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还以为你不打算再来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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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联邦最负盛名的医院，米娅不仅有强大的治疗团队和先进的医疗设施，还专门建设了供病人恢复修养的自然场地。
医院紧邻着一座占地面积广阔的带湖公园，风景宜人，地势平缓，非常适合病人在其中自由活动和休息。
靳向原恢复的时间比医生预料更早，不到五天就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暂时还不能做更剧烈的动作。
他慢吞吞地踱步在公园的沿湖小道上，身后跟着操控轮椅的方舒，不多时，他在一处静谧的水边停下，看湖面的天鹅拍翅和梳理羽毛。
耳边吹起令人感到舒服的微风，顺路传来小孩子追逐打闹的嬉笑声，湖对面的草坪上，一位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在悠闲地晒太阳，家人围在他的旁边说说笑笑。
靳向原收回目光。
“曲宁这两天去哪了。”他忽然问。
“上周五回学校了，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上周五……
再往前数一天，刚好是靳向原醒来的日子。那天下午曲宁吃完饭后莫名其妙落荒而逃，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靳向原挑眉，“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方舒走上来跟他并排站着，变戏法似地拿出一盒喂鹅的食料，往湖边撒了一把：“先生也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只是觉得有些反常而已。”靳向原也从方舒手中捏过几粒天鹅食，“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他在的时候您觉得他黏人，不在的时候您又惦记他，原来先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方舒说笑的调子有种特意的浮夸，靳向原就当在听戏，也不恼，从容不迫地反驳：“我可没嫌过他黏人。”
两人正说着话呢，靳向原的终端响了。
是西斯科发来的邀请，一连通，西斯科先问他身体情况怎么样。
“让您担心了，暂时没事。”
“那就好。我已经给你批了半个月的假，你先好好休整吧。”
西斯科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叹气道：“都说让你不要太拼了，你一下子做得太绝，容易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是我冒进了。”靳向原快速承认错误，却拒不改正，“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对方狗急跳墙未必不是好事，更容易露出马脚。”
他得到那份备用基地名单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清除这些隐患，几乎将阿里曼的备用资源一锅端了，让他们前些年来在各处埋下的暗桩和投入的精力都付之东流。
这场扫荡行动连续开展了整整半年，说实话，他们能等到现在才动手，忍耐力已经叫靳向原佩服了。
“这次他们是单纯冲你来的，还是想抢试剂的原液？”西斯科在对面敲着桌子思考。
“应该是单纯来刺杀我的。”靳向原说，“他们行动时的目的性很强，为了包抄追击我所在的飞行器，完全无视了颜学所在的星舰。如果要抢东西肯定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大概率不知道星舰上有K9-810的原液。”
“那就奇怪了。”西斯科坐下来沉思。
“如果他们不知道二代原液在星舰上，那就应该判断这次的任务就远远达不到要你去护送的程度。而你的实际行程又完全是临时决定的，他们怎么知道你在那架飞行器上？”
西斯科说着看向靳向原，目光沉沉，“除非，内鬼就在这几个知道你行程的人中间，或者在那艘星舰上。”
靳向原没有说话。
他一般要在能够保证分析方向正确的情况下，才会提出自己的猜想，但现在他暂时还没想到行程泄露的具体原因。
正如西斯克所说，除非那些内鬼就在知情人中间，否则这么非常规性的行动不应该被阿里曼知道才对。
而且目前联邦军队的星际航行方式，采用的是路线随机、降落定点模式，他们甚至能在茫茫星际中找到他的准确位置，显然是有备而来。
“向原，你是如何想的？”西斯科又像往常那样问。
“我和您想的一样，醒来后我已经在安排在调查星舰上的相关人员了，先看看他们之中是否有可疑的存在。”
西斯科沉思着点点头，说：“让他们尽快。如果内鬼离得这么近，那将是一个巨大隐患，为避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必须尽早拔除。”
靳向原应了一声“好”，话音刚落就忍不住连连咳嗽。
西斯科见状蹙了蹙眉，反复叮嘱让他注意身体，靳向原极有耐心地都答应下来。
“对了，你收养的那个叫曲宁的孩子呢？”
西斯科状似无意提起，“近况怎么样？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在上一个敏感话题刚刚结束的时候，他忽然提起几乎从未关心过的曲宁，很难不让人多想——又或者根本不是多想，西斯科就是在暗示什么。
靳向原神色如常，据实回答：“这几天正忙着毕业的事。他一直都待在学校里按部就班地上课，您听不到他的消息也正常。”
