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囚笼：病娇博弈录》蚀白

3、密道余烬

　　密道里的石阶积着灰，踩上去簌簌往下掉。谢临月扶着潮湿的石壁往前走，脚踝的银链撞在石头上，叮当作响，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摸出藏在裙撑里的火折子，“嗤”地吹亮。橘色火苗舔着黑暗，照见前方岔路口——原主的记忆里只提过密道，没说还有分支。
　　身后忽然传来石块滚动的声响。
　　谢临月猛地掐灭火折子，贴着石壁屏住呼吸。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急促，带着不容错辨的怒意，一下下砸在石阶上。是莱斯特。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她摸到腰间的印章，金属棱角硌得手心发疼。刚才在宴会厅，她故意把艾拉的药粉塞进他口袋，又点破叛乱的事，本以为能拖他至少半个时辰。
　　脚步声在岔路口停了。
　　“伊莎贝拉。”莱斯特的声音像淬了冰，在密道里撞出回声，“出来。”
　　谢临月往左侧通道缩了缩。那边的石壁看着更薄，或许能撬开条缝。她指尖抠着石缝里的苔藓，忽然听见右侧通道传来莱斯特的脚步声——他往那边去了。
　　心脏狂跳着，她转身冲进左侧通道。没跑几步，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顺着陡峭的斜坡滚了下去。
　　“唔……”额头撞在硬物上，谢临月眼前发黑。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个低矮的石室，墙角堆着些生锈的盔甲，像被人遗忘了几百年。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脚踝却传来钻心的疼——银链不知何时缠成了死结，深深嵌进皮肉里。
　　石室顶部有道窄缝，透进微弱的月光。谢临月借着光摸向额头，指尖沾了黏糊糊的血。血腥味让她想起莱斯特掐着艾拉脖子时的样子，那双灰蓝色的眼里，翻涌着和此刻石室一样的黑暗。
　　“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从窄缝上方传来。谢临月猛地抬头，看见莱斯特的脸悬在那里，月光勾勒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像尊随时会坠落的冰雕。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莱斯特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不知从哪摸来根铁链，一端甩进石室，“咔”地扣在她脚踝的银链上。
　　“抓住。”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临月盯着那铁链，没动。她看见他另一只手里握着把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是艾拉的，还是那个叛乱议员的？
　　莱斯特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石室里回荡，带着点疯狂的意味：“你以为我会杀了你？”他拽了拽铁链，谢临月被拖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我不会让你死的。死了，就不能看着我了。”
　　他开始往上拉铁链。谢临月被迫跟着站起来，脚踝的疼让她几乎站不稳。快到窄缝时，她忽然抬手，死死抓住莱斯特垂下来的手腕。
　　“殿下，”她仰着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他的手背上，“艾拉的药粉，和你母亲当年中的毒，是不是一样？”
　　莱斯特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她，月光照进他眼底，翻涌出惊涛骇浪。
　　谢临月知道自己赌对了。刚才在宴会厅提起他母亲的画像时，他颈侧的青筋跳了跳——那不是愤怒，是掩饰。他早就怀疑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发颤，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
　　“我在你书房的暗格里，看到了验毒报告。”谢临月撒谎时，眼神亮得像淬了火，“报告上的字迹，和艾拉父亲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是她刚才滚下斜坡时突然想起来的——原主偷溜进书房时，曾瞥见莱斯特对着张纸发呆，纸上的签名潦草却张扬，和她在议会公告上见过的议员签名，几乎重合。
　　莱斯特的呼吸乱了。他猛地拽起铁链，将谢临月拉出了石室。
　　两人站在密道里，鼻尖对着鼻尖。谢临月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他惯用的熏香。
　　“你没骗我？”他盯着她的眼睛，像在确认什么。
　　谢临月忽然踮起脚，吻在他沾着血的指尖上。动作轻得像羽毛，却让莱斯特的瞳孔骤然收缩。
　　“殿下觉得，我敢骗你吗？”她笑了，眼角的泪痣被血晕染开，像朵开在废墟上的花，“不过，我有个条件。”
　　莱斯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像在等一个审判。
　　“解开这银链。”谢临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我帮你查清楚你母亲的死因。但你得让我走——至少，不能再把我锁起来。”
　　莱斯特沉默了很久，久到谢临月以为他会拒绝。就在她准备另想办法时，他忽然抬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那银链。
　　“咔”的一声脆响，缠绕多日的银链断成了两截。
　　谢临月看着脚踝上的红痕，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莱斯特把断链捡起来，揣进怀里，像收起件稀世珍宝。他看着她，眼里的偏执依旧，却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把烧了多年的野火，终于找到了可以燎原的方向。
　　“如果你敢骗我，”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像诅咒，“我会把你的骨头拆下来，一根一根，嵌进城堡的墙壁里。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谢临月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密道外走。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莱斯特的妥协，不过是因为她成了他查明真相的唯一线索。一旦真相大白，这头偏执的野兽，只会用更紧的锁链把她捆住。
　　走出密道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城堡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零星的哭喊声——是艾拉和那些叛乱者的余烬。
　　谢临月站在晨露里，看着莱斯特的城堡在晨光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她摸了摸腰间的印章，指尖冰凉。
　　下一站，该往哪去？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必须在莱斯特反应过来之前，跑得远远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临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追来的莱斯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像朵在灰烬里重新绽放的红玫瑰。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