅满目的谷店，嘈杂的音乐放着外文歌。一个漫展场能分成好几十个活动区域，抽卡的签售的电竞的，比文学协会那整齐划一的氛围好玩多了。
12：00，签售正式开始。
谈梦从屏风后走出来，本就拥挤得不能再拥挤的人群直接沸腾了。
Omega们挥舞着带来的实体书，尖叫：“梦宝梦宝梦宝！”
谈梦站在签售台前，椅子早就被拉好，他站了上去，人群中手机iPad摄影仪器闪光灯疯狂闪动。
签售区边缘，几个没抢到票的书粉几乎要把整个身子倾到围栏里去。
“我去你看到他了吗？”
“谈梦老师居然愿意来漫展，天呐百年一遇的好事让我碰上了？我是什么好人吗，七月对我这么好？”
“他的触须真的有圆触角，好可爱啊，哎呀妈不见了，快快快快拍，啧，又被挡住了我去。”
“别挡着我呀，哎呀那个小灰兔把屁股让一让就能看见了。哎你看那个银发，金闪闪的翅膀，哇趣好米好米”
谈梦从椅子上跳下来，随便在工作人员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尖叫声几乎掀翻会展中心的穹顶。
谈梦的翅膀在闪光灯下泛出珍珠母的光泽，他低头签名时，一缕银发垂落，立刻引发又一波快门狂潮。
“小蝴蝶！看看我！”
“谈梦老师！我是你的十年老粉！”
谈梦一笑：“十年前我才这么高”。他用触角轻轻戳了戳签售台，那个粉丝直接石化在原地。直到被后面排队的人挤开，才捧着书如梦初醒。
队伍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保安不得不手拉手组成人墙。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签名台上。
谈梦抬头，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眼前的Omega没有尖叫，没有拍照，只是将书推到他面前，封面上烫金的书名标题下，是一行小字：“致打破枷锁的人”。
谈梦看着满桌的小赠品和喧腾的人群，一瞬间仿佛都变得模糊。
“你的世界观很危险。”他听见青风藤Omega说，“但美得让人不惜代价。”
谈梦的笔僵在原地，有一瞬的凝滞。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青风藤Omega利落的背影离去，却只在一瞬间就恢复正常，看不出一丝痕迹。然后，他接过后面小O写的信，让助理放进粉红色的盒子中。那个小O激动地抱着书跳了起来，原地旋转了九十度，欢天喜地地走了。
谈梦发现自己脑子里还是那个沉静的声音，这是第一次他无法排除杂念。
不该有这种念头的……谈梦的手依然很稳，在一本递过来的书上签下漂亮的艺术字。金色字迹潦草又张扬。
他摇了摇头，看着满桌的信封和小赠品，深吸了一口气。
从签售会回家后，谈梦就查出来自己怀孕了。
他惊恐地躺在毕锐竞怀里，哭着骂他：“我不要生不要生，我会死掉的，带我去把这个东西弄掉好不好。”他完全没了理智，眼泪里锐叔的影像模糊。
好长一段时间里，谈梦想不起来毕锐竞那天的眼神，那眼神变得神秘叵测起来。他经常烦闷地思考，锐叔那天到底是什么心情。
毕锐竞榨干了自己的腺体释放安抚信息素，直到谈梦的情绪终于平和下来，昏昏欲睡。他当然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虽然他的紧张其实一点也不比谈梦少，并且在紧张之外更添了自责——他知道谈梦会走上一条很辛苦的路。
但是谈梦哭着骂着，还是很勇敢地接受了这个小生命。谈梦还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喊他老东西，跟着他去医院检查宝宝，得知宝宝健康的时候，回来就会高兴地环住他的脖子。大翅膀扇动起来，有很多的粉末扑簌簌地掉落，自从他化茧成蝶，毕锐竞就辞退了一部分家政，因为扫地变得浪漫起来。
尽管孕吐一直不间断，因此而中断的，还有谈梦的连载计划。
谈梦是从毕锐竞的朋友们口中听说，pbb有一对历尽战火的爱侣，他们从十几岁就开始并肩作战，从枪林弹雨里留住命，长出爱。