察觉到靳向原话里的维护，西斯科意识到自己的拐弯抹角有些多余。他习惯了和多方势力打机锋，一时半会忘了对靳向原来讲，从来是直说最有效：“好吧，既然你有心替他说话，那我也不在这儿绕弯子了。
“这些年来，虽然他都没有异常表现，但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身上的嫌疑相较于其他人显然更大。这次的事情……”
西斯科没有说下去了，他相信靳向原能够懂他的未尽之言。
“您放心，我也会调查他的。”靳向原道，“但我主观认为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西斯科意味深长，像是发现了奇事：“向原，在我的印象里，你似乎不是一个主观的人啊。”
“老师，主观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没有决定性证据，所以暂时不能向您保证他未来依旧没有问题。”
靳向原极为冷静地说，“但从曲宁来到我身边至今，我对他的监控从未因为他的循规蹈矩而松懈过，从我目前掌握到的动态来看，他尚未卷入其中。”
“……”西斯科深思半天，“好吧，只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
结束通讯之后，靳向原对着风景沉吟良久。
天边不知何时层云堆积，逐渐隔绝了阳光，四周阴凉下来。湖边的温差往往比较大，原本令人舒适的清风也变成了凉风，吹得水面波纹阵阵。
靳向原咳嗽了两下，转身打算跟方舒说回去了，一扭头，人却不见了。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背后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外套，他下意识抓住衣服的边角，不让它滑落。
“先生不应该在这里吹风的。”
来人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靳向原循声侧目，曲宁从背后走出来，站在他的手边。
靳向原压下嗓子里的一阵痒意，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再来了呢。”
难得地，曲宁没有太大反应，他既不脸红也不慌张，只长久沉默后说：“……对不起。”
“那天我怎么你了。”靳向原理了理衣服问。
“……”
曲宁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说话。
他转身将轮椅缓缓推过来，低眉顺目地道：“我自己的问题，不关先生的事。”
说完他又很快地转移话题，“天凉了，我送先生回去吧。”
靳向原的目光像探针落在曲宁的脸上，不过见他实在不愿多说，也没深究，转身坐上轮椅，由曲宁推着朝病房走去。
这种轮椅其实早已不需要人为推动，它会自己循着路线走，但曲宁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多此一举的过程，他掌控着靳向原的轮椅，恍然有种先生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
他那刚醒悟的不能见人的隐秘心事，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获得些许满足。
那天过后曲宁貌似又恢复了正常。
他每天有空就来医院，帮靳向原送饭，又或者陪他散步，追着医生问他的恢复情况。
只是跟以前相比，他的话变得少了很多，总是心事深重地发呆或者恍惚，像一张褪了色的彩色照片，整个人都灰蒙蒙的。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靳向原提前出院回家。
大家都围上来嘘寒问暖，很快又被方舒用公式化的微笑应付疏散，各自回去自己的岗位。
最后留下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小狗狂甩着尾巴往靳向原身上飞扑，被曲宁在半空中截获，捞在怀里。
靳向原毫不在意：“它才多重，不碍事。”
“那也不行。”曲宁小声嘀咕。
他摁住不断在扑腾的明天，指着它的鼻子示意不许捣乱，结果被它摇着尾巴舔了一口手指，顿时没了脾气。
休息了会儿，靳向原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等我回来要签去向同意书吗，最近怎么也没见你提起。”
曲宁动作一顿，给明天梳毛的手慢慢停下来。
半个月前，学校就开始统计毕业去向了，按理讲最近已经到由监护人签署去向同意书的时候了。
但曲宁申请了延缓确认，一方面是因为靳向原受伤，另一方面……
“先生。”
曲宁斟酌片刻才开口，“如果我不去机甲研究所，您会同意吗？”
“只要是你认真考虑过的结果，我当然会同意。”
靳向原答道。但刚说完，他又敏锐地察觉不对，抬眼看着曲宁，“你打算去哪？”
他的目光平静却有分量，黑色的眼睛总是轻易能够洞察人心。
曲宁甚至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已经被他猜了，他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下，挪开视线：“我想——”
“我想去参加您的亲卫队选拔。”
机甲研究所是偏设计研究类的工作，而亲卫队则是军部的特殊兵种之一，两者之间的跨度之大，不亚于兔子和老鹰。
曲宁在靳向原受过伤之后，将毕业去向改得与原来截然不同，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熟悉他的人不用猜都能知道，更遑论靳向原本人。
屋内落针可闻。
曲宁忐忑地等待裁决和审判，果不其然，他听到靳向原冷淡的声音，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
靳向原说：“我不同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