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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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既然一起喝酒了，那就是好哥们！”棕发男子长着张娃娃脸，但言谈之间确实格外霸气，“我先干为敬！”
陈许多举起酒杯，敬向众人，而后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毫不拖泥带水。
陆原紧随其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话说，原哥，你这样子不像是律师啊？”
场中坐着的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叫做周佩斯，望着颇为拘谨地年轻人问道。
严思群失笑，才明白他们对于那个“大学同学”的介绍有所误解，正要解释。
“他……”
“我都退休了，当然不像了。”
“退休！”身边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一同惊叹，“不是，原哥，你也不像是退休的年纪啊？”
“赚够了钱就退休，很简单的道理。”
陈许多拱手，“在下佩服。”
眼神又转向一旁饶有兴趣看着陆原假装退休律师场景的严思群，挤眉弄眼，“没想到你们律师行业这么赚？什么时候带我入行？”
严思群：“……”
别误会，我们律师只是帮大老板们打杂的编外员工，卑微的销售人员，赚的钱可没有这群天天在战场上厮杀换取战功的人多。
“聊工作多晦气，我是来度假的，喝酒，喝酒！”
严思群又给大家满上，四个人碰杯，酒过三巡，无人注意到，二层包间前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时刻盯着他们的方向，深邃的瞳孔中带有莫名的色彩。
而陆原可谓来者不拒，一杯杯酒流入肚中，如同猫咪一般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白皙的脸庞上带着饮酒后不明显的红晕，但忽略这层红色，面上看着仍然清醒，手指一嗒一嗒地敲在酒杯上。
周佩斯啧啧称赞，“这原哥的酒就没停过，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酒量这么好。”
“文质彬彬”这个词一出来，严思群不禁打了个寒战，帝国中央军校的学生，但凡认识陆原的，就没一个人会将他和这个词挂钩。
文质彬彬不过表象，内里是个会紧紧尾随敌人，趁其不备，将其撕裂的野豹，是一个表面冷漠，内心更为冷漠的天生的战士。
闻言，陆原也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又给自己添上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一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凌晨便要各回各家。
夜风凛冽，没有飘雪的夜晚只有呼啸的风声孤独的吹奏，明月高悬，照无人。
蓝夜的门口，酒吧的招牌流光溢彩，招牌之下，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勾肩搭背，有的是散场，而有的则是去别处续摊。
“陆原，你怎么走？”
陆原站在蓝夜的门口，身边跟着几人，只有他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边。
“我叫个飞梭。”他的声音含糊。
“成，那我们去别处聚啦！”严思群拍了拍他的肩膀，“真不一起去爽一下？”
严思群口中的爽一下指的是去塞壬星的飞梭竞赛场地感受一下风驰电掣。
而陆原一味地摆头，“不去，不去。”
就连开机甲都要开腻了，别说是飞梭了，就算是赛事级别的飞梭也不过尔尔。
“行，再见。”
陆原摆了摆手，缓缓往蓝夜的停车场走去，身后余下醉酒的人们独有的喧闹。
陈许多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背影上，乘着朦胧的醉意，他问：“他是单身吗？”
“……现在是。”严思群虽然有些许醉了，但仍然清醒，“你别去招惹他，他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陈许多晃了晃他那头棕毛，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哪叫招惹，这是追求！”他的眼中传出志在必得的坚定。
而一脚踏进停车场的陆原蹲在枯草边上，靠在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飞梭旁，他反复按压自己的胃部，死死地咬住嘴边的烟支，钻心的疼痛爬上他的神经。
他抬起手边的终端，熟练地按下几个数字。
“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他不服输，睁大了眼睛，再次拨下那一串数字。
“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您拨打的号码……”
“您拨打……”
冰冷的电子女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放，他只是对着终端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
“裴青云，你在哪里，过来接我……”
“我的胃好难受呀，”他皱着眉，黏糊的语气却像在撒娇，“快来带我我家，我要在十分钟内看见你。”
然而电话里回响的只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他的手怔怔地跌落，他闭上眼睛，没有挂断这个电话，只是任由它重复播报，直至“嘟”声响起后，一切重归寂静。
他睁开双眼，很没素质地冲着一旁飞梭的金属车门上“呵”了口热气，伸出手指，在上边一板一眼地写下三个字：
“裴青云……”他呢喃着：“两分钟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来。”
他看着车门上的字眼，一遍遍地重复，一秒秒地等。
