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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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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尽头,火光冲天。
十几名pbb精英作战队员,手持□□uzi,正在和几名负隅顽抗的匪徒交火。
一发子弹击中了毕锐竞身旁队友的小腿,人应声倒地。毕锐竞连发几枪,发动青风藤M2技能「天荆地棘」,灰白色的建筑里顷刻长出恐怖的绿色植物,被撑出裂缝的墙体轰隆塌陷。
这场行动是pbb指挥官陆凛特批的。营救pbb研究员夫夫,谈允舒和江旻。
最后关头,毕锐竞用荆棘阻断了所有队友,猫着腰从地道冲下去。
“锐哥你小心!”“锐哥!”
沉闷的枪声响起,背对着毕锐竞的守门匪徒抬手就处决了两名人质。千钧一发之际,他试图再次抬手——
“砰——”血花四溅。毕锐竞赶到地上的两具尸体旁,手指快速探了营救目标的鼻息。不出意外,已经死亡。他狠狠把对讲机拽起来,如实汇报:“人质已经死亡。营救失败”
话音未落,指尖一痛,毕锐竞条件反射地收回手。Omega的尸体底下,竟钻出了一只绿色的小毛虫。因为过度饥渴咬破了他的食指,舔着血,满脸都是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睫毛不停颤抖。
毕锐竞一把捞起他,简单查看了他的情况。小毛虫颤颤地开口了:“叔叔,救……”
小毛虫临时入住,alpha宿舍就像在渡劫。
“呜哇哇——锐哥,我要锐哥”,alpha厕所门口,小毛虫探头探脑地咧开嘴大哭。
“毕锐竞你在哪个坑蹲着呢”
“你还当起奶爹了,快给他弄走,这是A的厕所我操!”
alpha们踮着脚,双手捂住关键部位逃窜。听到“求救信号”的毕锐竞的藤蔓从厕所隔间里伸出来,直伸到厕所门外,把小毛虫卷吧卷吧,拖出厕所门十米之外。
小毛虫被熟悉的藤蔓一缠,就不哭了。撕了两片锐哥的小叶子,放嘴里咕吱咕吱地嚼。
pbb,顾远之的办公室。
顾远之是毕锐竞的直属上级。陆凛这次用营救人质的名义跨区调人,行动又失败了。毕锐竞等着一顿批,结果却等来了一份收养签字确认书。
“你真的要收养他吗?”顾远之表情严肃,“如果是,根据法规,在他成年之前你都不能结婚。”
“他有严重的PTSD,你是第一个接触者,如果离开你,孩子的心理可能会有严重的问题。”
耳边响起医生的话。毕锐竞吞了下口水,“不结了,O有什么好娶的,我还没养过孩子呢。”
后来,毕锐竞的战友们谈起顾远之,都感叹那是一个回不去的时代。那时候,陆凛还没有一手遮天,pbb还有点人情味。一群alpha说着说着,眼角竟有些红。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追到我班上有意思吗?”谈梦穿着校服,对一个青涩的小Alpha翻白眼。
“你!”
“我什么我?”谈梦手上的笔转得飞快,无情的目光上下把这个小Alpha打量了一圈。
“谈梦,我,我会对你很好的。”
谈梦鼻子里一哼:“知道怎么对人好吗?我知道你,你中午食堂帮喜欢的小O打饭,每次搬座位跟着小O屁股后面帮拿书,跑到Omega宿舍门口头伸老长的看,可太好了,去去去。无聊。”
小A受到了打击,蔫头耷脑地转身想走。
“你算是踢到钢板了,那是毕总家的小公子。怎么会吃你那套。”一回到座位上,前后左右都来安慰小A。
“毕总?可他也不姓毕啊……”小A嘀咕道。
“哎呀你管那么多,学校董事会都有毕总的一份。你别看谈梦平时跟O玩那么好,看起来没架子就觉得好追,怎么着,折了吧?”折戟沉沙的第N号炮灰选手谆谆劝解后来者,“咱们追不着的。”
谈梦在学校里从不安分,毕锐竞三天两头都被老师叫去谈话。
结果谈梦自己根本就没错,他不是把骚扰他的Alpha给打了,就是把有歧视O言论的老师给怼了。但奈何谈梦自己太优秀,毕锐竞的面子也大,所以学校对谈梦也并不严厉打压。同学们就更不用说了,Omega们和谈梦非常融洽,Alpha则只能流于遐想。
锋芒毕露的小毛虫,对文字的热爱像秋天的磷火,不用点就烧了起来。从校报到杂志社再到出版社,毕锐竞纵横商界,谈梦就以文会友。因为不能结婚,毕锐竞身边来来去去总有些O。谈梦吃醋之余也会用文字记下苦涩。
后来,各大书店畅销书架上,谈梦的一本小说腰封上赫然写着“孩子们爱上蝴蝶的时候,并不知晓,蛹里痛苦挣扎的虫子曾对世界报以千百倍于他们的爱。”书的世界观是架空,情感却是纪实。这句话风靡在中学小A小O们的摘抄本上,没人知道作者自己曾经在蛹里又抓又咬。
晚风把谈梦的刘海吹斜,十七岁的少年捧起毕锐竞的脸说:“锐叔,你能喜欢别人,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毕锐竞的身体已经很熟悉Omega这个物种了,但他的心却始终颠扑不破。
但在这一刻,谈梦锐利的目光给他的心凿了一条缝。
他说:“因为你是我养大的,我得对你负责。”
“负责就负责,我不怕。”谈梦的嘴角上扬,他踩在栏杆的横梁上,后背靠着栏杆,身后是整座城市下午六点的深蓝色轮廓。他飞速俯身向前,在毕锐竞额头上不知死活地印下一个吻。
