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慢慢走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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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大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在晚上十点准时响起，林晚星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第无数次将刚输入的参数删掉。
二叉树模型的节点将她困在金融衍生工具的迷宫里，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跳至22:17，身旁的张沐暖和秦曼早已收拾好书包。
“晚星，真不走啊？”张沐暖把保温杯塞进包里：“秦教授说这模型下周才要，你别熬成熊猫眼了。”
林晚星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划过键盘上凹凸的字母：“你们先回吧，我卡在波动率测算这块了。”
“这里十点半就要关门了，你一会收拾东西去一层的自习室吧，那是学校里唯一可以通宵的地方。”秦曼临走前帮她泡了杯热咖啡，蒸汽在杯口凝成白雾。
凌晨三点的图书馆一层的通宵自习室里还亮着三盏灯。
林晚星盯着电脑屏幕上扭曲的波动率曲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的漆皮。
二叉树模型的节点像一团缠乱的毛线，她试了七种参数校准方法，得出的结果却始终在合理区间外徘徊，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跳得让人烦躁，像在倒数某种无形的压力。
“咔嗒。”
自动贩卖机的声响在空旷的阅览室格外清晰。
林晚星抬头时，正看见陆亭岸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冲锋衣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
他手里捏着两罐可乐，铝罐表面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他没看她，径直走向斜对面的座位。
金属椅腿划过地面的声响惊得林晚星攥紧了鼠标，直到他将其中一罐可乐放在她桌角，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就乱了。
“谢谢，我有咖啡了。”她的声音在寂静里发飘，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蛛网。
陆亭岸的动作顿了顿，收回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课本封面，留下道浅浅的水痕。
“模型卡住了？”他拉开椅子坐下，背包往桌角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晚星的目光落回屏幕，波动率曲线的尾巴像条倔强的小尾巴，死死翘在临界值上方。
“嗯，用历史波动率算出来的结果总是偏左。”她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这是她焦虑时的习惯：“高山说可能要考虑跳跃扩散过程，但我不太会调参数。”
他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向她。
屏幕上赫然是同一个模型的修正版本，波动率曲线被熨得服服帖帖，在置信区间里温顺地起伏。
红色批注在旁边写着：“用贝叶斯估计修正先验分布，节点步长调至0.01。”
“你怎么知道……”
“路过时看到你屏幕亮着。”他打断她的话，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调出组密密麻麻的矩阵：“马尔可夫链蒙特卡洛模拟能解决路径依赖问题，但需要高频数据支撑。”
“陆亭岸。”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是不是有个匿名邮箱？”
可乐罐被他捏得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陆亭岸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帽檐下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像深潭里浸着的黑曜石：“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她最终还是低下头，假装去看他修正后的参数：“就是觉得……你的思路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陆亭岸没再追问。
他从背包里抽出本《时间序列分析》，书页间夹着的便利贴上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
凌晨四点的咖啡失去了热气，林晚星却觉得脸颊烫得惊人。
她偷偷用余光瞥他，发现他正在演算纸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偶尔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叹息。
“这里。”他忽然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屏幕：“跳跃强度系数设太高了。”
他的指腹擦过她刚才标错的数字，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窜过：“实际市场的极端波动概率没这么大，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比喻：“就像晴天突然打雷，很少见，但要防备。”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模型终于跑出了合理的结果。
林晚星看着屏幕上平滑的波动率曲线，突然发现最后生成的图像像片起伏的海面，而陆亭岸标注的最优解，恰好落在一颗用红色标出的星星位置。
“完成了？”他合上书，便利贴上的星星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嗯。”林晚星保存文件时，无意间看到他电脑桌面的背景——是他母亲的那幅《星夜归航》。
两人收拾东西时，她的笔袋不小心掉在地上，各种颜色的笔滚了一地，陆亭岸弯腰去捡。
晨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林晚星抱着电脑走出图书馆时，陆亭岸突然叫住她。
“林晚星。”
她回头时，正撞见他摘下帽子的瞬间。
清晨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墨色瞳孔里映着初生的朝阳，像揉碎了的金箔。
