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娇美人鱼缠上我了！》烛酒配便当

2、海的味道！

　　拂面的海风的气味是咸湿的，细闻有股腥气。
　　越云邬在书里看见过一句话，大致的意思就是：世界上的每一片海的气味都是与众不同的，有的闻着像海滩上潮湿的海螺，有的闻着却像观赏鱼店里的金鱼，还有的像朽蚀木头。
　　她问了父亲，父亲却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显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都对这次敷衍回应深感愧疚。这几天发生的事，越云邬都看在眼里，父亲皱眉的时间变多了，偶尔深夜，她甚至会被隔壁卧室刻意压低的争吵声惊醒。
　　没有得到答案，八岁的越云邬独自跑向了海边，到了晚饭时间全家人才发现她不见了，而此时距离最后一次看见她已经过了三个小时。越云邬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晚归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父母找遍了所有地方。
　　十六岁的陈言急得快哭，因为他是最后见到越云邬的人。对了！他突然想起越云邬离开前告诉过他，她要去捡海螺。

　　两小时前，离开家的越云邬沿着海岸线慢慢前进，这一路上她遇见了很多海螺，有大有小，五颜六色，但没有一只能让她满意的。她找的是世界上最大、最完美的那只。
　　越云邬停下脚步，弯下腰，拾起脚边的一只浅白色海螺，简单用衣摆擦拭去其上的沙粒，端详了一会儿，终觉得不满意，便将它重新放回原位。
　　太阳在下落，偏斜的阳光巧合般地通过水面反射进她的眸底，一抹鲜艳的色彩一闪而过，恍若幻觉。越云邬抬起头环顾四周，也没发现那道光的源头在哪，便回头准备继续前进，也就在这时，那道奇异的光又闪了一下，这下她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幻觉了。
　　越云邬以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为中心，将附近仔细搜索了一遍，终于找到那光的源头，在不远处的海面之下——那是个硕大的海螺，颜色很绚丽，青蓝白三种不同的色块遍布其身。
　　在看见这只海螺的那一刻，越云邬就忘记了先前见到过的所有海螺，它太独特，也太美丽，简直不是凡间的物件，悄悄地潜藏在水底，像镶嵌在淡蓝海洋里的一颗宝石。
　　越云邬忘记了父母的教诲，朝海洋里走去。
　　初夏的海水还很冷，却抵不过越云邬内心的炽热。
　　那只海螺就像月光下坐在礁石上的海妖塞壬，将过路人引入危险与深渊。
　　水淹没了足腕，也淹没了膝盖和大腿，即将到达腰间，但越云邬相距那只海螺还有一段距离，她的理智在返程和前进这两个选择之间不断摇摆。如果返程，就可能再也见不到这只海螺，它会在不久后被退潮的海水带走。
　　她已经走了很远了，剩下的这一点距离已经不算什么。
　　海水已至胸口，刺骨的寒冷侵蚀着她的肌体。
　　越云邬咬了咬牙，继续前进。

　　三个人分成两路沿着海岸朝不同方向搜寻，越云邬的父亲朝右，母亲则和陈言朝左。
　　越云邬是往右走的，陈言很快就发现了她在沙滩上留下的新鲜脚印，却惊恐地发现这串脚印最终导向了海洋。
　　两人对视了一眼，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词——离岸流。
　　事情的脉络开始变得明朗起来，陈言很容易想到越云邬是为了捡浅海里的海螺而下了海，最终却因为离开岸边太远被离岸流裹挟着卷进海洋深处。
　　其实离岸流的应对方法很简单，只要了解其形成的原理，就会知道在遇到离岸流时只需要保持冷静，等待离岸流的势力消减，然后游出离岸流的范围，从另一边上岸。但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孩子拥有成年人的判断和沉静。
　　陈言就地脱去上衣，准备下海找人，越云邬的母亲原路返回寻求救援。

　　海水好像开始变得温暖，那些曾对大海诉说过的心事全部涌上心头，脑海愈加清晰，但眼睛沉重地难以睁开。越云邬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缓慢地、漫无目的地下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那只海螺已经被她紧紧握在手里，这就已经足够了。
　　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片和这颗漂亮的海螺气味一样的海洋呢？那里的孩子又过着怎样的生活？会有很多的朋友吗？
　　一双柔软修长的手轻轻托住了不断下沉的越云邬。

　　肺里火辣辣地，像咽下了一块烧地正红的炭，苏醒后越云邬咳得喘不过气。将灌进肺腔的海水全部咳出来后，她的呼吸才慢慢变得顺畅起来。
　　远处有一群海鸥在叫，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仿佛随时会下雨。
　　有些脱力的越云邬摸索着，想借力起身，却摸到一个温润平滑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赫然就是那只差点让自己搭进性命的海螺。她将那只海螺放在鼻前，轻轻嗅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居然在这只海螺上闻出了几缕与花相似的气味，淡漠如菊，再闻又像桅子花。
　　休息了一会儿，越云邬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远离海洋的一小片高于海面的礁石群上，她无意间摸到的海螺就摆放在旁边的小块天然凹槽里。
　　这一切太过吊诡，在越云邬获救后，家里居然无一人提出质疑，只表现出对她的关切和后怕。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她对广袤的海洋展现出近乎痴狂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