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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吉原 ...

  •   “屋子外面的紫藤花必须剪掉,毒素浓度已经达到危险数值,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蝴蝶忍抽了三管血,一管做分析,另外两管放进了带锁的医药箱。

      她单薄的身影就像风中的蝴蝶,摇摇欲坠。

      她的笑容很温柔:“不能因为仗着再生能力就不顾及身体,紫藤花对鬼有剧毒,伤害是不可逆的。”

      她苍白的脸上隐隐浮现病气。

      “忍小姐体内的毒比我浓得多。”

      她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这样,我无法为姐姐报仇。”

      语气伤感,抽丝剥茧过后唯余怨毒。

      她望着房间里漂亮的金鱼缸,仿若叹息。

      “我果然还是无法放弃。”

      我轻抚她瘦弱的肩膀,毒素侵蚀下骨节分明。

      脆弱又坚韧、将生命付诸一切的女孩,我说不出劝阻她的话。

      她抬头对我温柔一笑:“奈奈小姐很温柔呢。”

      我静默许久,离开了她的房间。

      在走廊里撞上了哭哭啼啼的女孩们,还有不知所措的蝴蝶忍继子,栗花落香奈乎。

      小葵第一个看见了我,她向我跑过来,身后跟着三个女孩,神情一个个都很委屈。

      我问她们怎么了。

      高田菜穗:炭治郎先生被带走了!

      中原澄:善逸先生和伊之助先生为了保护我们也被带走了!

      寺内清:去执行很危险很危险的任务!

      谁带走的?

      小葵眼里还带着泪,“音柱大人!”

      她狠狠抹了一把脸:“是音柱大人,他的三个夫人在游郭下落不明,需要女队员进行潜入搜查,本来要带我去,可是我、我......”

      我明白了:“不是什么羞愧的事,蝶屋更需要你不是吗?”

      我问:“游郭是什么地方?”

      女孩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小葵干巴巴的嘴唇张张合合,直到身后沙哑的男声替她解释,她才好似松了一大口气。

      “全日本最邪恶堕落的欲望之地,恶鬼的居所。”

      蛇一样阴冷的男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身后,被左绿右金的异色双瞳注视着,会有被蛇缠上的错觉。

      “伊黑先生,晚上好。”

      他不理会我的问好,盯着瑟瑟发抖的小澄她们:“已经走了?”

      “是、是!”

      他似乎想发火,但是硬生生忍住。毫不犹豫地转身,被我快步追上。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他看了我一眼:“为什么?”

      “我担心炭治郎,他们三个都不是级别很高的队员。”

      “你去会碍事,那里躲着上弦。”

      “难得你要用脚跑过去吗?他们已经走很远了,我开车送你。”

      他刹住脚步,盘旋肩上的白蛇探过蛇头对着我,蛇信猩红。

      果然,没有人能抵挡汽车的诱惑。

      黑白相间的孩子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比忍者还像忍者,我不是喜欢搭话的性格,可身后那人是某个女孩的暗恋对象。

      “最近蜜璃好像喜欢上了蛋包饭和红茶蛋糕,可惜只有浅草才有得卖,还都只在白天,不能陪她去真是可惜。”

      身后瞬间坐直的动静让我嘴角上扬。

      他果然忍不住了:“就算你是甘露寺的朋友,也不许过分接近甘露寺。”

      我佯装惊讶:“为什么?蜜璃性格这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

      “不许就是不许。”

      醋劲这么大,也不见他去表白,天天这么防着别人不累吗?

      真有活力,我年轻的时候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机会享受被吃醋的感觉。

      我识趣闭嘴,安心看路,车驶进吉原的时候,我被窗外灯红酒绿的奢靡繁华看呆了眼。

      被拦住了,车只能开到这里了。

      下车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会不会有谁把它开走?”

      小芭内甩给那人一沓钱,令人颤抖的嗓音说出安全感十足的命令:“看好这辆车,否则杀了你。”

      那人颤颤巍巍接过突如其来的巨款,黏在车门上似的一动不动守护它。

      ......好像知道为什么蜜璃会喜欢他了,确实很有魅力。

      灯火阑珊,亮如白昼,男男女女摩肩接踵眉目传情,街巷深处还会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这就是游郭吗?

