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绝望的疯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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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猛地挥手，扫过床头柜上的台灯。
水晶灯座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玻璃碎片飞溅开来，其中一块擦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转身冲进客厅。
“林晚星！你他妈给我出来！”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平日里的冷静自持、理性克制，在这一刻轰然崩塌，露出底下汹涌的、从未被人窥见的疯狂。
他一脚踹翻了客厅中央的茶几，价值不菲的骨瓷茶具瞬间化为碎片。
墙上那幅抽象画被他一把扯下来，狠狠砸在地上，墨色的画布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像他此刻的心。
“林晚星！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带着血腥的偏执。
“我告诉你，林晚星！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回来！”他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黑眸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恐惧、不安、还有被抛弃的痛苦，此刻全部挣脱了枷锁，将他吞噬。
他想起母亲去世那天，父亲也是这样沉默地收拾好她的遗物，然后告诉自己“以后要学会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失去，可当林晚星再次不告而别时，他才发现那道旧伤疤从未愈合，只是被厚厚的冰层掩盖着。
现在，冰层碎了，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的血肉。
“砰——”公寓门被猛地推开，秦翰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眉头瞬间拧紧：“亭岸，你在干什么？”
他昨晚知道林晚星和陆亭岸一起回的公寓，今天一早接到秦曼的电话，猜到陆亭岸一定会发疯，急匆匆的赶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陆亭岸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秦翰，像盯住了猎物的孤狼：“她走了。”
这三个字从他喉咙里滚出来时，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音节都裹着疼，又硬邦邦地砸在空气里。
秦翰甚至能看到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逼得他连声音都变了调。
秦翰愣了一下，脚步下意识顿在原地。
他认识陆亭岸二十多年，从陆母去世时那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说话的小孩，到后来执掌陆氏几家公司、冷硬得像块石头的陆总。
他见过他沉默、见过他狠厉。
却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陆亭岸——像被人抽走了所有支撑，只剩下满身的刺和惊慌。
“她走了！”陆亭岸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不告而别！扔下我一个人！！”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肩背绷得笔直，猛地朝秦翰冲过来。
秦翰下意识抬手想拦，可他却在距离秦翰一步之遥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胸膛剧烈起伏着，黑眸里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却又在眼底最深处藏着一丝不敢碰的慌。
“她凭什么？”他低吼着，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的青筋一根根凸起，连那道崩开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滴在地板上，红得刺眼：“凭什么在我告诉她我爱她之后，在我们……”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带着难以启齿的脆弱。
秦翰看着他眼底的血丝，看着他手臂上那道刺眼的伤口，看着这个一向把情绪藏得比谁都深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暴躁、可怜又无助，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亭岸，你先冷静一下。”秦翰把声音故意压得平稳，像在试着按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他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目光落在陆亭岸还在渗血的手背上，语气放得更柔：“她可能只是……”
“你闭嘴！”陆亭岸厉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你懂什么？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我动了心之后跑掉！故意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沙发上，昂贵的真皮沙发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凹陷下去一块。
“我找了她十几年，秦翰。”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濒临破碎的弦：“从七岁那年在葬礼上，她把糖塞给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找她。”
“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我以为这次可以不一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急促的呼吸里。
黑眸里的暴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
秦翰站在原地，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他知道陆亭岸对林晚星不一样，却没想到这份感情藏得这么深，这么久。
“她为什么要走？”秦翰轻声问，试图理清头绪。
陆亭岸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黑色睡袍在风中微微晃动，像一面破碎的旗帜。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繁华的都市景象上，眼底却空无一物。
是啊，她为什么要走？
是因为陆家的复杂纷争？
是因为他笨拙的靠近让她害怕？
还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动过心？
昨夜的一切，不过是酒精催化下的一场意外？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想起她每次靠近时的犹豫和躲闪，原来那些不是错觉。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想逃离。
陆亭岸的手指紧紧抓住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玻璃硌得手心生疼。
可这点疼痛，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我不会让她走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黑眸里重新燃起火焰，那是偏执的、势在必得的火焰。
“她想回海城？”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就追到海城去。”
“她怕陆家的世界？”他转身看向秦翰，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就把整个陆家掀翻，给她一个干净的世界。”
“她想逃？”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血腥的温柔：“我就折断她的翅膀，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秦翰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陆亭岸这次是认真的。这个男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
“亭岸，你别冲动。”秦翰试图劝说：“林晚星不是那种……”
“我不管她是什么样。”陆亭岸打断他，黑眸里只剩下一种情绪——势在必得：“她是我的。从七岁那年她把糖塞给我的时候，就注定是我的。”
玄关的水晶吊灯碎了半盏，暖黄的光斜斜切在地板上，映着满地狼藉。
他拿起搭在那里的黑色西装外套，动作间带着惯有的利落，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
“帮我订最快一班去海城的机票。”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对秦翰说。
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种紧绷的危险。
秦翰看着他手背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未散的猩红。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疯了。
秦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他静静的走到门口，默默的拦住了陆亭岸的去路：“亭岸，你冷静一下。”
“别拦我！”陆亭岸狠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去找林晚星我不会拦着你，但是你找到她之后呢？”秦翰顿了顿，留意着他的反应。
“你二叔最近在公司里动作频繁，昨天还在找老股东吃饭。他现在还能拿着沈阿姨的事来做文章，要是知道林晚星的存在，你觉得会放过她吗？以你现在的能力，又能护得住她吗？”
陆亭岸的脚步骤然停在玄关门槛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外套的领口。
秦翰趁机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先过来坐。”
两人走到客厅沙发旁，陆亭岸沉默地坐下，后背绷得笔直，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秦翰转身去书房拿药箱，回来时见陆亭岸正低头盯着手背上的伤口，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嘶——”酒精棉碰到伤口时，陆亭岸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没躲。
秦翰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血迹，一边轻声说：“既然决定要跟她在一起，就不能只凭着一股冲劲。短期内必须把林晚星藏好，你二叔那边我找人盯着。”
他缠纱布的动作很轻：“你先把金城的事安顿好——明天跟我去趟公司，把你手里的核心项目理一理，再跟老董事们通个气，稳住阵脚。我帮你订两天后的机票，到时候你安安稳稳去海城，比现在慌慌张张跑过去强。”
陆亭岸始终没说话，只是在秦翰系好纱布结时，指尖轻轻碰了碰缠着纱布的手背，像是在确认什么。
秦翰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
“还有。”秦翰收起药箱，坐到他旁边，语气里多了点无奈的笑意：“见到林晚星，把脾气收一收，追女孩子不能太强势，特别是她，这个小姑娘看着温柔，骨子里带着一股倔劲儿，真较起劲来，你不能硬来。”
陆亭岸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眼看向秦翰，眼底的猩红淡了些，嘴角却还是抿成一条直线，只是手指悄悄松开了攥紧的沙发扶手——那是他妥协的信号。
“先跟我回家。”秦翰的语气是平静，却带着让人没法反驳的笃定。
陆亭岸没挣扎，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任由秦翰半扶半搀着往门口走。
秦翰家离这儿不远，车程十分钟，一路上陆亭岸都望着窗外，黑眸里的绝望还没散，只是多了点空茫。
后面的两天，秦翰没去学校，又推掉了所有公司议程。
他安排人把陆亭岸家的收拾干净，直到陆亭岸的情绪彻底恢复了平静，才放他去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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