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修正方程》右手上铺

11、“侦探”

　　卫巡一水管敲晕某个追捕队员，俯身躲过其同伴的攻击，抬腿踹向后膝窝，再给跪倒的家伙邦邦来了两拳，刚起身就看到另一端冲来几个人头，呼啸生风的电击棍朝他侧腰挥过去，手中的铁棍旋了半圈，轻松挡下这人的全力一击。

　　追捕队员被震得双手一麻，几乎要握不住手柄，重新准备反击的时候，那个恶魔已经几下摆平了他的队友，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拳，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人昏了过去。

　　小弄堂里寂静无声，大白天的居住区人迹罕至，作为解决麻烦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虽然监控仍在运转，但现在来看大抵是形同虚设，智能检测有无事故发生的程序毫无动静，看样子治安官是不会出现在现场了。

　　手上的光脑显示防火墙仍在重启，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掩藏自己行踪的手段。

　　——事已至此，只能把追兵全干掉了？

　　五分钟后，卫巡握着水管走出了小巷的深处，他的身后横七竖八地倒了一片。没有微缩装甲的话，这群人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昨天有关他的新闻撤得很快，对方显然不准备把事情闹大。昨天的微缩装甲已经超出了预想，卫巡从不认为自己能揣度那位幕后之人的想法，只有一条是很确定的。

　　他绝不会拿群众的安全作为筹码。

　　在这个条件下，今天会遇到微缩装甲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如果他御下不严，指挥官狗胆包天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在那里！快追！”

　　不远处又响起一阵喧哗，卫巡叹了口气，认命地和他们再度交手，直到某个危险的预感在他额头狠狠一跳。卫巡下意识偏过上半身，硬生生挨了受了一击，然后躲过了从耳畔飞掠而过的一道银光。

　　卫巡浑身肌肉一绷，肾上腺素飙升，一脚踹开还想再补一棍的追捕人员，第一时间看向银光飞去的方向。

　　墙面上赫然插着一只注射管，乳白色的液体卫巡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催眠剂。

　　该死！这么多人的群架！他也不怕射歪吗！

　　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眼看不远处的追捕人员已经再度举起发射器，卫巡情急之下一棍子敲向旁人的手腕，那人不由得一松手，电击棍掉落，他脚背一勾，棍子就到了手上，然后流星似的砸了过去——
　　只听咣啷一声，目标命中，发射器的口子被打得一歪。那追捕人员见事不对，后退两步，从身侧抽出一个筒状物体。

　　卫巡暗叫一声不好，硬生生抗下三四道进攻转身要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浑浊的白色的烟雾从地面上炸开，眨眼间就弥漫了这片小小的空间。卫巡屏住呼吸干倒俩憋气的，气道通畅的瞬间，人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其他队员的动作也迟缓下来，卫巡眨去落到眼睫上的汗，感觉有点发晕。

　　地上的烟雾筒还在向外源源不断地输送气体，片刻后这里的烟雾浓度就会达到一个奇高的水平，直接通过皮肤进行渗透，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得先离开这里。
　　卫巡仗着自己身体的耐药性率先脱离战局，脚步踉跄地拐入另一条小巷。他的步程极快，几下就把追兵甩在身后。

　　火辣辣的疼痛感从后背上传来，不断地拔高他有些沉迷的精神。到底肉体凡胎，接下一棍就要命。细密的汗水在前额形成交错的水痕，划过分明的眉骨和脸颊。

　　卫巡沿着曲折的长径往前奔跑，然后在下一个拐角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黑发绿眼的家伙手里夹着一只细烟，正站在巷子的拐角处抽得不亦乐乎。

　　即使眼前已经出现重影，卫巡还是眯起眼上下反复打量了他几眼。此人穿着一套和昨日度假风穿搭全然不同的大衣长裤，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

　　看到卫巡，对方倒是不显得诧异，掐灭了烟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先生，又见面了。”

　　卫巡心中警铃大作。

　　那个疑似探子的人！

　　男子注意到卫巡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手中势蓄待发的水管，语速快了不少：“忘记自我介绍了，您可以叫我林纳，目前在这里经营一家事务所，您如果有——”

　　他看了一眼卫巡手腕上的光脑：“防火墙维护的需求，我现在立即可以为您处理。”

　　？？？
　　卫巡感觉事情朝神秘而危险的方向发展了，他当然不可能相信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却莫名了解他的信息的人，更不可能把光脑交给他。

　　迅速解决……
　　卫巡握紧手中的水管，林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恳切：“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开业酬宾有优惠哦。”

