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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用什么把自己留住
暗夜，人潮向着某个方向缓慢涌动。他们的身影在黑暗里模糊了，无数烛光从他们手捧的蜡烛中散射出来，影影绰绰，照亮范围却仅限于一厘，无论如何穿不透浓重的黑暗。
低沉的天空，云层分外压抑。人潮临水而行，每走一阵传出静水被搅动的哗啦声。闷雷响动，远处传来低沉的呼喊：“我愿……你们……秉烛…………同行者……照亮……他人……”
——“咕嘟……咕嘟……哗……哗啦……”
人群缓慢而有序，这支巨大的朝圣队伍，无数点状烛光摇晃着，随着人群晃动前进。烛光照亮了水面，水面又映出低沉的月亮。
“啪!”
混沌的水声与人语化为一片寂静，屋子里的白炽灯亮起来，压过了四面墙上的投影。
十平米大的屋子四壁盖着投影布，现在上面的影像被暂停，投影布裂得斑驳，房间中央围着摆放着四面镜子。听到响声，镜子从里面被推开，走出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女。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进来的人厉声问.
少女没有看她一眼，半闭的眼睛露出迷茫的表情，“你看四年前的大祭典。”
“多盛大啊。”女孩露出淡淡的微笑说，“很美吧。”
“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进来的人不耐烦道，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女孩笑容不变，发出一声叹息，“我是不是快死了，就像是看到了走马灯。”
“你……说什么呢！别乱说。”
“因为过去太美了，衬得现在愈发残忍了，对不对？那么完美的杰作啊……可一想到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会更加悲痛啊。”她声音轻柔，笑着歪着头，遗憾或释然。
“我多么想回去啊……”
少女用手指攥了攥自己的衣摆，她穿着与那些捧烛人一样的黑色披风。
“快出来吧！”进来的人说着拉住她的衣摆，把她往屋外拽。
“真的回不去了吗？”少女突然抬头，眼神枯灰但异常倔强，用力挣脱了她的手。她挺起身站在那里，激动道：“没有人……没人想想办法了吗!”
“四年前，有31万人参加了大祭典。”进来的人用陈述的语气说着，指向播放器屏幕，“三年前有五万人，两年前只有几千人。去年，只剩12个人。”
“你觉得今年呢？你还期望今年有几个？”
“我知道你很努力想让自己留下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有责任感，想创造价值，这本身都没有错，一点都没错。”
“可是没什么值得你留的了，还可能有奇迹发生吗？回忆，回忆是最没用的东西。在没得东西也有消失殆尽的时候，你只能接受……”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凭什么呢？偏偏我在的时候。我才刚刚开始啊……”
我不知道，或许是宿命如此，宿命让他们消亡在这个时候，可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留住了。连自己都骗不过去，我真是失败。
死守过去的都是万里挑一的笨人，可当回忆的珍贵也万里挑一时，还是会有无数的笨人前仆后继。但，更多人选择往前看，找一个新的温暖巢穴而眠。
四年前的我还不是大祭典的一员，只在闲言碎语中窥见其盛况的一角。
四年后我把曾经他人的朝圣当做当今我自己的救赎。看着过去的他们，假装已经成功的回到了过去。
我坐在四面镜子中央，空间好像无限延伸，身边好像有无数人的陪伴。
我听到两个祭司交缠融合的声音：“无尽追寻……哪怕孤独……哪怕单枪匹马……”
我们崇拜的从来不是祭司，而是，他们亲手创造又抛弃毁灭的神明。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