      不像是正经地方,应该就是我想的那种。

      “别忘了正事。”小芭内提醒我,“找到宇髓那家伙。”

      我今天穿了小袖,在传统氛围浓烈的吉原并不突兀,只是人太多了,穿行其中很容易被挤到,还有人对我动手动脚。

      已经不知道打掉第几只不安分的手,忍着怒火退到一旁,不小心碰到身后的灯笼,回头一看,才发现挡在了一家店的门口。

      「荻本屋」

      跟蜜璃上街的时候,店铺橱窗会堆放店里最热卖的商品,同样的位置,在欲望涌动的吉原,却是端坐着一个个活生生的女孩,化着艳丽精致的妆容,固定的微笑仿佛一张面具,冷漠又温情地注视来来往往打量的人群。

      我与其中一个对上眼,下一秒挪开了视线。

      小芭内找到了宇髓天元,华丽的音柱大人擦去了浓艳的妆,干干净净的俊脸披散着雪白飘逸的头发,很帅气。

      “奈奈小姐?真是华丽的偶遇!”

      我左看右看:“他们呢?”

      穿着浴衣的音柱大人潇洒一指,赫然是门上的荻本屋三个字,“分别进了吉原最有名的三家店,伊之助进的这家,老板娘很看好他哦。”

      原来所谓的潜入就是被音柱大人卖进店里当艺伎。

      华丽的忍者打量我:“要不你也进去,这么华丽的脸,没有哪家会拒绝。”

      我要是进去了,母亲会气得立刻活过来。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笑着对我说:“既然来了,何不华丽地体验一把?”

      “伊之助那家伙总是莽撞,奈奈小姐盯着他也是在保护他。”

      面试一切顺利,被套了个惨遭男人抛弃的可怜背景博得同情,加上老板娘一看到我的脸和身段就忍不住频频点头,我很快进入了荻本屋。

      见到了房间里正和衣服对抗的伊之助。

      他下意识要喊我的名字,被我一把捂住嘴。

      “这个孩子会被我培养成吉原最优秀的花魁,他的礼仪姿态就交给你指导了。”

      被老板娘赋予这样艰巨的任务,一瞬间被她斗志满满的野心点燃,仔细端详伊之助美丽的脸蛋,暗叹去掉了猪头,竟然和女人美得不相上下。

      伊之助的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等无关人员都离开房间,他才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一把浑厚的嗓音像在石头上磨砺了千百回:“鹿鹿!你怎么在这!”

      知道他有记名障碍,忽略这点小问题:“音柱都告诉我了,槙於夫人在这家店。”

      伊之助的脑袋无法思考那么多,他放弃挣脱于他而言过于束缚的和服,毫无形象坐在地上,被我提醒。

      “你现在要学会端坐,至少这段时间不能太过随意,别让她们对你起疑心。”

      他切了一声:“烦死了,这样遇到鬼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无奈道:“没办法,只好委屈一阵子,我们加油找到槙於夫人吧。”摸摸他的脑袋,“一起加油吧。”

      我原本对我已经刻入骨髓的礼仪抱有一百分的自信,可是再好的师傅也受不住徒弟实在没有天赋的事实,于我于他都是折磨,勉勉强强教到及格线,好歹他终于能做到只要不说话就能给人端庄秀丽的极端错觉。

      老板娘很满意,只要不说话,整个荻本屋他哪里都能去。

      白天是不会像鬼杀队一样为了我封窗锁门的,我只能待在黑暗的屋子里,点一盏柔和的电灯,教店里其他女孩子漂亮完美的礼仪。

      母亲要是知道曾经满城颂扬、公卿艳羡、家族荣光的我引以为傲的仪态如今被我教给底层阶级的平民,她一定会气得再也不愿见我。

      “奈奈小姐,行礼的手是放这里吗?”

      细弱的声音就像轻盈的蒲公英,稚嫩可爱的女孩从小就被卖到这种地方,长得好看的有机会往上爬,长得一般的只能做洒扫工作,侍奉男人可以换来优越的生存条件,不侍奉男人可以保留干净健康的身体,各有各的好处。

      荻本屋目前没有花魁,比不过另外两家。京极屋有鲤夏,时任屋有蕨姬,都是艳冠群芳的花魁。

      所以老板娘才对伊之助如此看重。

      我将女孩的手往上挪一点:“是这里,会让客人觉得更加尊敬。”

      名叫小夏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她很喜欢我:“奈奈小姐好厉害,也好漂亮,比蕨姬花魁还漂亮。”

      “谢谢你,奖励你一颗糖。”

      她欢天喜地接过,教导时间到了也不愿意离开房间。

      我在整理教习的名册,今天还有三四个孩子要过来,小夏嘴里含着糖,黏糊糊地问我:“为什么奈奈小姐不当花魁呢?”