“以后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种不易察觉的紧张：“别再这样熬夜了。”
林晚星的心跳突然撞得肋骨发疼。
她看着他耳尖悄悄泛起的红色，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那罐没开封的可乐，突然想起秦曼说过的话——冰山融化的时候，其实比谁都烫。
“好啊，谢谢你。”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无底的深渊里，似乎有一颗微小的星。
“你等一下。”林晚星从背包里翻出速写本，抽出一张画纸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是她的速写：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海平面上方悬着颗亮晶晶的星，星芒的末端，轻轻落在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上。
陆亭岸接过画纸，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晨光在他睫毛上流转。
“很像。”他抬头看向她时，深渊里的星星似乎亮了起来。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林晚星记忆里的某个角落。
她想起周老先生在美术馆说的话，想起那幅《星夜归航》里的孤灯，想起陆亭岸站在《童年》前泛红的眼眶。
走到图书馆门口的岔路，陆亭岸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进她手里。
透明糖纸在晨光里闪着微光，裹着的苹果糖和画展上那幅素描里的一模一样。
“补充能量。”他说完就转身走进晨光里，黑色冲锋衣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像要走进画里去。
她低头咬开糖纸，甜腻的苹果味在舌尖化开时，这味道十分熟悉，林晚星回忆了半天，是童年的味道。
回到宿舍时，秦曼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晚星？你通宵了？！”
林晚星把那颗糖纸夹进《期权定价模型进阶》，刚好是他写着“厚尾特性”的那一页。
“嗯，模型搞定了。”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遇到点小幸运。”
书桌一角的速写本被风吹得哗啦作响，阳光透过纱窗落在纸上，给那颗亮晶晶的星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第二天林晚星在模型报告的致谢栏里，画了颗小小的星星。
打印出来的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她摸着那个简笔画符号笑了笑，突然觉得金城的秋天，夜色很美，她在漆黑的夜空里看到了一颗孤傲的星，似乎在对着自己眨眼。
财大金融学院的学术报告厅里，傍晚六点的霞光正透过百叶窗，在阶梯座椅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
“亭岸哥，等一下！”电梯间里，秦曼气喘吁吁地追上陆亭岸：“这是你落在签到处的钢笔。”
陆亭岸接过笔：“谢谢。”
秦曼眼睛一亮，突然拽住林晚星的胳膊：“晚星不是要去B座拿模型数据吗？正好跟亭岸哥顺路，你们可以一起走！”
林晚星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秦曼半推半搡地塞进了电梯。
陆亭岸站在轿厢角落，黑色风衣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惯有的白檀香气，混着应急灯的冷光，形成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叮——”电梯门缓缓合上，数字键从“1”开始缓慢跳动。
林晚星背对着他靠在轿厢壁上，指尖抠着帆布包的带子。
镜面倒映出陆亭岸的身影，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凌厉。
突然，轿厢猛地一晃。
应急灯“滋啦”一声亮起，惨白的光线瞬间取代了暖黄的顶灯。
林晚星失重般往前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金属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动。”陆亭岸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种奇异的镇定。
林晚星这才发现电梯停在了三楼与四楼之间，数字显示屏彻底黑了下去。
窗外的霞光被厚重的水泥墙阻断，只剩下应急灯幽幽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冰冷的镜面上。
“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修吧？”她试图安慰自己，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小时候被困在衣柜里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黑暗带来的窒息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陆亭岸没说话。
林晚星能听到他走到控制面板前按了几下按钮，又尝试着扒了扒电梯门，最终只能放弃。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封闭空间里回荡，让她的心跳更快了。
“有没有信号？”她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着“无服务”。
指尖的冰凉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肩膀。
电梯里重新陷入死寂。
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只能听到应急灯偶尔发出的“滋滋”声。
陆亭岸靠在对面的轿厢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
应急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星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陆亭岸外套上的白檀香气越来越清晰，混合着她自己发间的栀子花香，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你……”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电梯突然又晃了一下，应急灯跟着闪烁起来。
林晚星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
黑暗中一只大手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