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引》苒物华就是我

8、合欢

　　夜色将近，洋灵一路拉人询问，等找到绮罗宫，已是夜晚。只见一座九层高楼矗立在地，其灯火通明，最高层周围挂着些动物形状的大灯，而各层亦有飞廊连通四周建筑，仔细看下来，这绮罗宫占地将近二亩。
　　「真是好气派啊，这绮罗宫，这么有钱，我派何时能有此辉煌？」
　　腹诽时，已有守门小二迎上来：“这位姑娘是住宿、吃饭，还是寻欢呀？”
　　「寻欢是什么？」
　　洋灵虽然很想假木溟师姐的威，试试寻欢，但她终究身份特殊。她叹了口气，复深吸一口气，掏出木溟的玉佩，道：“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夜色绮糜，华灯初上，一人身着描金翠纱，身段窈窕，在众客目光中，风风火火从楼上下来了，小二舞娘见之，无不恭恭敬敬叫一声：“罗掌柜。”
　　她推开“香云间”大门时，洋灵正被十位小倌簇拥着，一个给她捏脚、一个给她捶腿、一个给她捏手、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按头、一个给她梳头，一个喂她水果、一个为她念诗、一个在旁边弹琴、一个在眼前跳舞，真是“酒池肉林”，好不快活。
　　“小妹啊。”，罗掌柜笑吟吟上前来坐到她身旁：“姐姐给你安排的十个小倌，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色令智昏的洋灵发出极致的憨笑，“掌柜的，您从哪里把他们一个个搜罗起来的？”
　　罗掌柜掩面轻笑：“哎呦，天下之大。只是，木溟长老来我绮罗宫，所谓何事呀？”
　　正如一道霹雳，洋灵瞬间清醒，她慌忙摆手：“不不不不，我不是木溟长老。”
　　“哦？”，罗掌柜半信半疑，点点洋灵腰间的玉佩：“我看这是木溟长老的呀。”
　　“实不相瞒！”，洋灵推开一位试图喂水果的小倌的手，罗掌柜使了个眼神，众小倌心领神会，纷纷退下。
　　“是木溟长老让我来找您的，我们，遇到了些麻烦。”
　　“是么？”，罗掌柜打开一副桃花折扇，半掩面，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细长飞挑，好似……
　　「狐狸？」洋灵抽抽鼻子「是妖的味道，现在狐妖也能做合欢宗的弟子了？」
　　不过她没时间细想这些，因为罗掌柜突然发狠，伸出爪子，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一双眼眸霎时变得猩红夺目：“你既说是木溟给你的，那我问你，木溟何在啊？”
　　木溟何在？这问题，洋灵还真回答不出，因为木溟根本没有告诉她自己会去哪里，也许她也没有预想到，这罗掌柜的疑心这么重。
　　“怎么？”罗掌柜眼中霎时放出绯色华光，洋灵被这强大的妖力逼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接近自己
　　“说不出木溟在哪，我就要怀疑你是奸细了。”她扣住洋灵的手愈发用力，后者能感到她尖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自己的皮肤。
　　「再不开口真的没命了！」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木溟只说去个无人之地！”洋灵一口气说了个干净。
　　“无人之地？”罗掌柜放松下来，又变成了漂亮的女人模样，她盯着洋灵，歪了歪头：“我倒是知道一个她会去的地方，不过，若是她不在那里……”
　　她用指尖点了点洋灵的脸颊：“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木溟长老，您最好真的在她说的那地方，不然，我可真没命了……」
　　被大力女子架着，丢到床上并一圈圈捆好后，洋灵一直在向月亮恐惧而虔诚地祈祷，仿佛她被判死刑，并且明日就是执行日。
　　一夜好眠的巫桦慢慢转醒，睁眼便看见木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自己，忙再次闭上眼，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疯狂思考自己平时有没有什么不雅的睡相。
　　“醒了？醒了就起床。”木溟没有读心术，巫桦这举动在她眼里倒像是赖床，无论如何，此类恶习是决不允许。
