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金城的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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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那天，林晚星接到二叔的视频电话。
屏幕里的热带海滩晃得人眼晕，爷爷穿着花衬衫坐在躺椅上，精神矍铄：“晚星啊，二叔说这边的温泉对风湿好，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几天啊？”
“不了爷爷，我的项目很快就要结束了，等结束直接回海城，就不折腾了吧。”
“也好，那你就在金城好好过年，我和你王爷爷说一声。”
挂了电话，宿舍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张沐暖和秦曼都回了家，走廊里的灯笼晃着红光，衬得她的影子格外孤单。
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在海城海边的合照，陆亭岸站在她身边，侧脸线条被朝阳镀上金边，嘴角似乎带着丝极浅的笑意。
除夕夜的鞭炮声响起时，林晚星在烧水准备煮汤圆。
手机忽然想起，是陆亭岸。
“下来，带你去个地方。”陆亭岸的声音在鞭炮声里有些发哑。
林晚星迅速关了火，来到窗口，陆亭岸站在雪地里，黑色大衣上落满了雪，像棵沉默的松。
陆亭岸带她去的是位于金城市中心的老洋房。
推开雕花木门，暖黄的灯光漫出来，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墙上挂着位温婉女子的肖像，眉眼间竟与陆亭岸有几分相似。
“我母亲的房子。”他给她倒了杯热可可：“她走后，这里的一切都没变过。”
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艺术画册，其中一本摊开着，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白裙的女子抱着个小男孩，手里举着支刚捏好的糖蝴蝶。
林晚星忽然想起在海城海边的糖画摊，老人说的话：“小姑娘，你对象看着可真精神。”
“想看看她的画室吗？”陆亭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画室在二楼，天窗正对着夜空，雪光透过玻璃落进来。画架上还立着那幅《星夜手稿》的原稿，旁边放着支铅笔，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她总说，星星落在海面时，会变成会发光的浪花。”陆亭岸站在她身后，呼吸拂过她的发顶：“我以前不懂，直到遇见你。”
林晚星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
她转过身，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映着天窗的雪光，像藏了片被揉碎的星空。陆亭岸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生涩又温柔：“林晚星，我……”
新年的钟声突然敲响，远处的烟花炸开，把夜空染成金色。陆亭岸的吻猝不及防地落下来，带着热可可的甜，像压抑了很久的潮水，汹涌又克制。
他的手僵在她腰侧，指尖微微颤抖，像第一次触碰珍贵的瓷器。
林晚星闭上眼，闻到他大衣上的白檀香气，忽然想起在海城码头，爷爷说的那句话——有些人像深海里的珍珠，看着冷，内里藏着光。
烟花在窗外次第绽放，照亮了墙上沈清如的肖像。画里的女子笑着，仿佛在见证这场迟到了十几年的重逢，陆亭岸的吻渐渐变得温柔。
楼下的座钟敲了十二下，旧年的最后一秒和新年的第一秒在吻里交叠。
林晚星攥着他的围巾，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有个人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了笨拙的靠近里。
陆亭岸抱着她坐在画室的地板上，壁炉的火光在他侧脸投下跳动的光影。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忽然笑了，像冰雪初融：“以前总觉得金城的冬天太冷太长，现在才知道，是在等一个人来暖。”
林晚星把脸埋在他颈窝，闻到白檀香气混着烟火气。
有些缘分就像跨年的钟声，无论迟到多久，总会在恰当的时刻响起。
新年第一天的阳光透过老洋房的天窗投进来，林晚星在客房醒来时，被子上压着一件陆亭岸的黑色大衣，他担心她住不惯金城的老洋房，壁炉里的火还剩最后一点余烬，散着暖融融的热气。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披紧大衣下楼，看见陆亭岸正站在厨房门口，对着煎锅蹙眉。
平底锅里的鸡蛋煎得焦黑，边缘卷成炭色。
他穿着件灰色羊毛衫，袖口沾着点点油星，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场荡然无存，倒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醒了？”他转身时手忙脚乱地关掉燃气灶：“本来想做海鲜粥，冰箱里没有瑶柱。”
林晚星忍不住笑出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锅铲：“我来吧，你这样会把厨房点着的。”阳光落在她发梢，陆亭岸靠在门框上看着，忽然觉得母亲说的“人间烟火”，大概就是这样的画面。
早餐是简单的吐司配牛奶，却吃得格外慢。
窗外的雪还在下，陆亭岸忽然说：“城郊有个滑雪场，要不要去？”
他指尖在桌布上画着圈：“我母亲以前常带我去，说雪地里的星星最亮。”
林晚星握着牛奶杯的手指顿了顿，他此刻语气里的温柔像融化的雪水，悄悄漫进她心里。
“好啊。”她抬头时，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那里映着窗外的白雪，亮得像落了星光。
滑雪场的缆车缓缓上升，林晚星裹紧了陆亭岸的围巾，白檀香气混着雪粒的清冽漫过来。
“我不太会滑。”她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人群，声音有些发颤。