一刹那,毕锐竞竟然闭了闭眼。少年点着了他的神经,他猛地把谈梦抵在栏杆上,靠着绝对的体型压制:“Alpha是很野蛮的,我说了你也不信。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体会到……”
谈梦眨巴着眼睛,声音微微发颤:“你是因为我才不能结婚的,我也得负责。难道你想等我成年后把我赶走,这样上面就批准你结婚了是吗,没门。”
毕锐竞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没招了。其实他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什么,他已经有过那么多的Omega,而谈梦,他责怪自己怎么没有早一点扼杀这爱情荆棘的种子,任由它在谈梦的心上扎了根,长出来,刺得他们俩都鲜血淋漓,而谈梦还浑然不觉,捧着长成的荆棘就来邀请他收割。
他依旧制着谈梦:“告诉我,你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多久了。”
语气是强势的,心却在下坠。
谈梦的眼睛里有分明的失望,难道这是乱七八糟的心思吗?
蛹不应该奢求外面的世界,可蛹里的虫子是听不进去的。谈梦是毛毛虫,毛毛虫一定会结蛹。他小小的蛹外面是毕锐竞的整片天,于是他用尽全力期待着自己破茧成蝶,在他的世界里肆意翩跹。
哪怕那个世界里有很多过客,有些人和他的锐叔纠缠,但是蛹只有他一个。谈梦因此觉得自己有了横行在毕锐竞心里的资格,这资格是毕锐竞在一次次拥抱,哄睡,纵容中亲手给他的。毕锐竞在世俗眼中绝非他的良配,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自认为和风流成性的毕锐竞半斤八两,乖戾任性,也不愿去走传统Omega的路。但这一瞬间他想了无数个理由都没能说出口。因为毕锐竞视若珍宝地看着他。
毕锐竞最后说道:“你现在推开我,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可能。谈梦心想。我的蛹已经结得很成熟,只差一步,我就可以飞进你的世界了。
毕锐竞清空了所有外面Omega的联系方式。他们开始试着像普通情侣一样相处。
到底是经历的多了,毕锐竞没办法像谈梦同龄的Alpha那样对待恋人。他只能加倍细心地留意仪式感,从手骨上长出玫瑰送给谈梦。多年以后,他们的儿子毕揽星说起爱人陆言,总说他的花就是开给陆言吃的。毕锐竞对这个用途哭笑不得,因为谈梦只会把他的花摘下来,把花瓣捣碎研磨成粉末装袋,或者放在出版社寄来的样书里当书签。他们家有人专门养殖四季的花圃,但作为礼物,谈梦只要他开的花。
一天晚上,谈梦发热期到了。他的信息素是迷迭香,那气味以前只是淡香,现在却格外诱人,诱得连空气中都仿佛开出无数花朵,含苞欲放。毕锐竞把他锁在卧室里,呼叫了私人医生上门。他紧张得手足无措,生怕自己因为冲动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直到医生到场,他才冲过去用藤蔓开锁进门,抱着谈梦哄着他释放安抚信息素,一面听着医生讲抑制剂的用法用量。
“他已经接近成年了。以前的发情期他尚且可以自己控制,但接近成年的Omega会释放大量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您应该清楚它的效果。”顾忌着毕锐竞的身份,医生欲言又止。
毕锐竞沉默了一会,道:“那我也打抑制剂,我要给他提供安抚。”
“毕总,您现在不在易感期啊。”医生小心翼翼劝道,“非易感期打抑制剂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痛苦,而且您腺体级别这么高,alpha的腺体对注入的药物本就有一定拮抗性,抵抗的过程会很漫长的。”
毕锐竞知道,这无异于给腺体上刑。从前他一有生理需求就可以随便找Omega,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折磨自己。
可是如果谈梦能平安度过发热期,这点代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医生只得照做。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了一句:“有一件事我得告诉您,经检测,您的信息素和他的契合度很高。”
毕锐竞看着谈梦青色的血管上的信息素留置针,随着他的脉搏跳动着。谈梦的眼廓很好看,是一双感性的眼。睫毛覆盖在薄如蝉翼的肌肤上,黑的透亮,白的纯洁。从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到了要避嫌的年纪,他再一次细心看他,好多年。
alpha的腺体像是在疼痛中被磨出了信息素,散布在空气中,那样因为隐忍而产生的痛,对毕锐竞来说既难熬又新鲜。他和别的alpha并无二致,放浪形骸是刻在骨子里的。身份让他根本没体验过纯爱,就把一颗心打磨得坚忍无情。这一晚他却被自己捡回来的少年拽回了青涩克制的阶段。
后半夜,星芒在云楼里出了鞘,谈梦的体温降了下去。呼吸均匀干净。少年靠在毕锐竞胸口,聆听着alpha炽热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很安全,像一堵会振动有温度的墙。“锐……锐叔”谈梦用撒娇的语气喊他,“我的信息素好闻吗?”
