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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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我死后洪水滔天。
好消息，我转生成了短寿的人类，只要这一世不入道，我很快就会去地府明王那里报到。
我心下雷霆震怒，连念了好几遍朝鲜半岛那边传过来的三字箴言"Queen never cry"，心绪稍作平稳，我的手下传来突兀的一声咔嗒，竟是我硬生生将手下的若木栏杆掰断了。一楼议堂，那伽傲视群妖，洋洋自得道：
"我曾为北域的一国之君，身份贵不可言。如今真相大白，我还是你们迦南国太子的生父，你们还不快快替我松绑吗？"
他对会上出席的英国代表发号施令，翻译过来是：我听说英吉利的妖精最重视礼仪。太子之父封号一般为亲王，贵重犹在公爵之上，此事在英吉利亦有记载。既然如此，我的亲王加冕礼和补办的冥婚仪式，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家养小精灵嘀嘀咕咕地说："我早看出你俩有一腿，怪不得她成天到晚跑北域。"
我："..........."
一片万籁俱寂中，红发的健硕虎妖猛地一拍桌子，杀气不自觉割破墙上的书法卷轴，绢纸断裂，落下来如同出殡仪式上为我抛的雪白奠纸。也对，社死就不算再死一次了吗：
"胡言乱语！那伽，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撒泡蛇尿照照自己的脸...."
"本神主花容月貌，"那伽傲然，"青春正盛。"
他用嘲谑的语气说："倒是你，先去染染头发吧，刘海都白了一块。我坐牢都不放弃身材管理和皮肤管理，你还有其他借口吗？"
池年："？？？"
西木子也不玩折扇了，手摁住池年的肩膀："你和畜生计较什么。"
那伽："畜生骂谁？"
西木子："........."
那伽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宠物而已，该不会也想上桌吃饭吧？"
他的目光充满淫邪地在整个妖国的权力高层之间扫视，对正在打游戏的哪吒说"大人说话小孩就别插嘴了"（哪吒：？）。又在灵遥身上停顿了一下：
"怎么还有老头？这个该不会她也泡过吧？"
灵遥大度地说："我早就料到今日祸事，故此幻化成慈祥长者的外貌，就是为了身上不沾腥气。口舌造孽，还请妖主放过小妖吧。"
那伽切了一声，继续挑衅风息："你看看，你还没说什么呢，多少妖精已经先你一步跳出来要跟我拼命。她虽然变相为你捐了个官儿，我看你的位子坐得也不怎么安稳。这些年来恐怕如坐针毡吧？"
风息正欲与他唇枪舌战，角落里，我一直以为是一棵蓝色圣诞树的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还在纳闷怎么六月就换了装饰。西方人用绿色圣诞树纪念耶稣，难不成移风易俗，轮到我，我就配了一棵蓝色圣诞树？
走廊垂下的丝带状黑色阴影里，有火光半明半灭，清雅的蓝发男子将烟斗在铜钵边缘磕了一下，声音传递得极远，和烟味一样久久无法消散。他用很轻的口吻略带困惑地说：
"故友已逝，身躯化为山川，星辰，陆地。就算你再怎么诋毁，星星不会为你低垂，山不会为你短一寸。你就是这样回报有幸和她相识的三百余年的吗，那伽？"
那伽冷冷地说："你和她认识一千年，却还只是朋友，这里最不行的妖精就是你。"
老君："..........."
完了！全世界妖精中的精英齐聚一堂，居然没有一个能吵过那伽，我正欲以袖掩面，可我今天穿的是无袖背心配JK制服裙。在场，我唯一一个前世没有过密交往的妖精是鹿野，她的白发编成利落的麻花辫：
"众位议员今日为何唯唯诺诺？那伽，你既说太子是我们国主和你生的，你倒是讲讲细节。"
哪吒犹豫了一下，放下switch，把自己的耳朵捂上了。
那伽信心满满道："我和她春风一度，珠胎暗结。当时，清凝仙子还在北域做客，她便是我今天的人证。"
清凝今天心不在焉，只是一味地皱眉拨弄手机。手机装在防水袋里，机身包裹着可疑的透明粘稠液体，看起来像掉进水里了。摁开机键半天也没动静，清凝脸色沉沉地开口：
"我当人证？没人通知我啊。"
那伽：".........."