　　巫桦听此，尴尬地再次睁开双眼，斗室之内，她俩之间距离十分近，巫桦害怕此时张口说话会让木溟闻见自己嘴里的异味，虽然她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异味。
　　然而，咕咕打鼓的肚子由不得她沉默，平日在宗门修习，一日三餐自然是规律的，现在想想，自从昨日离开茧荣的小屋，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饶是略有修为，辟谷之术未成，这饥饿便势不可挡。
　　「不晓得师姐饿不饿，不过她修为高深，或许早就大成辟谷了」
　　巫桦斟酌着，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健康与幸福开口，并试图控制张嘴的幅度：“师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字词之间她领会了些腹语的奥妙。
　　木溟抬头观望外边的天色，阳光已从顶上洞口倾泻而下，不过地上仍是静悄悄，看来应是日出不久。两人之间一时无语，之间木溟侧耳倾听，许久，忽而微笑道：“快了。”
　　话音刚落，室内一暗，顶上的日光仿佛被什么挡住，巫桦抬头一看，见一千娇百媚的女子，正冲她俩轻摇锦兔团扇：“木溟长老～好久不见呀。”她声音亦是动听妩媚。
　　“罗姱灼，不介意我来你绮罗宫小住吧？”木溟冲她伸出手，这女子臂力惊人得大，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木溟拉上去了，甚至还分出心来，冲巫桦眨了眨她笑弯弯的丹凤眼。
　　巫桦瞬间寒毛直竖，她低头扫视自己朴素寒酸的蓝色弟子服，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这才抓住罗姱灼柔软温暖的手。
　　被青色晨光笼罩的大街上，并无行人，石砖湿润，应是方才被打扫过，巫桦心中生疑：永州这繁华的地方并无宵禁，而且现在貌似已是辰时，为何大街上空无一人，刚才洒扫的人又去哪里了？
　　正当满腹狐疑时，罗姱灼突然停下脚步，木溟亦随之停下，巫桦出神思考，差点撞上木溟后背。
　　不待她发问，罗姱灼竟迅速转身，露出尖利的狐爪向木溟袭来，眼角也变得飞红。巫桦倒吸一口冷气，正要唤白樱，却被木溟一掌推出十几步远，只能呆呆地看她俩斗法。
　　木溟轻松躲过罗姱灼几次出击，后者见状立刻唤出一对长短剑向她出招，木溟便抬剑鞘格挡。两人噼噼啪啪一阵，显然是在互探虚实，不过罗姱灼明显不敌，几招破势后还想再进，却被木溟用剑鞘抵住喉咙。
　　眼见输了切磋，罗姱灼立刻放下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眼角鲜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崇拜：“木溟，你还是这么厉害。”
　　见木溟不为所动，她又立刻现出尴尬而谄媚的笑：“哎呀，木溟，人家这不是怕你是假的嘛。”，她小心地用指尖去推剑鞘，发现纹丝不动，又立刻换上一副娇嗔美貌：“什么，你不会以为人家是假的吧？”
　　她涂着寇丹的指甲讨好似地轻叩剑鞘。
　　“并不。”，木溟收回横在她脖颈旁的剑鞘：“伪装你，恐怕实在是件难事。我且问你，那位洋灵，你是否也这么试探？”
　　“哪有！”，看木溟“放下杀心”，罗姱灼忙扑上前去，不出所料被她轻轻躲开。
　　“我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而已，绮罗宫的待客之道，有苦有甜，也不亏。”，罗姱灼想起自己昨晚给洋灵安排的十个极品小倌，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她绮罗宫的辉煌，岂是旁人能比的？
　　一直在旁观战的巫桦，慢慢挪到两人中间：“罗，罗大美人，这试探也结束了，能不能先带我们去您的绮罗宫，我有些饿了。”
　　“好说～”，罗姱灼一挥手，街上立刻浮现出许许多多的行人，神色各异、各执其事，而两侧高楼点灯的点灯、开张的开张，简直是一副流动的工笔画。
　　「隐身术」巫桦环顾四周，心中赞叹：「合欢宗秘术。刚才应当是用了两层，一层隐去行人，一层隐去我们。在战斗中还可兼顾，并挥手即收，这术法显然已至臻」
　　罗姱灼又在前头带路了，一边走还一边为她们介绍街边建筑景物，她略显夸张的织金纱裙摆在身后摇曳，绯腹狐妖，总喜欢用些华丽衣料模仿自己的大尾巴。
　　「这个罗姱灼，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