      “我年纪大了,不适合。”

      她摇头,头上的小铃铛叮铃铃地响:“多大算年纪大呢?”

      我翻过一页:“应该是二十多岁吧,花魁就像花一样,盛开时最美,可花期往往很短暂。”

      已经过去半个月,荻本屋没有动静,伊之助和炭治郎集合后回来告诉我,善逸在时任屋,目前联系不上了。

      大概率就是时任屋,找个机会晚上溜出去看一眼。

      “最近有很多姐姐私逃呢,好可怕。”

      “什么叫私逃?”

      “就是没有还完卖身的钱,和男人逃跑了。”

      纸门被推开,慵懒的女声飘进来:“私逃多难听,应该叫私奔,抛下一切奔赴自由和爱情,听起来不更勇敢吗?”

      我礼貌问好:“秋露小姐,日安。”

      华丽到艳俗的振袖,比寻常艺伎更宽敞的领口,手里握着不离身的烟斗,坐下后往我脸上一呼,满意地欣赏我被呛得咳嗽。

      这张美丽的脸有着一张不饶人的嘴巴。

      “还以为你这样气质的女人只是路过,没想到还是被男人抛弃。”她就是那晚和我隔窗对视的女人。

      她随手翻了翻我的笔记,“怎么没有我的名字?”

      我轻声道:“秋露小姐已经不需要我来指导了。”

      “不,我需要。”她不会写字,让我给她添上去,“被老板娘夸到天上有地下无的身段,我很感兴趣。”

      我与她对视,这次还是我先移开视线。

      她毫不掩饰地打量我。

      小夏对这位远近闻名的脾气古怪的艺伎前辈十分恐惧,她几乎缩在墙角,不敢提出离开的请求。

      “小夏,我想吃金平糖,可以麻烦你帮我买一些回来吗?多出来的都是你的。”我递给她一点钱,助她脱离这个令她窒息的空间。

      感激涕零地离开后,昏暗的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不认为她是鬼,她的衣服上有阳光躺过的味道。

      “你好像从来没有出过房间。”

      “不喜欢。”

      “你也不伤心。”

      “为什么要伤心。”

      “真有意思,你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吧?”

      她见我不说话,笃定了猜想。

      “明明一副大户千金的模样,来吉原这种地方做什么?那个白头发的男人也不是你的男人吧,他眼里对你根本没有情,你也一点都不伤心。”

      她等了很久,才等到我一个轻笑。

      “您真敏锐。”

      她突然没了探究的兴趣,只是在我身边一口口地抽烟,很快房间里云雾缭绕,我忍着不将她赶出去,等着下一个学习的艺伎到来。

      身旁的人又突然开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我摇摇头:“不知道。”

      “教习的薪水不算高,没个三五年是出不去的,艺伎......你这副皮相当花魁绝对没问题,好好练会比鲤夏和蕨姬还要吸引人,那些男人肯定会为你一掷千金。”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发现其实并没有多让人激动。

      从来都是我选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选我?

      我打算换个话题,把话引到她身上:“秋露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啊,很快了,大概是明天。”

      “恭喜,回到家乡去吗?”

      “不知道,也许是他的家乡。”

      我捕捉到了,“他?”

      美丽的女人眼波流转,暧昧地看我一眼。

      “我要和男人私奔了。”

      见我愣住,她眼尾荡漾愉悦的笑意:“这样就不恭喜我了吗?”

      我慢慢摇头:“不,只是觉得您很勇敢。”

      她嗤笑道:“真的吗?”

