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修正方程》右手上铺

10、沈靖心的提议

　　第二天，旷工半日的方好去被如蝗虫一般涌来的文件淹没了，卫巡一身轻松地溜号，准备先回家一趟。

　　方好去起先态度很坚决：“知不知道守株待兔？”

　　卫巡：“谁盯梢谁还不一定呢。”

　　好吧，方好去被说服了，没收了卫巡本来想亲自归还的球衣，告诉他自己会安排人去还，给人倒腾了一套在入秋时节显得过于温暖的很有版型的大衣，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穿着立领风衣扮演男模的卫巡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搭乘跃迁专机到了厄俄斯星环，回家附近转了一圈，没进小区，瞅了两眼转头拐进一家咖啡厅，最里头的座位上，戴着墨镜和贝雷帽的橙发女士翻看着一本杂志，书皮挡住了脸。

　　卫巡在她的对面自然落座，女士放低杂志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把墨镜拉了下来。

　　沈靖心用新奇的目光上下来回打量着卫巡，眼里有止不住的惊艳。
　　“……风衣，男人的医美。”她喃喃了一句，眼珠子又扫视了一个来回，再一个来回。

　　卫巡：“下次点十个男模穿风衣跳钢管舞给你看。”
　　沈靖心：“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迅速活络起来。沈靖心放下杂志，摇铃示意上菜，双手支着下巴，拉长了声音说：“本小姐昨天看到新闻还担心你无家可归呢，原来另有温柔乡呀——”

　　“沈大小姐明察秋毫，在来这里前我确实是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卫巡说，“感谢您的慷慨收留。”

　　“哼哼。”卫巡的油嘴滑舌沈靖心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已然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她想了想，突然语气促狭地说：“你猜我今早去拳场的时候遇见了什么？”

　　“嗯？”卫巡眉峰一抖，似乎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不知道？你那位小朋友主动上门来找我了哟。”沈靖心捂嘴一笑，“闯不进我的休息室，就提前在通道口守着，得亏他弄清了那复杂的通道，打一照面就问我你今天怎么没去你是不是有事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才多久啊，又迷倒一个。”

　　卫巡唔了一声。

　　这倒是稍微超出意料了。
　　在此之前，他确实是每天都去地下拳场找那个“自热食品菜谱4”对练。这个家伙天赋奇高，年纪轻轻却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除了基本的招式之外，变路通达，很有自己的理解，他只要收着点力打，就能得到你来我往的战斗体验，很有乐趣。

　　不过，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两人基本只靠语言交流，出于对身份保密的地下拳场的铁则，谁也没有交换联络方式。他今天突然没去，那小子无人可问，居然直接找到沈靖心头上去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热食品菜谱4”只和沈靖心见过一面，就是在D4区打擂台的那次，隔着数十层观众席的阻隔，看到他和沈靖心坐在一起。
　　眼睛这么尖。

　　沈靖心：“哎呀，可怜那谁的心还系在这位浪子的身上，你就这么弃之不顾，真是渣男啊……”

　　“帮我带个话吧，渣男这几天都去不了了。”卫巡说。

　　沈靖心有些诧异：“这么严重？”

　　卫巡无辜地眨了眨眼：“总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没人怪你，亲爱的。就算真的有错，错的也是追杀你的家伙。”沈靖心说。

　　她和卫巡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从金菲酒吧里宛如天神下凡一般解决狗仔，到她成为地下拳场的股东之一，沈靖心自以为知道卫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他的过去却毫无了解。

　　首都星系不养闲人，他打败了各路拳手，对上正规比赛的选手也毫不逊色，却从来不抛头露面；他财力不低，虽然常服是没版没型的大货，飞车却是定制款，之前还拿到有价无货的万嘉球队决赛内场票；同时长得很帅，身材极其好，根本不是一般肌肉针或是健身房里能练出来的。

　　这样的人有再惊天动地的过去都不为过，但卫巡从来不说，沈靖心也就从来不问，有个朋友能抚慰自己被工作荼毒的双眼，何乐而不为呢？

　　昨天她结束拍摄工作，看到“空中飞人大战装甲”的新闻，网友还没讨论出来有没有携带推进器的时候，沈靖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飞来飞去的家伙是卫巡。然而新闻压得很快，不少人站出来说这是卫巡I合成内容，后续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有沈靖心百分百相信自己的眼睛。

