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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商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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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灵终于被放出来,她惊魂未定,抓着巫桦的手止不住地说:“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
巫桦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绮罗宫规矩,客人小厮皆须佩戴面具,唯有罗掌柜一人可不受此限制,实在是木溟一行人在永州的最好暂住地。
罗姱灼手捧一只紫砂茶壶,给她们挨个倒茶:“这是我们绮罗宫的招牌,沧苓茶,大家尝尝。”,走到洋灵身后时,正好听见她们在议论自己,便一掌劈开她和巫桦拉在一起的小手,故作嗔怒道:“洋灵呀,你怎么不跟她们讲讲,那十位小倌是如何妥帖?”
“十位小倌?”,巫桦瞠目结舌,她忙拉住洋灵袖口:“罗掌柜什么意思呀?你哪来的钱点小倌。”
一半恐惧,一半自觉无趣,洋灵闭紧嘴巴,任凭巫桦怎么追问,都是摇头,就差没把“你别问了”写在脸上。
见她吃瘪,罗姱灼方畅快大笑,转了几个圈,衣袖平等拂过每一个人,留下清甜的桃花香气,而后款款落座,顺势倒进木溟怀中:“今日我绮罗宫真是蓬荜生辉呀,从前我怎么请你,你都不来,今日怎么主动找上门了?”
她媚眼如丝,一只手作势去勾木溟的衣扣,自然未果,被后者扣住手腕推了出去。
巫桦藏在桌下的手默默攥紧,她无时无刻不在羡慕罗姱灼,如果她和她一样漂亮妩媚,就可以离木溟这么近了。
洋灵看看她阴沉的脸色,再看看罗姱灼娇媚的脸,再看看木溟平静的神情,她的目光就这样在三人之间流转。万一等下巫桦忍不住出手,她帮还是不帮?帮了肯定会被这狐妖打得落花流水,不帮岂不是送巫桦去死?她觉得自己现在尿遁应该还来得及,可是她不敢开这个口。
四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可这绮罗宫却是热闹非凡,旁人的嬉笑怒骂与这四人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他们之间气氛之诡异。最后,还是罗姱灼打破沉默:“哎呀好了,我不闹了。”
她似是做出极大牺牲似的,若木溟此时给她一个眼神,她便会立刻梨花带雨。
然而,木溟对她这浮夸作风见怪不怪,她吹了吹茶水,却无心喝下:“姱灼,你想必也听说了桑陲村被屠一事,我们一路追查,发现是魔修所为,他们扮作玄凤派弟子,却宁死不肯说出幕后主谋。”
罗姱灼眨眨眼:“竟是如此,我就说近日城中的通缉令必有蹊跷,可是,魔族已与我族各自安好数百年,永州更有诸多魔族行商,为何他们会突然发难,还如此残忍?”
一直沉默的巫桦开口了:“因为魔族勾结桑陲村村民,猎取蓝炼虎妖,被我撞破,本要杀我灭口,却反被我所杀。”
“这么厉害呀,巫桦小妹。”,罗姱灼给她再次斟满茶,“但是这好生奇怪,桑陲村从来种桑养蚕自给自足,与觅林中的妖兽和谐共处,这冒着风险去打猎,似乎并不划算呀。”
她的弦外之音,木溟听得清清楚楚,她向罗姱灼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后者见此,讪讪闭嘴。
“的确。”,巫桦低垂目光似在沉思:“我们也觉得十分奇怪。”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木溟和罗姱灼两人之间的眼色往来,巫桦不明白,洋灵却看出些端倪,她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便小心开口圆场:“或,或许,他们就是想赚钱,这,人总是贪心的嘛。”
“可是猎取妖兽,轻则终身监禁,重则处死。”,巫桦反驳她:“这代价不是太过昂贵吗?”