"好，"鹿野说，"我们国主殒落已有多少年？"
那伽说："我没算！监狱连日历都没有，不过应该是二十一年差三天！那个女人囚禁了我二十一年，总有一天口口口口口......"
"什么囚禁？"鹿野冷笑，"照你的说法，不是做客吗？"
那伽："........"
鹿野扭头对面色阴鸷的风息说："往日，看在国主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小黑拥有[领域]的面子上，没人揭穿你撒的弥天大谎，以至于今天惹出了这堆麻烦。事到如今，你自己说吧，还能勉强算你自首。"
风息道："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
鹿野于是不再理睬他，沉声道："众所周知妖精几乎没有生育能力！更何况，国主逝世已有二十一年，小黑今年只有六岁！我请问你们这些男妖精呢，这到底要怎么生？"
我："...................."
在我的上一世，我和无限的这个大徒弟几乎没有私交，原因大半出于愧疚。
在我预知的破碎景象里，她注定会经历人世间最深刻的离别，痛苦，淬炼，最终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妖精，值得托付我缔造的妖精之国。而我受限于天道对她的痛苦爱莫能助。无限才是那个对她的成长亲力亲为的人。
我在黄粱一梦中，看到白发小妖精龇牙咧嘴地撕咬无限做的爱心煎蛋时，我也只能安慰自己：
鸡蛋造就坚毅的性情。
如今看来，鹿野还是吃了太多的苦。
"唉，"西木子叹气，用扇子给自己扇风，香得我在二楼都忍不住鼻子发痒，"妖国历史上最大的丑闻，就这样当着一个阶下囚的面揭开了。怎么办？我们要不割了那伽的舌头，刺穿他的耳膜，剪掉他的手指....哦不好意思，蛇妖没有手指....总之，要想一个万全的方法不让他泄密。北域妖主神通广大，万一他越狱怎么办？"
清凝还是太心软："那伽，我早就劝过你不要自讨苦吃了。"
一片叹气的声音里，一个紫金茶壶盖滴溜溜地滚落，池年目瞪口呆：
"什么？你们是说...你们是说小黑不是她的孩子，一直以来，我都劝自己，不要因为父亲迁怒孩子........"
我：“........？”
他身后侍奉的两个蝙蝠小徒弟也露出神游天际的表情，掐着手指算21减去6等于多少。名叫芷清的女弟子松了口气道：
"终于不用担心有天师父会为了争夺太子的抚养权，毒杀风息议员，用绑架代替购买了。"
风息："........."
那伽自知大势已去，凭借着一股天性里的乐观和恶毒道："没人通知池议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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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滴血认亲局没有我出面，竟然也完美得到解决。我对鹿野的欣赏程度愈演愈烈，恨不得从二楼抛个纸团下去，假装是国主显灵，保送鹿野当总统算了。
纸上就写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然后扔到鹿野脚下，任谁都不会误会。
我的记忆恢复进度慢吞吞涨到88%，灵力却依旧淤堵，不足全盛时期万分之一。别说那伽，老君，就是池年的小徒弟们我都打不过。
前尘往事如梦似幻，我已经当了二十一年的人类。底下的旧识里，十个有八个是人性恨，剩下的一个觉得人类很美味，一个是清凝。
我再一次想到了妖国三大党派之一的口口党，戏称叫做恨明月党。
恨明月，恨明月，恨明月。
我："............."
