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原来你的主人正忙着撒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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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
靳向原毫不留情地否决了曲宁的决定。
他虽然在军队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但在曲宁的生活和教育上，却从来都很通情达理，极具包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强硬地驳回曲宁的决定。
曲宁慢慢松开了抱着小狗的手臂，失去了桎梏的明天从他身上跳了下去，但曲宁全然没有察觉，他握紧拳头不甘心道，“可您刚刚还说，只要是我认真考虑的结果您都会同意。”
“这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吗？”
“……是。”
“你如果回答得再坚定一点我说不定会信。”靳向原神色冷下来，“曲宁，这不是儿戏。”
曲宁为自己辩驳：“我没有儿戏——”
“那你告诉我，你在联邦军校主修的是机甲技术，半个月前还决定要去机甲研究所，现在为什么忽然转来军队？哪怕你换去研究星舰我都不会多说什么，如果在只是因为我做出这样的决定，那我认为你需要重新评估一下。”
曲宁无法理解，有些激动起来：“难道我因为您做出的决定就不能是慎重考虑的结果了吗？”
“曲宁，你不能这样简单地去理解我的意思。”靳向原揉了揉眉心，低声解释：“我一直在试图纠正你这种单纯以我为导向的思维方式，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效果，你还变本加厉了。”
曲宁欲言又止，他想为自己解释，却又发现事实确实如此。
“做决定时你考虑谁都算不上错，但不能只考虑这一方面。”靳向原徐徐道来，“哪怕最亲密的人之间也不能如此，你这样会导致责任嫁接，因为一旦你的决定出错，就容易变成对方的责任，从而造成嫌隙，这一点你想过吗？”
曲宁哑然：“您是这么想的？”
“不，这只是我希望你明白的道理。”靳向原冷静道，“我现在所在乎的不是这个，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为今天草率的行为后悔。”
曲宁低下头，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坚持说：“我不会后悔的。”
他喃喃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喜欢机甲，先生。当初我只是在一群不感兴趣的东西中间，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那么讨厌的而已。对我而言，只有您……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靳向原闭了闭眼，他再一次意识到曲宁把他看得太重了。
这是好事吗？
被依赖被偏爱着本身应该是一件好事，但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它们超出了一定阈值之后，就会变成一把双头利刃，同时伤害这段情感连接的两个人。
曲宁给的情感太浓烈了，他会为此付出和牺牲许多事情。而靳向原也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样一份情感，毕竟他们之间的关联实在是太少，是意外才导致他们如今暂时生活在一起。
而且他已经隐隐预感到，这段所谓的收养关系不会太长久了。
想到这里，靳向原再睁开时表情变得淡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是。”
“那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呢？”
曲宁难以置信地抬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或者死亡了，你要如何自处？”
“先生……”曲宁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您不要说这种话。”
靳向原毫不留情：“这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你要学会接受。”
“那我更要加入亲卫队了！”曲宁眼眶泛红，他像是个焦虑症犯了的病人，“这样我才能知道您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什么时候会离开！”
曲宁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显得过分激烈，但他的情绪却像海浪一样汹涌地扑向靳向原。
他沉默许久，叹出一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去。他平静的语调中充斥着无奈：“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聊下去，先冷静一下吧，冷静好了再来跟我商量你的去向问题。”
曲宁表情骤然一顿。他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鸟，被浇灭得猝不及防，站在树枝间孤零零地等待雨停。
他慢慢将头垂下去，“不用再商量了。”
靳向原回头看他。
曲宁调出终端，收敛了情绪的面容被浮空电子屏的光线照得忽明忽暗，显得有些冷硬。
“以我的成绩，在填写去向表之前，绝大部分机构就已经提前给我发送邀请函了。”
他调出整整一页的联络通知展示给靳向原看。几乎所有的通知都呈现灰色，表示已经回复过，只剩下最上面一封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辉光，是未阅状态，来自第三军团。
”我已经拒绝了除第三军团以外的所有机构。先生，您如果不同意我的选择……那我也无处可去了。”
他将那张去向同意书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推向靳向原，静待他的回复。说到自己“无处可去”之时，他的表情逐渐变得黯然神伤。
靳向原怀疑他是故意的，他明明在做最强硬的事——断掉其他的所有退路，逼迫靳向原只能同意他选择的方向——却还要用最可怜的姿态，来博取靳向原的于心不忍。