　　“……不麻烦了，”卫巡一把抽出胳膊，林纳的力气却诡异得大，受迷药影响变得有些软弱的胳膊竟然一时半会儿没能挣脱束缚！卫巡干脆不管了，另一只手拿着水管就抡了上去。

　　“咣——”

　　林纳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挺立。

　　卫巡诧异地看着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某种红光在暗绿的幽谭底一闪而过。

　　“您是第一位顾客，我给您免单好了。”林纳说。

　　他把手腕上的装置和卫巡的光脑一碰，显示屏瞬间亮起，滚动的晦涩代码不断闪烁。银白的光点映在瞳孔上，折射出某种电子电路般的痕迹。

　　卫巡：“你！”

　　只听滴滴两声，防火墙亮起绿标。

　　已排除干扰。

　　与此同时，指挥官的监控屏和所有追捕队员的共享地图上，一直闪烁的红色光点鬼魅一般消失了。

　　副官站起身：“指挥官！”

　　“防火墙恢复了？怎么会这么快！”指挥官难以置信，对着代码窗口劈里啪啦一顿输入，那个代表目标所在的红色光点始终没能出现。

　　“目标刚刚脱离第二批锋队的围堵，他身中迷药，跑不了不了多远。”副官说，“追踪无人机呢？为什么还没定位到目标？”

　　“报告长官！那一片区域的局域网受到了未知干扰，无人机无法运作！”

　　“什么？！那监控呢？”

　　“也被干扰了！……正在排查原因……”

　　“……”

　　卫巡暂时对此一无所知，林纳只一瞬间就修复了光脑上的防火墙，然后握着他的手臂说：“请您跟我来。”

　　“不——我不相信你。”卫巡终于把手抽了出来，身体向后撞上墙壁，水管却已举至胸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我是一家事务所的侦探……”

　　话音未落，林纳感到身前传来一道巨大的推力，身中迷药的男人瞬间暴起，以令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将他压到了墙上，冰凉的水管横在脖子前方，压着脖颈处不断跳动的脉搏。

　　“给你机会的时候就好好说话。”

　　透过对方被汗湿的眼睫，林纳注视着卫巡有些涣散但毫不动摇的瞳孔，缓缓举起了手。

　　“您现在身处险境，稍微信任我一些也无妨，毕竟比起给您下迷药的家伙，我手无寸铁，对您构不成威胁。”

　　卫巡不为所动，把水管往前压了压：“他们的武力也对我构不成威胁。你倒是确确实实地动了我光脑的防火墙。”

　　“我只是为您载入了一个特别的‘蜜罐’。”林纳说。

　　‘蜜罐？那是什么？’卫巡早年是个肆无忌惮的偏科大王，并没有搞懂对方的意思，只是采用一贯的话术：“我凭什么信任你？”

　　林纳：“那好吧，我没有这么高的技术。”

　　卫巡：？

　　“您不必意外，您光脑的防火墙在帝国绝对是顶尖水平的，想必您自己也应该清楚吧？”林纳说，“我们得赶紧走了，防火墙可防不住人力搜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上卫巡绷紧的手背：“我的第一位客人，请跟我来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卫巡勉强跟着林纳在巷子中穿行，中途他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没和一个追捕队员撞上面。起先他还有些担心林纳会暴露他的行踪，但不久后就发现此人虽然腿脚不快，但步伐悄无声息，两人躲在拐角暗处和追捕队员只有半人之隔的时候，更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要不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他还真想夸他潜伏作战的本事能在军队里排上号。

　　追捕队员的杂音渐渐远去，两人来到某个岔路的尽头——一堵墙前。

　　卫巡看着那整洁平滑的，平平无奇的墙壁，心中一紧。
　　难道有暗门？

　　他的水管还抵在林纳的后腰上，见状又戳了戳林纳的脊背：“快。”

　　林纳指了指侧墙墙头，说：“我上不去，麻烦您先上去拉我一把。”

　　卫巡：……
　　卫巡：“手举起来，不要动——举高。”

　　林纳依言照做了，卫巡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几眼，然后后退两步，借着小跑的速度攀上了光滑的墙壁，一伸手就勾到了墙顶，无比轻盈地翻了上去。

　　林纳把伸手的方向朝向他。

　　“蜜罐只是缓兵之计，我和攻破防火墙的人技术差不多，您还需要我来善后。”

　　“啧。”卫巡没想到自己某个念头被看穿了，俯下身抓住林纳的手，拎小鸡似的把人提了上来。

　　虽然把人扔在这里也不错，但他是不会放过一个突然出现在身侧，身份成谜的家伙的。

　　“感谢您的理解。”林纳跨坐在墙头上，“待会儿麻烦您再接我下去。”

　　卫巡又拿水管抵住他的后背：“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