　　果不其然，片刻后她接到了卫巡的消息，约她明早在这家咖啡厅见面。

　　“你拍摄的剧组应该包圆了一家酒店吧，空的房间匀我一间呗，不用入住手续的那种。”卫巡说，“你你也看到了，有人在找我，为了我光明的未来，我得避一下风头。”

　　“没问题，本小姐给你一个助理的名头。”沈靖心皱眉，“但是这期拍摄估计要提前结束了，负责人昨天刚和我说要赶时间，连夜补拍了好几个镜头。”

　　“最长是多久？”

　　“十天。”沈靖心说。

　　卫巡敲了敲桌面，桌布上卡通图案的小狐狸朝着他窃笑。

　　庆功宴还有大半个月。

　　卫巡不是没有想过待在辽和总部闭门不出，那么大个公司落座琉米诺星都，追捕他的一时半会找不到办法进入，但总会有机会的，因此并非长久之计，而且待在方好去的身边也容易干扰他的正事，辽和是方好去的心血，目前正处于事业关键期，绝不能给歹人可趁之机。

　　“要不我现在买套房给你住……”

　　沈靖心语出惊人。

　　“饶了我吧大小姐。”卫巡说，“首都星系的地价，我卖身给你都不够还的。”

　　“果真卖吗？”沈靖心含情脉脉地说。

　　卫巡：“狗仔在哪里？这里有劣迹艺人……”

　　两人又聊了一下安排，拳王挑战赛才刚结束，正是休赛期，“矛隼”的个人事务不多，沈靖心就可以全权代理。二十分钟后，沈靖心看了一下光脑，她家的司机已经到了附近，可以接两人去拍摄住的酒店。

　　“哦对了！给你提个醒，拍摄负责人是个gａy，”沈靖心现在才想起似的，说，“你——”

　　就在这时，卫巡的光脑发出“滴滴”的响声！

　　沈靖心还没从看好戏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便见卫巡神色一变，屏幕发出的亮光映得他脸上鲜红一片，黑眸深处像是亮起了一盏森然的烛火。

　　“怎么了……？”

　　卫巡低低地骂了一句，抬眼朝她一点头，语气迅速而含混：“车到了吗？”

　　“到了，我们迅速出发？”

　　“不，不，你快点走，别和我呆一起。”说着，他站了起来，大步迈向咖啡厅的前门，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了，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我晚点再联系你！”

　　沈靖心穿了高跟跑不快，即刻脱了鞋跟着他往前跑，还是没追上卫巡的速度，只好朝着他大喊：“什么情况？？！！”

　　卫巡头也没回：“穿好你的鞋子——”

　　一个转角，他消失在沈靖心的视线里。

　　卫巡冲出咖啡厅，光脑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还在闪烁。

　　就在刚刚，他光脑上的防火墙被攻破了！

　　一直以来，卫巡使用的系统都经过特殊的升级，用来保护他的个人信息，改造人是零号战役的保密计划中的骇客大神，一般骇客根本无法攻破。在这套系统的保护下，哪怕是姬杯中那个控制狂要查他的个人信息都要花好大功夫。
　　并且，作为保密计划里强制执行的一环，核心芯片是植入皮肤下方的。他无从知晓具体的位置，也就不能将其人工剥离——直接把左手臂砍了倒是可以，但那也太血腥了！

　　只是防火墙被攻破——这意味着他的位置信息，已经实时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对方是谁？在这个关键的骨节眼儿上，除了那该死的追捕队，卫巡想不出其他人。

　　但是怎么可能……？
　　帝国级的骇客大神就这点水平？？？

　　不过现在思考“为什么”已经毫无意义了，卫巡直接唤起控制中心进行重启，同时朝着背离小区的方向狂奔。

　　“成功了！”耳麦里响起一片欢呼雀跃的声音，“长官牛啊！！！”

　　“成功了就给我上！”指挥官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双眼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上次竟然让他给逃了，这次一定要抓到他！”

　　这个人的防护系统还真是不一般，要不是他的老师曾经刁难他给他做过类似的课题，他狠心钻研了大半年，几乎要刻进DNA，他绝不可能在通宵一夜之后短暂地突破防火墙……

　　副官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光点怎么断断续续的？”

　　“对方的防护系统太强大了。”指挥官一捶桌子，狞笑道，“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哈哈哈！你看！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他了！”
　　“这次他插翅难飞！！！”

　　副官想到昨天闹上新闻的“秘密”行动和劈头盖脸的问责文件，深沉地应和。
　　“没错，这次一定能顺利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