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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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夹着烟，低头看着烟灰一点点变长。红色的火舌舔过之处，只余下泛白的灰烬。突然，他抬起头，嘴角没有一丝笑意：“我们回去吧。”
我抿着嘴，站在原地像是块腐烂的木头。他的话，宛如带着旋律的死亡舞步。有些事，他没有挑明，但已经结束了。汤易川压制了自己的脾气，如同绅士一般。我没有上去抓住他的手，那块压在胸口的大石落了下来，在心情的深潭里不断下坠。
他打开车门回到车上后，发动了汽车。我依旧站在车头处，眼睛盯着地面。
他探出头，叫着我的名字。可脸上的表情熟悉而陌生。我们第一次在实验室见面时，他也是这种态度，温和如春，却夹杂了一丝冷漠。我冷冷地笑了一声。眼眶里充盈起湿热的液体。
他又叫了我一声，声音依旧好听。
我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坐着他的车回了家。打开车门时，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直视着前方，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后，侧着脸冲我微微一笑。或许下车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吧。当这个念头浮现在我脑海里，我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玻璃投射在他的脸上。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我。大概面对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时，他都会这样吧。
我叹气似地笑了一声：“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经常遇到类似的病人。”他的回答，阻断了我继续解释下去的勇气。他的语气冷冷的，就像医生对待病人。
我苦笑着摇摇头。顾显说，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找不会来。
汤易川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看来，他就是我找不回来的人吧。以前，我一直扭扭捏捏瞻前顾后地不肯接受他，可他却毫不计较地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我欠了他太多的情，以后怕是没有机会还了。
我打开车门，装出大大咧咧的样子。那晚的夜色算不上美，更算不上凄凉，而我却觉得十分萧瑟。站在路灯的柔光里，我笑着冲他摆手告别。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笑得有多虚伪，只记得心口一阵阵地疼。
他回头冲我笑了一下，开车走了。没有一声再见，也没有更多的祝愿。
排气管的烟雾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入夜后街上的人并不多。我独自踩着高跟鞋，站在路沿上望着越野车消失在视线里。
再也不听到轰鸣的马达声，再也看不到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了。
那一刻，我抱紧了双臂。如果六年的爱能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为何五个月的相识能让人爱得刻骨铭心。只有短暂的五个月。我们还来不及海誓山盟，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他我大概是他的。一个认识五个月的人，让我觉得心空空的。
失魂落魄的回家途中，电话铃急促地响起。铃声是《long kiss good bye》。这个节骨眼，听到这首歌有特别的落寞感。电话是徐小染的，我看了一眼，没有接，而是直接挂掉。可在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她坚持不懈地拨了二十几通给我。
最后，我妥协了。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兴奋过度，声音也极其亢奋：“小乔！你个死女人竟敢不接老娘电话，是不是因为在跟你们家的大教授恩爱呀！”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有吭声，正准备挂电话。
“不说话？生气了？好了好了，我知道现在不应该打扰你们两人世界。今天是汤大教授三十岁的生日嘛，你们一定在郎情妾意吧？好小乔，趁着高兴，你帮我问问那个装修的事情……”
滴滴滴。我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他三十岁的生日。原本我可以送他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造化弄人，我们分道扬镳了。
徐小染大概是冥冥之中注定来为汤易川打抱不平的。我欠他的原本已经够多了，现在看来，我的恶行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一晚上，我都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向汤易川道歉。可手机拿起放下了五百多次，我就没有勇气。我知道他在生气，而且生气生得特别含蓄。这种情况最难对付。因为，我问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一准说没有。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想来想去，眼看快十二点了。再不打，他的生日也要过了。我抱着赶鸭子上架的心态，拨通了他的电话。等候音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
“易川……今天的事情……”
“没什么，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的回应很冷淡。
我沉默了会，鼓足勇气说道：“生日快乐，抱歉，我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不过是年纪又大了一岁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今天晚上说……”