总有一天，假如我再次得道，我们终将可以重逢；倘若我今生灵脉淤堵，无缘仙途，那更是没有相认的必要。
最迟一百年就会见分晓。
我还记得我是从瑞幸咖啡店的二楼莫名其妙穿越到妖国的。如今，国土境内，能称得上我灵质空间的只有两处，一次便是脚下的宫殿，乃我生前居所。好歹让我保留自己家里的密码锁指纹吧，一处是[画牢]，为的是镇压穷凶极恶的大妖。
我任意打开一扇障子门，就能重返人世。临走看了清凝一眼，决定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
殿门再一次被重重砸开了。
质如金石的若木地板在灵力威压下不堪重负，已是夕阳残血，逢魔时刻，人的身影拖长如刀锋，无限缓缓迈入大殿，他身后半步漂浮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黑猫，被金属绑成了猫条。没看错的话是我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无限说：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就要撕票了，好歹是一国储君。"
他绑架政治要人这事做得非常熟稔，很有可能四百年前群雄逐鹿中原的时候，他替自己的主君干过这事儿不止一次。
局势再一次乱成一锅粥。
一个声音说，太子怎么会在那里，他不应该在东宫吗？有妖精解释，太子趁暑假，拍童装广告和猫粮广告为国赚外汇去了。也有声音小声嘀咕，如今真相大白，野猫算哪门子太子？
那么无限怎么会在那里？臭人类打上门来了，国境线传送门上不是挂着[无限与狗不得入内]吗？
我后退一步，不小心踢到脚边的空纸箱，上面用红纸金墨十分溺爱地写着两个字：[东宫]。
我："........."
池年暴怒道："无限！你发什么疯，你先把孩子放下！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
小黑猫眼泪汪汪："池年叔...."
无限语气平静："我只跟这孩子的父亲对话，是你吗？还是今年轮到你了？"
风息：".........."
风息指尖化为利爪，一半面孔已流露出本体的狰狞凶相，木枝在他的灵力催发下群魔乱舞："放开小黑。"
心思恶毒的灵遥议员唯恐天下不乱："天呐，鹿野议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管管你师父？真可惜，本来你成为总统是板上钉钉，只怕经他这么一连累，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鹿野额冒青筋："你在干什么，师父，总之你先把小黑放下。"
无限言简意赅："我找人。"
"找到我就会离开，我的随身金属定位显示，她人就在这里。"
我："............"
无限！你说话不看场合吗？！
池年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类？你居然还有同伙？！甲，乙！给我掘地三尺搜殿！"
他的小徒弟之一委屈道，师父，我们是蝙蝠，虽然跟老鼠长得像，到底不是地鼠啊。
池年：“？”
天下大乱的时刻，命运一定要我口袋里，刚才不慎掰断的阑干一角滚落出来。我的眼睛睁大，下意识伸手去抓。我不知道西西弗斯的神话里，他一直推往山顶的石头有没有在一瞬间的松懈里，滚落过一次。
但我有。
木块滴溜溜从走廊滚到了楼下，刚好砸在池年头上，他痛呼一声，捡起木块：
"这是....若木！而且还是掰下来的，你要不要点儿脸啊无限？！果然你在这边声东击西，你的同伙偷建筑材料（我：.......??），我们土系最恨这种人！鹿野！这件事你知道吗？你是不是也勾结了人类。"
无限说："这件事和我的徒弟无关。"
鹿野说："我其实是孤儿。"
无限："........?"
我的指尖想要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在场的妖精里，每一个都有鹰的视力，狼的嗅觉，以及像怪物那样鲜艳的眼睛。
我站在廊上，已与无数双怪物般的眼睛对视。
除了幼猫的嚎啕大哭，嘴上嚷嚷着"你知道我爸是谁吗"？除此之外，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是这样的，"我谨慎地说，"其实，那个，我是洁妮，就是外貌能变成其他人的那个洁妮。我今天去参加了一个非官方组织的国主cosplay线下活动。"
还是没有妖精说话。
鸦默雀静里，哪吒摘掉了头戴式耳机，恍然大悟道：
"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是不是跟我提过，无限的二胎是个男孩，而且是空间系。"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哪吒歪着脑袋说，"小猫妖又变成你和无限的孩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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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