靳向原从没想到能看见这样的曲宁，他像第一次认识对方那样观察他，目光冷淡而理性，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去而复返，拿起了茶几上那张同意书。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视线在曲宁填写去向的地方停了几秒，他从衣服上抽出一支笔，行云流水地在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靳向原将同意书递回曲宁面前，整个过程顺利到令曲宁不可思议。
“先生？”
“我发现，我好像不够了解你，曲宁。”靳向原平静地将笔塞回原处，“这还是你第一次用先斩后奏来反抗我。”
曲宁脸色颓靡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随意地捏在手里。他明明达到了目的，却好像并不开心，轻飘飘地说：“您生气了吗？”
“没有。”靳向原当即回答。
他的语气很笃定，没有给人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脸上也确实看不出生气的情绪。其实刚刚或许也是有一点的，但现在已经消散了。
他意识到如果曲宁的愿望就是必须要撞自己这个南墙，那等他撞完知道痛了就会回头，现在一味地阻拦，只会让年轻人产生逆反心理，适得其反。
曲宁又问：“那您对我失望了吗？”
靳向原这次没有继续否认，而是说：“你总是爱问些患得患失的问题，据我所知，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心理往往来源于很少得到肯定的回复。”
他带着探究看着曲宁，“但我这些年来，好像从未给过你模棱两可的回答，为什么你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为什么？
曲宁很想苦笑，但他只扯动了下嘴角。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变成靳向原希望的那样游刃有余，但他做不到。
“可能我的本性就是如此。”曲宁自嘲道，“正如您所说的，您不够了解我，而实际上，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很糟糕的人。”
把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曲宁心里的枷锁好像解开了一块，他自我要求保持了太久的完美人设，但真正承认的一瞬间又觉得没那么难。看来跟以前相比，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进步的。
“抬头。”
曲宁本能地遵循，立马撞进靳向原古波不惊的黑色眼睛里。他不知何时靠得很近，伸手帮曲宁拨开额前的头发，曲宁的脸慢慢地由苍白转为浅红。
他一边想往后缩，一边又舍不得躲，语无伦次，“先、先生……”
“不要总是低着头，你长得很好看，成绩也很优秀，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糟糕？”靳向原放下手，“批评你一句就开始自怨自艾，你总是学不会正视自己。几年前我跟你说过这句话，今天再说一遍。
“一个人要好好对待自己，才知道如何处理和其他人际关系。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知道如何去爱别人和获得别人的爱。”
曲宁心神微震，他默默从回忆里翻出这句类似的话，迷茫道：“先生，您说的道理我都记得。但是……”
“但是不知道怎么去做？”
曲宁点头。
靳向原沉默片刻，叹息一声，“算了。”
“没关系，慢慢来吧。你还很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不必急于这一时。”
“但是不要再通过自断后路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了，曲宁。今天尚且不论，但你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让我为难。”他的语气变得很和缓，话里充满了无限的包容，“当然我不会责怪你。这或许更该算是我的过错，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对你总是纵容大于约束。”
曲宁定定地看着他。
他恍惚间觉得靳向原的声音像世界上最和煦的春风，而自己变成了一朵蒲公英，轻而易举被吹走全部的思绪。
曲宁嘴上还在讷讷地答“我知道了”，心里却忽然生出一股冲动，他忽然无比想要独占此刻靳向原全部的宠爱，想要这一刻的先生像他喜欢对方那样热烈地喜欢自己。
于是曲宁克制不住地喊了一句“先生”，在得到一个略显疑惑的语气词之后，他忽然什么也顾不上地抱住了靳向原，埋进他的怀里。
靳向原身上有一股令人的内心安定的气息。
靳向原下意识双手避让，顿了一下又将手放回去，在曲宁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但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舒拎着摔得满身是泥的明天从屋外进来了。他正要开口说话，抬头看见眼前的一幕先是愣在原地，旋即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我说怎么没人看着你呢，可怜的小家伙。”方舒将明天捧起来，假装同情地跟它说话，“原来你的主人正忙着撒娇。”
曲宁噌地一下从靳向原怀里弹出去，脸红得飞快，于事无补地狡辩：“我没有！”
“哦——你当然没有，曲宁。”方舒微笑道，“我说的不是你，而是它另一个主人。对吗，先生？”
靳向原挑眉：“？”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罪名，泰然自若地答道：“如果你觉得这个借口能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满意的话，那么我可以回答对。”
他们俩人一唱一和地胡言乱语，其中的调侃意味比方舒进屋时说的那句话更浓。
曲宁更觉无地自容，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上前拎着明天说要带它去洗澡，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方舒和靳向原对视一眼，纷纷失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原来你的主人正忙着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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