“都过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电话说到这里，所有的勇气都被汤易川磨光了。很明显，他并不期待我的电话，也没想要得到我的解释或是道歉。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倔强地说：“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然后飞快地挂下了电话。我没有勇气听到他挂掉的声音。
我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的造型。天花板在头顶旋转，脸颊上有湿热的液体淌了下来。
五个月前，我莫名其妙地失恋了。五个月后，我的恋爱还没有开始就在我的意气用事里结束了。前一段恋情消磨了我最好的年华，这一段恋情，我送掉了最宝贵的初.夜。
谁的生活过得有我戏剧？或许等不了多少天，我还会发现自己怀孕了，然后汤易川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不过很可惜，这个月的例假才来拜访过。看来，我们真的是一眼千年了。
没有汤易川的日子过得平静如水也索然无味。发呆的时候，我会想起他。独处的时候，也会想起他。时间一久，我发现很多时候，我都想起他。
没有痛过就不会知道爱得有多深。这是我从汤易川身上学会的第一个道理。
偶尔左安会打电话来问候。他似乎并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从不主动提起汤易川的近况。念及我们之间的尴尬关系，我一直都不敢从左安口中问起汤易川。可一次意外的交谈里，左安说他相亲了，遇到一个不错的女孩。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说结婚时一定要请我。他说他一定会请汤易川，而汤易川一定会带上我。
说到这里，我沉默了。最后，平静地告诉他，我们没有在一起。
左安哦了一声。后来，他吞吞吐吐了很久，才意味深长地说：“易川或许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但他是真的爱你，不然他不会在你身上留下暗号。”
他说得我云里雾里。我就问道：“什么暗号？”
左安明显吃了一惊，立马改口说：“没什么，只是我们那帮兄弟管感情叫暗号。警察专用语，没什么的。”
他明显在撒谎，可我没有追问下去。左安的话在我的生活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之后的日子里，顾显来找过我一趟。他直接到了律所，但我避开了。他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以小甜心为首的粉丝团将顾显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只见尖叫声共星星眼一线，笔记本和原子笔齐飞。最后，穿着咖啡色皮夹克，带着□□镜的顾显在女粉丝疯狂的追求下，顶着鸟窝头逃出了律所。
顾显的拜访，勾起了妇女同志们挖八卦的天性。好几个姐姐妹妹围着我，对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威逼利诱。在得知顾显是我的初恋男友后，花痴姐妹们发出了一阵悲天怆地的哀嚎。
小甜心首先跳出来，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说：“小乔，你绝对是钓金龟的面相。你看看你长那么大，一共就交了两个男朋友。一个是先锋小说家，一个是物理学天才。”
众人一脸挖到清宫秘史的样子，看着小甜心，说：“哪个物理天才？是那个把案子放到我们所里的物理教授吗？”
小甜心了然一笑：“就是他。大家都见过了吧。贵公子，理科天才，别看在国内汤教授名气不大。我查过了，在国外可是这个。”小甜心翘着大拇指，就像汤易川是她现任男友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后，纷纷向我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我耸耸肩表示毫无压力。然后淡定地说：“不好意思，我只是他的精神病患。现在已痊愈了，跟他也没关系了。你们要是需要治疗的话，我可以提供电话号码。”
之后的场面几乎可以用失控来描述。平日里一群楚楚动人的白领丽人，没想到在要电话号码的事情上这么不矜持。当然，也有比较矜持的人。比如小甜心，她镇定地看着我，露出一丝不屑后，说道：“我才不要汤教授的电话号码呢，把顾显的号码给我就好。”
在诸位大姐的虎视眈眈下，我翻找着手机里的电话。其实，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要是汤易川知道我把他电话出卖给了这帮人，一准用眼神杀死我。
正在我犯难的时候，副主任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大家背后，阴森森地咳嗽了一声。众人像是见了鬼魂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脸色刷白。
副主任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正逢报社要搞个送法下乡的报道，希望我们律所派个人去参加这次活动。其实，送法下乡是个不算清闲的差事。但能结识其他所的不少律师，也能认识掌握话语权的记者。因此，大伙都十分想去。
众人刚要摆出一副你争我夺的姿态时，副主任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一次去的地方是一个叫西山的偏僻村庄。听到西山两个字，大伙都不说话了。有人缩了缩脖子，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西山。个中原因是因为最近报纸上的一篇报道。报道中说在我们这一带有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治理村庄的人不是村长，而是大巫师。更邪门的是，这几千年来除了大巫师准许的人，任何人都进不了村子。但事件的离谱程度还远远不止于此。巫师有瞬间转移的神术。
新闻播出后，赢得社会的广泛讨论。有人认为，村里驱养了恶鬼来驻守村子，有人认为，这是本世纪最后一个揭开神明存在之谜的关键。但更多的人感到的是畏惧。
副主任的目光先停在了小甜心的身上。小甜心一个劲地往后退，使劲摆着手。副主任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估计考虑到小甜心要是走了，以后就没人在饭桌上嗲嗲地挡酒了。
目光在扫了一圈后，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顿时有种重任在肩的感觉。在经过一番不算长久的思想斗争后，我答应了下来。去的理由很简单，副主任说在此期间，工资翻倍。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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