“并非这么简单。”
三人齐刷刷看向木溟,她叹了口气,缓缓道:“艮河枯竭了,甚至使得两岸的桑树缺水而死,村民们失去生计,走投无路才被魔族利用。”
“艮河枯竭?怎么会,那可是汤水最大的支流。”巫桦又惊又气,惊的是河水干涸的事实,气的自己竟迟钝至此,没有发现此事。
木溟掷出一道灵力,自窗外携取一片树叶,她在叶脉下方运转灵力,吸取汁液,这新鲜的绿叶便从顶端的细小脉络开始枯萎。
“河流下游若有异常,那么最先枯竭的便是上游支流。”,木溟让绿叶在空中旋转,经过每一个人的面前:“汤水的下游是北海,艮河枯竭,便是说明……”
她顿了顿,虽极不愿让巫桦得知,道有些事,终究瞒不住。
“说明,归墟扩大了。”
一言出,满座皆惊,罗姱灼挑眉:“这怎么可能,归墟自产生以来一直平静。”
“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木溟收起灵力,那叶子瞬时落回桌上,它的边缘已然全部焦黑枯萎。
巫桦盯着它,心中思绪杂乱无章。归墟原本不过她梦魇的背景,现下却与真实生活发生联系,她没来由地恐慌,或许某一天自己的噩梦会跳出神识,变成事实。
“不过,归墟的扩张状况还未到无可奈何的地步。”木溟坚定的目光扫过众人,“我已向师门传信,想必各派现下应已全然知晓,他们会派修士前去控制。”
她说得没错。
今日清晨,她发出的那一团灵力,便已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最终裹着露水与闪电打破李春行的寝房屋顶,落在他床边,并砸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正在打坐的李春行还以为是什么暗器,定睛一看,才认出这是他大弟子木溟的传信灵。还没喘口气,这信中的内容便给他当头一棒,他早功也没练完,就匆匆赶去书房呼叫各派掌门了。
木溟几人落座绮罗宫的同时,各派掌门也纷纷落座玄凤派议事大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红林帮帮主贺旻率先开口:“李老头,一大清早,把我们巴巴地叫过来做什么?”
一旁的武夷派掌门裴烟搭腔道:“我听说几个玄凤派弟子在南境做了坏事,正被通缉呢,李春行,你不会是为了此事?”
「此事传得这么快?」李春行摸摸胡子,抬眼偷瞄合欢宗宗主粉绮,她神色自若,仿佛事不关己。
“唉,诸位,我有一要事相商。”他挥挥手,几名弟子应声给诸位掌门端茶倒水。
“此事,确实与那几位被通缉的弟子有关,而且,也与我们诸门派息息相关。”李春行将传信投影至空中:“木溟发现,归墟略有扩大,此事被魔族先行发展,这才产生诸多纠葛。”
各掌门并未过分吃惊,贺旻笑道:“呦,我们得谢谢你这弟子及时发现了。”,他把玩着手中的褐木茶杯:“这归墟安静了几千年,也是时候活动筋骨了是不是?”
“哪有这么简单。”,裴烟扫视这位吊儿郎当的帮主,心中不由得为天下苍生捏了把汗:“归墟是无底洞,现下略有扩大是我族及时发现,若不加以控制,任由其发展,终成毁天灭地之灾。”
“裴烟掌门,你不是在危言耸听吧?”
“贺旻,请你把天下苍生放在心里。”
“哎呦呦,干嘛如此疾言厉色,有这么严重么?”
“嗯!有这么严重。”,那两人你来我往间,李春行已品完一杯茶水,他为修真界还有裴烟这样认真负责的人感到欣慰:“所以,我今日叫大家前来,正是为了商议控制归墟之事。”
“控制归墟?”,从来此后便一言不发的合欢宗宗主粉绮,此刻突然发话:“这恐怕不是我等所为,归墟乃天裂所至,内含神力,若要控制它,只怕得请求神仙下凡。”
“神仙?”贺旻嗤笑道:“一千年前神魔大战时出现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依我看,他们根本不会管。”
“的确。”李春行神情凝重:“神仙向来不问世事,此劫,需得我族齐心协力,方可度过。”
“那你说,该怎么控制归墟?”贺旻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拜托诸位……”李春行眯起眼睛,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已经完全隐在浓密眉毛后面,显得他非常严肃:“派门下最杰出弟子,前往归墟驻扎。”
“这……”裴烟似有些为难:“且不说归墟一旦崩溃,派去的修士将全部殒命,若让魔族知晓我族自割腿肉,他们定会趁机攻打上地,那时,死的可不止几位修士了。”
贺旻表示赞同;粉绮低头吹吹茶水,并不表态,事实上她根本没在听;李春行把胡子摸了又摸:“诸位啊,这只是权宜之计,当下应当先稳住归墟,不让桑陲之悲剧重演,至于长远的办法,我们随后再找,也不迟么。”
几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粉绮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对镜整理自己发髻上的桃花簪,又仔细观察自己的胭脂可有掉色,半晌,才注意到大殿不同寻常的寂静。她收起镜子,目光扫过每一位掌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愤懑——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儿开会,人族果真优柔寡断。
她拍案而起:“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