他用这对当原型写成了书，书名叫《玫瑰天光》，一个和战争相去甚远的名字。但是内容却必须描写大量的战争场面。为了严谨，他列了长长一段参考文献名录，时不时有书粉兴高采烈地找他催更，甚至催更催到他的游戏里去。
好在从小被毕锐竞养大的Omega对这些知识储备也很充足，谈梦写起来并不费事。但他却被孕吐折磨得频繁中断连载，原有的灵感几乎都褪色了。
每当吐完虚弱的时候，毕锐竞总是舒缓地拍着他，给他擦嘴，动作温柔得能溺死人。宽厚的掌心很让人安心，谈梦经常抱怨他的手有枪茧，某些时候会弄疼他，但另一些时候，他又会主动用自己洁白修长的手覆上去，仿佛这样就能通向遥远地方的血与火，通向锐叔的过去。
谈梦靠在毕锐竞的怀里问他：“怎么办，我的书好像写不下去了，你总是让我早点睡，但我睡不着，我闭上眼，眼前就是写不出来的情节，我觉得我需要出去多接触生活，才能写出落地的作品。”
毕锐竞心疼地用藤蔓给谈梦编了个临时吊床，看着他鼓起来的孕肚说：“你是一阶分化的Omega，随便出去是很危险的，我什么都可以失去，除了你。”
谈梦把吊床搞得摇摇晃晃，毕锐竞险些摔个跟头。
与此同时，那座远在加勒比海的罪恶岛屿里，被叫做风流韵事的罪恶每天都在发生。幸存者也在艰难地维权，但在这个高阶Alpha垄断一切的世界里，他们几乎连生存都困难。毕锐竞试图通过国际商联干预这件事，但因为利益牵涉过广，很多次都无法深入调查。
夏凭天劝他专心做生意，别再多管闲事了。
但毕锐竞也知道自己过了那个靠热血维持信仰的年纪了，年轻的时候他只认等级和枪法，谁不服就干谁，简单粗暴却也爽快。那个时候他们可以为了pbb的一句口号就冲锋陷阵，不需要思考缘由和结局。但退役后他才知道，大多数英雄要么战死，要么凋零，所谓的枪林弹雨不过是他们徒增身价的资本，这似乎是没错的。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不好好享受。他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风生水起地过了很多年。
可是这座岛还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腺体交易，却牵动着另一颗年轻的心。
谈梦趁着毕锐竞不在家，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小众远程论坛。像他们这种级别，连接任何地区的网络都易如反掌。
熟悉的头像一个个亮起，高阶Omega的评论如潮水般涌入。
「1L：《玫瑰天光》是断更了吗？梦宝生孩子去了，好可惜啊，我最爱的宝藏作者。」
「2L：梦老师说过不会无缘无故断更的，盲猜是收集灵感去了。」
「3L：战斗部分写的太真实（汗）不会被出版社毙了吧，梦宝来deepweb更呀」
「4L：楼上的真有可能，据我所知这本的原型是，害，不敢说，因为原型自己也能看得到」
「5L：（一个乱码链接）这里看」
「6L：已关（一个表示震惊的表情包）」
「7L：已看，这里不方便说，私」
「8L：我去怎么点不开了，不会是论坛里进脏东西了吧，打过来我先跑」
「9L：没得好快，算了就当无原型看了，别给作者找事」
「10L：梦宝最后一次露脸都是半年前了，从那个签售会之后就无了，最近的动态也越来越少，梦宝一定要好好的呀」
「11L：不会是被Alpha威胁了吧，毕竟去年就有消息说他的上一本书讽刺了Alpha作为行业支柱的现实……」
「12L：补药啊补药，现在管控越来越严了你们没发现吗」
「13L：高阶Omega的读书会活动也中断了，好几个我喜欢的太太都被标记了，断更了，死Alpha还我写文的太太」
「14L：被标记了都没办法自主了，还写什么文」
「15L：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谈梦也是被标记过的」
「16L：我去过签售会，后颈有标记」
「17L：那他的Alpha真的把他养得很好，很少有被标记的O还能这么无所顾忌地写。一般O婚后的文都质量下降，梦老师，他就没有一丝一毫婚O内个味儿，那文笔，没得说」
「18L：他的文是真的看不出来结过婚，其实我觉得本来就不应该按照被标记与否来判断Omega作者的文风……」
