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案》丨春天丨

16、16.《一条龙卷着一本书把阴曹地府给炸开了》

　　破阵同时，现实中的辰钰跟秦书同时眸光一闪，清醒了，然后偏头看去——果然，一众阴差都在等着他们了，领头的正是黑白无常二人。

　　“犯人秦书，还不束手就擒？”黑无常范无救尖锐的声音悠长的传过来。

　　秦书转过身来，看着他们，淡淡道：“你们是鬼，我是妖，何至于被你们管教？”

　　“哼！”白无常谢必安怒笑道：“那你当年，为何强行收走我地府中上千条鬼魂？你既已插手我阴间事，就莫要怪我们捉拿你！”

　　秦书：“谁渡不一样？”
　　阴曹地府能渡魂，他怎么就不能？重要的难道不是渡化本身么？跟谁来渡又有何关系。

　　范无救冷哼：“莫要狡辩！你已坏了规矩，便要遭严惩！”

　　这时谢必安注意到旁边一直神色淡然的男人，皱眉，“你是何人？”
　　他能感知到对方的魂力极阳，修为不低。

　　辰钰缓缓顿字道：“你的祖宗。”

　　秦书：“.........”
　　这么嚣张？
　　不过说来也是，辰钰乃百万年前的祖龙，确实为万物开太平，是万物生灵的祖宗真没错。
　　只不过了，这条龙现下的修为只有以前的一个零头.........

　　谢必安脸色当即一冷，怒喝：“你大胆！莫要口出狂言！”说罢，紧接着对着后面幽幽阴差们一挥手，下令：“将其二人捉拿！”

　　辰钰也飞出真身，卷着秦书就破府而出，把阴曹地府搅和的那是一个洞天石扉，訇然中开，乃至人间都引起了一阵地动山摇。

　　范无救怔怔地望着巨大强悍的龙魂盘旋而出的皓然状势，大为吃惊：“那是.....那是祖龙？！”

　　这天地只有一条龙，自开天辟地便已存在，就是祖龙辰钰。

　　谢必安脸一僵：“.............”
　　祖龙，可不就是祖宗么，祖宗的祖宗.......

　　整个阴曹地府自那天，见识了什么叫“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的壮观奇景后，可算是传开了一个神话故事，名字叫做：《一条龙卷着一本书把阴曹地府给炸开了》。

　　此故事，脍炙人口，一度在阴曹地府掀起前所未有的热议，众阴差都很想见见书中的主人公，于是乎，达成一致：
　　将此二人捉拿地府，近距离观赏。

　　——

　　秦书跟辰钰出了阴曹地府后，便去找了之前从王妈妈那里打听到的，出生于十二月戊午日丑时的三个人。

　　秦书从妖书中取了三页，告诉那三个人，若是有鬼面铁骑兵来抓人，或者其他一些诡异的情况，就可在这张纸上写下咒令“速来”。同时将纸张揣在身上，能辟邪，还可暂时抵挡鬼面铁骑兵一阵子。届时收到咒令传来后，秦书就会尽快赶过去。

　　秦书觉着自己做了件好事，却没想到啊，果真是热脸贴冷屁股。

　　因为风铜镇本来就阴邪，弄得镇子上的人都疑神疑鬼，所以那三个人中有两个人都不信他们。
　　一个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另一个虽然收下了，但一脸敷衍，明显不拿这当回事；不过好在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好好地收下并揣在了身上了。

　　秦书言尽于此，不勉强，毕竟各有各的命数，不可强求。

　　之后他们便赶往了：
　　雾都。

　　——

　　夜入深了，雾浓露重，苍月高挂，撒了一地银辉。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打更巡夜的伙计刚敲了三更的锣，就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在这黑不溜秋的道上徐徐走着。

　　他本来好心要上前去提醒一句“早回家，别老在外头瞎晃悠”，但也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怎么，前面那两个人突然走得异常快，快到拉出一道道残影，一眨眼的功夫，十步之内竟走到了一里地之外。

　　然后半夜突然炸出更夫的一声犀利惨叫：“鬼呀！”，紧接着是锣“咣当！”掉在地上砸了一个响。

　　旁边有户人家听到，忙亮起了灯烛，开门一看：更夫大字趴在地上，貌似是昏过去了。

　　秦书和辰钰也听到，便回头看了眼，之后又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俩人对视。

　　辰钰认真询问：“你方才可看见鬼？”

　　秦书认真摇头：“没有。”

　　辰钰眉间微蹙，又认真询问：“那为何更夫喊道‘鬼呀’。”

　　秦书略一思忖，认真推测：“兴许这三更半夜，本就让他害怕，偶见一只大鸟飞过，不妨眼花，以为有鬼，于是昏了过去。”
　　他看民间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辰钰认真点头：“有理。”

　　秦书认真松口气：“既然与我们无关，那便继续赶路吧。”

　　辰钰：“好。”

　　于是俩人认真地探讨了一番关于更夫为何昏倒的营养话题后，继续心安理得地跟鬼影似的快速像城外赶去。他们很快就到了一个拱门前，但看到上面高挂的牌匾后，陡然停住了。
　　——雾都到了。

　　秦书笑了，没想到雾都竟就是在这城外，这倒省脚程了。

　　辰钰却拧眉：“察觉到了么？”

　　秦书点头，闲闲道：“那更夫说的没错，果然有鬼。”

　　辰钰一顿，恍然：“奥，原来更夫说的‘鬼呀’，乃是这般含义。”

　　秦书认同：“可能吧。”

　　此时头顶上空飞过一只俗称乌鸦的大鸟：“.......................”