      被不信任的目光刺中,我的表情有些木,嘴里还是坚持原话:“是的,您很勇敢。”

      烟斗燃烧的轻烟不知何时不再涌出,有一下没一下的吞吐也渐渐停息,女人的目光是深邃的,无论是庭院里的女人还是橱窗里的女人,目光都是深邃的,永远不要试图看清一个女人的内心,看不懂的。

      灵魂不知飘到何处,脸上的刺痛已经消失,转而变成柔和的抚摸,她的眼里不再是绵里藏针的锋利,言语也不让人为难,整个人就像收回棘刺的玫瑰,刚从雨露的沁润中醒来。

      “我喜欢你。”她直言不讳。

      我微微俯身:“不胜感激。”

      “明晚时任屋的蕨姬进行花魁游街,我会趁乱从后院逃走。”

      我听见门外响起的脚步声。

      “祝明晚一切顺利,没有人发现我们。”

      敲门声轻叩,一下,两下。

      她最后看了眼案上的手册,把笔墨未干的名字划掉。

      “我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了,多谢你。”

      与门外的小女孩对上视线,在女孩瑟缩的目光里潇洒地离开,背影孤傲纤细,像一只即将脱离牢笼、奔赴湖光的鹤。

      “奈奈小姐......”

      我回过神,垂下眼帘:“请坐。”

      伊之助锁定了鬼的位置,就是时任屋的蕨姬,还有一个长条型的怪物在不停吃人,炭治郎所在京极屋的鲤夏花魁就被抓走了。

      他让我小心,这只鬼好像喜欢吃好看的人。

      可是她明晚就要游街,今晚会出来吃人吗?

      这个消息音柱和蛇柱应该都知道了,会采取什么行动伊之助说不知道,只能安静等待。

      晚上我一夜没敢闭眼,守着呼呼大睡的伊之助,在某个时刻好像看到了角落里闪过什么东西,再一看什么都没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直到天亮,什么也没发生。

      伊之助精力十足地去探查了,我缩在屋子里补充睡眠,今天教习的人比较少,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吉原的灯光又将整个天空照亮。

      外面闹哄哄的,已经开始花魁游街了。顺着窗户望去,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缓步行走的蕨姬,实在是稀世罕见的美人。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她都能在我见过的美人里名列前茅。

      店里空荡荡的,每月两次的花魁游街总是经久不衰的热闹场面,连老板娘都去观看了。

      我待在大厅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视线随着花魁的队伍移动,偶尔会望向黑漆漆的后院。

      难得安静,是我喜欢的氛围。

      我想给自己泡杯茶,茶里加一点小夏买回来的干花,味道会更好。

      回房途中我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余光瞟过两道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其中一个纤细妖娆,裹着陈旧的麻衣,被另一道身影紧紧抓住奔跑。

      我给自己泡好茶,出来打算站在门口边喝边看,突然听见争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狭窄的走廊里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强迫柔弱的女人跟他回房。

      “请放开我客人,请放开我,救命、救命——”

      “给我闭嘴!”

      “请放开她。”我快步过来,“玉子小姐只卖艺,并不提供额外的服务。”

      男人浑身酒气,他甩开方才始终都不松手的女人,盯着我的脸双眼涌出邪恶的欲念,他向我伸出手,粗鄙难听的话从他嘴里不停冒出来:“既然她不愿意,那你来服侍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快来服侍我——”

      昏暗狭窄的走廊无法躲避他的触碰,被他逼到角落里,这个男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嘴里一直念叨睡觉、一夜、钱、服侍一类的粗鄙之言,直到我忍无可忍抬脚踹向他下身,他大吼着贱妇就要拔刀杀人,我下意识自保地划破手掌飞出一弯血刃——

      凄厉的惨叫比我的动作来得更快。

      庞大重物的倒地声,地上蠕动打滚的人捂着断臂的缺口鬼哭狼嚎,断掉的手臂躺在一旁,切口干脆利落,一刀致命。

      高大的阴影将我笼罩,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他从身后揽住我,把我整个人圈在他的领域,长长的碎发抚过我的脸颊,有一两缕吻过我的脖子。

      嘈杂喧哗的走廊,震耳欲聋的尖叫。

      我只听见那道刻入灵魂的声音。

      属于人类的眼睛望着我,记忆里的紫色漂浮在水面上。

      仿佛压抑着怒火,触及我视线的瞬间却又悄然止息。

      腰间的手收紧。

      “……奈奈。”他唤我。

      粗粝的手指将溅到我脸上的一滴血抹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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