骤然来到的雪花落在他的金发上，落在他的睫毛上，“八分钟了，你再不来我要生气了……”
没有回应，只有匆忙而来的脚步声，又带着匆忙的引擎声冲向雪夜。
“十分钟了……你完蛋了……”
胃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的呼吸放缓，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抽动，他将嘴边的烟一把捏住，死死攥着拳头，强忍那种痛楚，又在痛楚之中堕入一片冰冷的黑暗中。
太疼了。
太疼了……疼得他连双眼都不想睁开。
“小原。”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呼唤着他，带着些许犹豫，那是他熟悉的声音，但他生气了，他不想开口。
那个人沉默了许久，似乎又在叹气，缓缓蹲下，双手将陆原抱入怀中，又打开一旁的飞梭门，将怀中人放在座椅上。
正当那人想关上车门去到驾驶座上，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外套。
“喝了多少？”他问，但陆原仍在生气。
他伸手握上了衣摆上那只冰冷的手，将其包裹，又看向金发青年那另一只死死攥着，隐有血痕的手。
他皱着眉，又衔住落在椅子上的拳头，他说：“松开手。”
青年并不听话，反而倔强地握得更紧，青年猛地睁开眼，黑色的瞳孔直直望向他，沙哑道：“我不！”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月光，他的影子投在陆原身上，将他笼罩。
“为什么？”那人的声音软和下来。
“因为你迟到了！”
显然，眼前那人愣住了，张了张口又闭上，好半晌才开口，声音比陆原还要嘶哑，“好，我迟到了，小原之后再惩罚我。”
“不过，现在宝宝把手松开好吗，这样会流血的。”
裴青云口中不同的称呼混乱地吐出，他心疼地抚摸上了面前金色的蜷发。
凑到他的耳边道：“宝宝，乖点。”
只见那被热气吹拂的耳畔瞬间转红，陆原的手也就此松开。
手中是一层薄薄的冷汗，当中躺着根被捏得变形了的湿润烟支，上边有着明显的齿痕，是他之前常抽的那个牌子。
裴青云再度沉默，默不作声地将他手中的烟拿走，语气当中灌满了心疼与爱意，平时说一不二的男人变成了夹心软糖，“宝宝，我去驾驶座开车，我们一起回家。”
在他说话的同时，陆原的目光跟随他的唇瓣，听到他的话后又过了几秒钟，才迟缓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裴青云从另一侧进到了飞梭之内，将飞梭打着火，握上操作杆，“小原，还记得家里地址吗？”
陆原侧向他的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出现了瞬间的空白，而后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才说道：“奥瑞利亚第三区南岭街道华云中心。”
裴青云的手顿时握紧了操纵杆，他也偏头迎向陆原那看不见醉意但格外坚定目光，略带无奈道：“宝宝，我是说在塞壬星的家。”
“塞壬星……”陆原眨巴着眼睛，“不记得了。”
裴青云失笑，大手再度摸上他头顶翘起的呆毛。
“那把终端给我。”
陆原乖巧地递上终端，毫无警惕心理，在工作上这是他的将军，而他是副官，在生活中这是他的爱人，这种行为合情合理。
“第一区畔山花园十五栋……行，带你回家。”不过几个动作裴青云就将他的底子都摸干净了。
在出发前，他又问，“胃还疼吗？”
“不疼了。”他的语气格外乖巧。
都说肠胃是情绪器官，在裴青云出现的瞬间，就不疼了，只是他没跟裴青云说，因为这样的话太过黏腻。
裴青云舒了口气，但仍不放心地递给他胃药和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三片，自己吃。”
陆原点点头。
在飞梭行驶的过程中车厢当中极为安静，只有内置导航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
陆原手中始终抱着那瓶矿泉水，歪着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头发染成了黑色，眼中似乎带着黑色的镜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框，看起来不像是将军，倒像是流连在生意场上的贵公子。
从前的他执行任务时总是不修边幅，一头金发乱的像鸡窝，一见到陆原就用他那刺挠的胡茬，像只金毛的大犬一般在他颈边乱蹭，蹭到陆原不耐烦地将他踹至一旁，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陆原。
而陆原在这方面总是裴青云的手下败将，面对这样的眼神他也只能再度张开胳膊，等待那个男人的拥抱，最多补上一句毫无作用的“不许乱蹭”。
回畔山花园的路很长，足以让陆原把他们从大学到战场上的所有事情都想一遍。
回畔山花园的路也很短，不足以让陆原彻底摸清这个男人身上的变化。
不过四十分钟，飞梭停在了十五栋停车场当中，一路镇定自若的司机向旁望去之时，突然慌了神。
他解开安全带，俯身，双手抚上身边人的脸颊，神色慌张。
“宝宝，怎么了……”
裴青云的掌间瞬间被流下的泪水浸润，他伸出手指，蹭在陆原通红的眼角上，笨拙地反复：“别哭了，别哭了……”
然而，陆原的泪水决堤，一串一串落在裴青云手中。
裴青云只能机械性地为他擦去眼泪，他的哭泣极为安静，却像是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脏紧紧攥住。
他的每次呼吸都因为眼前人而生疼。
“宝宝，小原……”他不断低唤，将额头与陆原相抵，“别哭了，别哭了，我们到家了。”
停车场当中无比昏暗，没人会发现其中一架飞梭中相拥的二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原将他推开，泪水瞬间止住，抽了抽鼻子，自顾自地打开车门，走向电梯间的方向。
“小原。”裴青云急忙追在他的身后，拉住他的手，只见他转身时泪水已经干涸，神情冷漠，“你去哪儿了？”
他问道。
裴青云哽咽，犹豫地往后跌退半步，这一瞬他看不透陆原是醉酒还是清醒。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现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