　　本来秦书以为雾都是座城，但没想到非但不是城，还荒得不行。放目远眺，都是空旷的干枯荒原，没有长哪怕一株野草。

　　辰钰蹲下，伸手轻轻按向地面，合眸，龙息顺着掌心深潜地下，深深感受着这方圆天地间的山海气息。半晌，默然睁眼，他低喃：“是海。”

　　秦书：“海？”

　　辰钰点头，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尽头是海。”

　　秦书皱眉，也是纳闷，所以雾都是荒野和海？
　　“我们去前头看看。”他提议。

　　辰钰：“嗯。”

　　他们便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久，从不远处迎面走来两个人。

　　秦书倒是惊奇，在这三更半夜，鸟不拉屎的荒僻地方竟然还有人在游荡。
　　他刚想过去打听一下关于雾都的事，但走近之后，发现不对，这俩人都目光愣直，魂不守舍，三魂七魄已经飞走了一半。

　　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阵空幽的戏腔，正平平仄仄地又唱又念道：“汉宫岂不死，异域伤独没。万里驮黄金，蛾眉为枯骨。回车夜出塞，立马皆不发。共恨丹青人，坟上哭明月。”

　　汉宫，异域；蛾眉，枯骨；出塞，哭坟。

　　一首《昭君墓》，寥寥几言，道尽了昭君的不愿远离故乡，远嫁异国的怨恨，最终蛾眉熬成了枯骨，明月照进了坟墓。

　　秦书辰钰循着声音看过去——
　　前方明明原应该是一片荒野，但就这片荒野中，突然浮现出红幽的宫墙，悠长的宫道中，有一队宫女太监挑着宫灯不疾不徐地走着.......

　　他们便跟过去，走着走着，那一队太监宫女都不见了，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扇高高的大红城门，上面挂着牌匾：昭君园。

　　昭君园，昭君怨。
　　昭君园何尝不是昭君怨。

　　为了和亲，昭君被迫嫁入异国，满肚子幽怨，亲自执笔作了一首《昭君怨》。后来被无数文人墨客引作词牌名，作了一首又一首的充满哀怨的《昭君怨》。
　　朝代更迭，这昭君的怨恨却经久不衰地传承了一代又一代，久久流传于世......

　　秦书对昭君一生都做了什么不感兴趣，只对“昭君”这俩字感兴趣。
　　因为之前在幻境中演剧本的时候，就是昭君，之后被引来雾都，而雾都中又有昭君，可见这昭君不一般。

　　现在既然戏已开唱，那索性就进去听一听那昭君的怨恨是什么。

　　于是他们推开门，这高高的红色宫门便“吱呀——”一声徐徐打开了。

　　只见有一太监站在朝堂前，吊着嗓子，高声宣读：“宣，宫女华氏自今日晋为和岁公主。”

　　一绝美女子磕头谢恩：“谢.......皇上...”
　　短短三个字，唱得那是一个百转回肠。

　　辰钰点评道：“华氏不想嫁过去。”

　　“肯定啊。”秦书幻出一把玉骨扇，缓缓扇着风，视线不轻不重地落于戏中这位公主身上，闲懒地说道：“这出戏，明显华氏就是那昭君，被迫远嫁。”

　　朝堂转眼间变为某深宫内苑，女子闺房。里面有两个人，女子一身凤冠霞帔，正是那华氏；男子身着蓝色道袍，长相正是？
　　“阿莫。”秦书顿感有意思。

　　“为何要将我远嫁北朝？”华氏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真真是，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她悄悄擦掉脸上的泪痕，莫要哭花了红妆。

　　“两朝联姻，为稳定江山社稷。”阿莫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外，压抑住悲痛，只留满目温柔缱绻，看着铜镜里的人，安慰道：“别担心，我会随你一同前往北朝。”

　　“你也去？”女子立马眼中亮闪闪的，蹭的回头，看他，好像找到了希冀和依靠。

　　“嗯。听闻北朝皇帝信奉天神，素来重视占卜祭祀，而我刚好是本朝巫祝，便主动请求一同前往。皇上应允了。”

　　眼瞧面前这一男一女含情脉脉的眼神拉丝，玉骨扇“啪嗒”一敲掌心，秦书知道了：“华氏就是阿荣。”

　　这也刚好跟幻境中的对起来了，阿莫爱阿荣，阿荣是昭君，而昭君出塞，也正代表阿荣远嫁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