「19L：梦宝的文笔就像一把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而且他很擅长写架空幻想题材。他设定的世界观里ABO三个性别都只是分化技能点，就像游戏里的角色一样……都只是属性，没有任何世俗的桎梏，这么说吧，我感觉他已经超越O权直达后现代了，全程靠副本逻辑引人入胜，很自然的让Omega主角配角在副本里通关」
「20L：靠，楼上总结太精辟了。我正想说就是这个味儿，看过不少Omega文学了，这么说吧，其他作者基本上都写得像伤痕文学，但梦老师笔下……他一个字也不提性别话题，但我就是会向往他笔下的世界，太厉害了，每天睁开眼的动力就是谈梦更新」
……
毕锐竞进门的脚步声响起，谈梦关掉论坛，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从楼上下去。
谈梦叉着腰：“叶子拿出来，宝宝需要营养。”
“哎呦哎呦，你轻点啃，都给你啃秃了，锐叔也是要脸的。”
“今天宝宝闹你了吗？”毕锐竞摸着谈梦的肚子，“对不起，这个季度我实在离不开，陆凛试图把pbb变成他自己的据点，我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谈梦无所谓地晃了晃触角：“知道啦，你和那只隼还经常见面吗？”
“他和言逸离婚了，三年前就离了。”毕锐竞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记得你想写他们两个来着，别写了，容易生事。”
谈梦扭头就上了楼。毕锐竞在他身后喊他：“小作精，没大没小，你的粉撒得到处都是，老子就爱给你扫是不是！”
陆凛。谈梦烦闷地想，又是这个老东西。
他不是没有查过当年的绑架案，但因为年龄太小，毕锐竞只告诉他，那是一场普通的绑架案而已。谈梦打开共享数据库，输入搜索词谈允舒和江旻，loading进度条转了一会儿，弹出“太平洋生物分化基地研究员，J998年赴怀宁考察项目时被腺体猎人绑架杀害。”
寥寥三行，就交代了两条人命。虽然了解pbb一贯的简洁风格，谈梦看着黑白灰的界面，像一把钝刀插在胸口里闷痛。
纯白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冷峻的实验台。刚生出触角的孩子怯生生地喊“陆叔叔好。”
一双宽厚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Omega有些憔悴，把一颗水果糖喂到小O嘴里，小O奶声奶气地喊：“谢谢。”
实验室的仪器摆放得井然有序。小O记得父母的教诲，不能乱摸也不能乱碰，只能待在儿童区玩玩具。
他烦闷地玩了一会儿，站起来想上个厕所，兜兜转转却迷了路。突然去路被挡住，修长的腿，垂下的耳朵安静地搭在脸两侧，兔子少年戒备地挡住他，问：“哪儿来的？”
小O惯会撒娇，嘴一瘪做要哭的样子，张开双臂求抱。
少年叹了口气，还是弯下腰，抱他去了厕所，他这才看到，那双抱他的手缠了厚厚的绷带。
小O转着眼睛看他：“哥哥你的手怎么弄得呀。”
少年的眼神柔和，那是小O记忆里一张奶白色的面孔，他和刚才给他糖果的Omega一样憔悴，却漂亮得不可方物。“没什么，很快就好了。”
穿过幽深的灰色长廊，小O靠在少年的怀里，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单薄柔软的怀抱。
“你跑哪去了，不是说要你待在原地别动吗？爸爸们一会儿就好。”Omega爸爸慌里慌张地抱起小O，看也不看垂耳兔少年一眼，就带着他离开了现场。
谈梦难耐地皱起眉，这个场景总是闪回在他的记忆里，不管和锐叔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鲜亮，那段回忆都始终不曾褪色。而他看不清回忆里任何一个人的容颜，只能徒劳地想，那究竟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轰然坠落（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