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不搁浅》Buddiiist

10、第 10 章

　　手受伤之后程余请了五天的假，窝在家里养伤。

　　这几天每到中午晚上饭点，叶文就会来敲门，叫程余去吃饭。

　　程余的学做饭大业就此搁置，过上了只需要报菜名的好日子。

　　他给于良和叶文转过账，两个人都不收，他不好意思蹭白饭，时不时会送一些小礼物过去，渐渐的熟悉了这种生活。

　　于良很忙，中午不回来吃饭，晚上回来也总比下班时间晚很多，程余每晚睡前都能看到他房间还亮着灯，即使是失眠的夜晚，也不知道这人每天连轴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后来程余回到济和开始上班，依旧是每晚到隔壁蹭饭，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他也和于良养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于良最近忙于和济和交接，程余总能在医院看到他，每次见到他，他都披着那层斯斯文文的外皮，架着他那副撑场面撑气质的眼镜，装作惊讶的和程余打招呼。

　　程余不戳穿他，每次互相点头之后就走，好像真的就只是点头之交。

　　然后到了夜里，回到小区，一进小区好似进了某种结界，于良立马露出另一面来，尤其是在叶文面前，从来是报喜不报忧。

　　哪怕是白天程余刚刚听说交接不顺，于良也依旧一切如常，如常的吃饭如常的聊天，如常的搂着叶文的脖子撒娇。

　　程余不知道见过于良的两面的人有多少，想来不多，毕竟于良是个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界限分明的人，他也是意外才撞破，所以应当是特别的。

　　每次帮着于良遮掩的时候，他都会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程余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疯了。

　　济和门诊部二楼，今天是工作日，没什么病人，难得清闲。

　　程余补着上周的病例，周飞越带着他的好基友过来串门。

　　何向是肿瘤科的，也是刚进济和的新人，跟周飞越混得最熟，再加上骨科和肿瘤科挨得近，两个人走哪都爱一起。

　　此刻两个人一人一张椅子坐在程余的诊室里，程余敲着键盘不说话，两人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周飞越抢了何向的工牌拿在手里看：“你名字这里怎么是手写的，这写的啥啊。”

　　“之前弄掉了一次，重新搞了一张。”何向道。

　　“那你这写的什么鬼画符。”

　　“我名字啊。”何向把工牌拿回来，指给他看，“这是何，这是向。”

　　“这特么不是两个m吗？”周飞越一脸震惊道。

　　何向无语：“去去，一边去。”

　　程余又敲下一行字，无声叹气。

　　何向看着文文弱弱书生气，但是能和周飞越玩到一起的，果然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没意识到这个非正经人的范围划太大了，把自己也划进去了。

　　“余哥你下班吃什么，听说附近有家烤肉店很好吃，放心我实地考察过，很干净。”周飞越一边挥开何向一边凑过来问程余。

　　“不去。”程余眼睛都没从屏幕上移开。

　　“你又要回家吃啊。”周飞越遗憾道。

　　程余没说话，向后靠在转椅椅背上，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

　　有两条十分钟前的未读消息。

　　鱼粮：我今晚有个应酬

　　鱼粮：不回去吃了

　　程余划屏幕的手停滞了一下，单手打字回复。

　　余：我今晚也有事

　　余：在外面吃

　　鱼粮：好，我跟我妈说一声

　　于良依旧秒回，程余盯着屏幕看了会，那头没有再弹消息，于是放下手机，转椅往右转了十几度，转向那两个人的方向。

　　“那家店在哪？”

　　突然被cue的周飞越一愣：“就隔了一个路口。”

　　“好，等下一起去。”程余淡声道。

　　“你改主意了？也行。”周飞越，“认识的几个都说好吃，肯定不会差，何向你去的对吧。”

　　“去。”何向抬手看时间，“我得回楼上了。”

　　“行，我送你上去。”周飞越站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诊室，程余继续敲键盘，敲了几个字，伸手拿杯子，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他拿起杯子，出门接水。

　　对门诊室门前站了一个女人，妆容精致，挎一个小得只放得下手机的包，看上去有些急躁，不停的来回走。

　　她看上去实在不像来看病的，也不像陪人来的，程余不由多看了几眼。

　　热水要到走廊另一头去接，不算很远，加上接水的时间大约一分钟，路上程余迎面碰上同事打了声招呼，回到诊室前时女人还在那里，看起来更急躁了，来回踱步。

　　程余垂眼，回座位坐下，诊室的门半敞开方便观察女人的行动。

　　她不时把头发捋到耳后，手机拿起又放下，最后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不过对面没有接，铃响了三声被挂断了。

　　她来来回回的，护士从她旁边过，不小心撞了她的肩膀，女人顿时像找到了怒气的宣泄口，大骂起来：“长眼睛了没，会不会看路。”

　　这个护士程余眼熟，资历不长，来了大概刚满一年，平时性格就内向，现在被人当众吼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各色视线唰一下抽走了她脸上所有血色，匆忙低头道歉。

　　女人得了道歉依旧咄咄逼人，她高小护士一头，压得她不敢抬头，从程余这个角度看，明显能看到小护士的眼圈已经红透了，手无措的绞着袖口。

　　程余叹气，手从鼠标上拿开，起身走出去。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走到两个人中间站着，但无形间已经表明了态度。

　　主要他的身高加上垂眼扫视的冷淡神情就已经很唬人了，无需言语上再威慑。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

　　“老徐叫我们周末一起去聚个餐，你去不。”

　　“下午吗，那应该去得了。”

　　“行，我问问余哥去不——我靠！”

　　周飞越和黄近从电梯里往外走，边走边聊聚餐的事情，话还没说完呢，剩下半截就堵在了嘴里，瞪大了眼睛，飞快的往旁边一闪，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飞来横祸。

　　原本还在程余面前的女人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大步走到电梯前，高昂着下巴，电梯门刚打开一半，便抡起她的包，恶狠狠的砸过去。

　　这一下没抡准，打在了两个人中间，两个人都是惊险的避开了，第二下目标明确，直直朝着黄近头上抡。

　　听挥出去那一下的沉闷声音，就能判断出里面绝对有重物。

　　事发突然，没给人反应时间，电梯里面又无处可避，眼见这一下就要砸到实处了，女人的手腕被人钳住，用力往后一拽，包也被拽离了原本的运动轨迹。

　　黄近离头破血流只差一厘米。

　　程余不顾女人的反抗，一手制住她另一只手把包从她手上拿走，然后向周飞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啊？”周飞越没懂。

　　程余开尊口：“你来压着她。”

　　“嗷嗷。”周飞越反应过来，接替程余的位置，颇不合时宜的犹豫着不知道抓哪里，在程余逐渐耐心耗尽的目光中心一横，从背后抓住她的双手手腕。

　　幸好今天二楼的人不多，引发的骚动不算太大，候诊厅里原来坐着的人在赶来的护士引导下散开。

　　程余甩了甩右手，刚刚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用了惯用手，忘了手上还有伤没好，还缠着绷带，现在细细密密的痛疼顺着手腕传上来。

　　他面上不显，打开左手拿着的包，倒过来一抖，抖出来半块砖。

　　周飞越倒吸一口冷气：“还好躲得快，不然就飞升了。”

　　围观的人发出的窃窃私语传进程余耳朵里，闹得他烦，他转头，那边黄近回神，抿唇走出电梯。

　　他一动，女人也跟着动起来，奈何被反制住了双手，只能不断谩骂，吐出来的一些字眼脏的周飞越都不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