小时候在海城很少见到雪，唯一的记忆是父母葬礼那天，雪落在黑色的伞面上，化得很快。
陆亭岸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别怕，我带着你。”
他的指尖有些粗糙，有一层薄茧，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缆车抵达山顶时，他帮她调整滑雪板，指尖划过她的脚踝，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第一次尝试转弯时，林晚星还是摔了个踉跄。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熟悉的白檀香气将她包裹。
陆亭岸的手紧紧护着她的腰，呼吸拂过她的发顶：“说了别怕。”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陆亭岸牵着她慢慢滑行，黑色的滑雪服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偶尔有失控的游客冲过来，他总能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怀里，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你好像很熟练？”林晚星喘着气问，脸颊冻得通红。
“以前被逼着学过。”他停下脚步，帮她拂去肩上的雪：“陆家的孩子，从小要会滑雪、马术、钢琴。”
语气里的自嘲像根细针，轻轻刺了林晚星一下。
那些看似光鲜的技能，背后藏着这样多的身不由己。
“那你自己喜欢什么？”她仰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
陆亭岸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沉默了很久才说：“现在喜欢……滑雪。”
他的耳尖悄悄泛红，转身时差点被滑雪板绊倒，引得林晚星笑弯了眼。
傍晚去吃火锅时，林晚星发现陆亭岸总是把煮好的虾滑往她碗里放。
红油翻滚的锅里，他夹菜的动作带着种笨拙的温柔，像在做一道复杂的金融模型，每一步都经过精密计算。
邻桌的情侣在吵架，男生气冲冲地站起来，陆亭岸下意识地将林晚星往怀里带了带，直到发现没危险，才不自然地松开手。
大年初三那天，陆亭岸带她去了金城最古老的书店。
木质书架直达穹顶，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抽出本泛黄的《艺术史》，扉页上有个小小的“如”字印章。
“我母亲以前总来这里。”他翻开书页，里面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她说这里的阳光，和海城的很像。”
林晚星的指尖拂过那片叶子，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这不是简单的游玩，是他在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最珍贵的回忆，一点点摊开在她面前。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速写本，飞快地画下窗外的阳光，递给他时，发现他已经在扉页画了颗星星，正好落在她的画旁边。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青石板路上。
陆亭岸的手几次想伸过来，都在半空中停住，林晚星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着脸的男人，其实比谁都要温柔。
大年初五的晚上，陆亭岸带她去了金城的电视塔。
顶层的旋转餐厅里，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夜景，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像无数颗流星坠落。
“听说在这里许愿很灵。”林晚星托着腮看窗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
陆亭岸看着她的侧脸，在心里悄悄许愿。他不求别的，只求眼前这个人，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像此刻的烟花一样，照亮他曾经灰暗的世界。
侍者送来甜点时，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晚星，别回海城了，好不好？”
烟花还在继续，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漫天烟火，像藏了片银河。
看她没有反应，失落了一瞬：“那……我去海城看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每个周末都去，或者……我把公司迁去海城。”
林晚星愣住了。
眼泪忽然涌了上来，她别过头，假装看窗外的烟花，却被他轻轻转过来，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别哭，我只是……怕又找不到你。”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所有的防备。
看似强大的男人，难得有这样脆弱的时刻。林晚星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的温度，像雪地里的阳光，温暖而坚定：“陆亭岸，我……”
烟花恰好在此刻炸开，最大最亮的一朵，在夜空中绽放成星芒的形状。
陆亭岸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带着甜点的甜和他独有的白檀香气。
旋转餐厅缓缓转动，窗外的夜景不断变换，却始终有烟花在绽放。
林晚星靠在陆亭岸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这个新年，很温暖。
有些缘分就像这漫天的烟花，总会在恰当的时刻，绽放出最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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