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科夫回声》玳沭

18、梦死欢宴

　　岚烟江手腕一翻，短刀在苍白的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那你看准了！”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发出爆响，近乎三米、身躯肿胀的青黑色僵尸直接破土而出！
　　齐杉看到这种场面，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操控茎条又接近了些，“哇哦，好大的家伙。”
　　红色茎条汇合成一股，瞬间比原来壮大了几倍！
　　季卮不敢拖沓，趁着小姑娘的茎条暂时困住怪物，找准空隙狠狠下刀——
　　季卮的第一刀砍在了怪物肋骨上，可惜他似乎猜错了，这一刀拼劲他的全力，却只是擦破了点皮。
　　怪物的注意被吸引了过来，嘶吼着挥动着变形的手，试图抓起季卮。
　　季卮额间冒出一层冷汗，迅速朝岚烟江那边跑过去。
　　“岚烟江！”
　　岚烟江侧身让过了躲怪的季卮，翻过手里的短刀，硬生生抵住了怪物落下的手！
　　季卮匆匆回头看了岚烟江一眼，大佬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怪物对他来说威胁性不大。
　　看来不能凭猜找这怪物的弱点。
　　季卮扭头看向那块黑色的墓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手里的匕首好像微微有些升温。
　　“？”
　　没等他反应过来，零星的记忆碎片突然闪过他的大脑——
　　夜幕里，一个小男孩穿着黑色斗篷，站在尚完好的墓碑前。
　　“季卮，你的腹部有块疤，记得是怎么伤的么？”
　　这抹微弱的印象转瞬即逝，但这次斗篷下的小男孩却清清楚楚地向他展示出了面容。
　　……竟与季卮的长相神似。
　　季卮扶住额头，让自己回过神来。岚烟江和齐杉还在和怪物周旋，那怪物力气太大，缠住它的茎条被来回撕扯，已有松动的迹象。
　　岚烟江倒是悠然，在它周围兜起了圈子，怪物的胳膊几乎要挥出残影，却始终沾不到岚烟江的边。
　　对了，刚刚我听到了腹部……
　　抱着赌一把的态度，季卮执起匕首再次靠近怪物。
　　“岚烟江帮我吸引一下它，我需要让他把腹部露出来！”
　　这边岚烟江逗这大块头正上瘾，听到季卮的招呼，自然地应了一声。
　　岚烟江急刹住车，当着怪物的面突然调转方向，那怪物收不住向外打过去的手臂，一时整个胸腹袒露在外。
　　季卮抓住时机一个助跑登上怪物膝盖，就力把匕首直插入记忆中那个疤痕相似的位置——
　　噗！
　　怪物庞大的身材顿时泄了气，被季卮捅破的位置汩汩地冒着黑色的烟雾。
　　岚烟江过来拉开季卮，“别靠太近，这烟雾有腐蚀性。”
　　远处，齐杉抓着一截被腐蚀到软烂的茎条气急败坏。
　　“这么大的怪物为什么不能吃！都死了还不让吃一口嘛！小气鬼！！！”
　　这话从一个看着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口中说出，听着叫人不禁头皮发麻。季卮哑然失笑，过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没事没事，这个毕竟不是真正的怪物，它只是一个线索而已。”
　　齐杉抱起小胳膊，“前面那点小怪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岚烟江不知在想什么，朝着下山的方向，先一步走在前面。
　　季卮带着齐杉跟在他后面，不时避开被他们打散的僵尸残躯。那些残躯没有保持被打散时的样子，季卮敏锐地观察到，它们的形态较之前显得更坍陷，好像……
　　好像正在融化的冰淇淋。
　　它们身下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扩散开一圈黑水，似乎那就是僵尸“融化”之后淋下的东西。
　　等到他们走到山脚下，教堂的方向隐约传来钟声。
　　十点了。
　　当他们走近教堂，三个人齐齐止住了步子。
　　从敞开的大门朝里看，分散在教堂内部的镇民们聚拢在了长桌前端，像是围着什么人。
　　季卮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人，外围没有发现苏明僮和齐欣的身影。
　　这种情况不算乐观，他们有可能是被围在中间了。
　　窸窣声在继续，乱哄哄的杂音里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什么，紧接着没等门外几个人做出反应，聚集起来的镇民内部突然暴乱——
　　他们疯狂地扑向中间被围起来的人，宴会上的腐臭与血腥味更甚！
　　齐杉化出的藤蔓顺着长桌探到镇民内部，站起来一声惊呼：“姐姐！”
　　季卮和岚烟江几乎同时冲上前去，匕首和短刀的寒刃同时挥舞起来，狠狠刺入那些镇民的腹部！
　　倒地的镇民身上的僵青色更深，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在地上化作一摊黑水，又迅速渗入地板中。
　　两个人动作紧密衔接，等岚烟江在前冲散围在一起的镇民，季卮便立刻找到人群里的两个游客，把他们拉出了重围！
　　红色茎条被悄无声息地收回，随着岚烟江和季卮手起刀落，镇民的数量越来越少。齐杉趁机跑进教堂，佯装受惊缩到了角落里。
　　岚烟江掩护季卮离开教堂内部，齐欣状态并不好，季卮刚看到她时，她的胳膊上被抓出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鲜血断珠似的向下滚落。
　　好在岚烟江清开了他们路上的镇民怪物们，齐欣被季卮和苏明僮护住左右，顺利跑到教堂门口。
　　跑出门口时，季卮的余光无意间扫到右边的雕像，那东西身后好像有个娇小的人影一闪而过，再定睛看时，早已没了踪影。
　　齐欣脸色发白，喘着粗气在门口停住，“妹妹呢？”
　　看着空荡荡的教堂门口，季卮才意识到刚刚那个人影到底是谁。
　　“……岚烟江把她安排到别处去了，你放心，她很安全。”
　　面对着齐欣焦急的眼神，情急之下季卮挑了个最简单的谎话。
　　“那就好……”齐欣点着头，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苏明僮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势，只是衣服稍微乱了些。此时他正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季卮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指着招待所的方向，“你们先回去避一避吧，这边我去帮一下岚烟江，一会儿回去跟你们会合。”
　　苏明僮拉起齐欣的手，点点头便沉默着按季卮的话朝招待所走去。
　　季卮在原处眯起眼，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
　　苏明僮的状态很奇怪……
　　季卮暂时搁置下这个疑点，转身原路返回。教堂里的镇民非常多，就算岚烟江是六级大佬，被这么多怪物围在教堂里，也很难占据上风。
　　当他站到教堂门前，里面的景象让他不禁倒吸一口气。
　　一片狼藉，但是不见任何一个镇民的踪影。
　　岚烟江站在长桌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溅到手上的黑血，齐杉则站在他旁边捋着肚子，满意地打出一个饱嗝。
　　季卮瞪大了双眼，“你们这是……”
　　这就完事了？！
　　岚烟江扔下擦完手的纸巾，抱起胳膊走了过来。“一群小喽啰，不费多少功夫就能解决。你怎么回来了？”
　　季卮尴尬地把视线移到一边，“……他们非要我回来看看你的情况。”
　　“哦，”岚烟江唇角一弯，目光直直投向季卮，看得他有些无所适从。“原来，他、们，还挺关心我的。”
　　“我也……这么觉得。”
　　季卮说完便匆匆把他推出门外，“赶紧回招待所吧，不然他们等急了。”
　　齐杉在后面跟上，“季卮哥哥，你怎么红透了？”
　　岚烟江被他推着，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回头微微欠身看着季卮。
　　“因为撒谎的人会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