毕锐竞的嗓子有些哑,“好闻的。”他的烧退了,轮到自己发烧了。
谈梦的发梢滴下晶莹的水珠,砸在地板上,毕锐竞的目光顺着水珠一路向下,最后他伸手,无限艰难地给他拢了下被子。
度过发热期的谈梦像雨后的青竹,葱茏又生机盎然,浑身上下都是那种鲜亮的,青春的,雨洗过的晴。毕锐竞想起自己听过的老情歌,一句很矫情的歌词,说发热期都是阵雨,滋润了爱就放晴。
他还没有告诉谈梦,世界有多残酷,残酷到鲜少有Omega能像他一样,在羽翼庇护下咋咋呼呼地长一身刺。最近他在很多近似于鸿门宴的应酬会上,和那些穿着西装的禽兽们推杯换盏,从他们眼里意味不明的浑浊光芒中,他知道在遥远的加勒比海上,有那么一座罪恶的岛屿,岛上剥去他们嘴里风/流/的狂欢,就只剩下无数未成年Omega逃不出去的哀嚎。
pbb本来是可以去查封那座岛的,但是因为陆凛的仇O政策,这样的行动在他掌权之下的pbb无疑是不会发起的。
但是这些事情和谈梦无关,有他毕锐竞在国际商联的势力,谈梦可以一辈子风调雨顺地度过。
在爱毕锐竞的间隙,谈梦凭借新颖的世界观和出色的文笔迅速上榜,成为Omega新锐作家。Omega文学向来以先锋著称,谈梦也一度登上各大媒体的头条。毕锐竞没怎么看过谈梦的书,他对题材和内容都很陌生。但是频繁有样书寄过来,谈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构思下一个故事。
毕锐竞在商联混的多,合作伙伴的Omega们美容逛街,组成太太圈拉生意。情人们则各放异彩,有金主斥巨资供着在国外学各种艺术设计,办美术馆设计馆,策划国际展会,靠着此等伎俩青云直上,粉墨登场者络绎不绝。满台不明所以的“前卫”,“小众”“格调”,毕锐竞听了都和他们一起笑。
“这叫Omega的艺术。哈哈哈哈……”展会上,Alpha的手一扬,“举世闻名,这些画,这设计,资助留学。想不到我这个年纪还能为Omega的高等教育出一份力。毕总看着不错吧?”
毕锐竞不着痕迹地把对面搭过来的手拿下去,“这应该叫Omega的养殖艺术。”
“哈哈……不愧是毕总,说话也很有艺术。”
但他的谈梦,却让那些alpha朋友提起时,都收敛了调笑意味。
一次席间,有个不明就里的alpha三杯黄汤下肚,插了句嘴“不就是仗着毕总宠他,那些出版社才给面子。”
周围气氛莫名有点冷。
毕锐竞已经沉了脸,旁边坐着的人都不敢吱声。
半晌,毕锐竞冷着的脸里缓缓漾出一抹笑纹,酒杯往桌上一扣:“张总见笑了,我还真没那个闲心思管他在哪个出版社出版。”
那个叫张总的蟑螂alpha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举杯赔礼道歉。
毕锐竞动动手指,张总一个季度的单没了。
他的小毛虫自己的分化能力是风暴,不是只依靠风凭借力,送上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