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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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病房中只有一声嗤笑，引得裴元也抬起了头，攥着检查报告的双手微不可察地捏得更紧了。
这声不合时宜的笑来自陆星云，他不是什么会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更别说这人前不久才与他打了一架。
“好吧，我走。”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冷漠，“我只问一个问题。”
这也是他去到机甲模拟训练场地找到裴元的目的，谁曾想这人就这么在他面前倒下，险些给他行了个大礼。
他好说歹说将人好端端地扛到了医院来，但这小子还是这么副死样子，他如何能不气。
“你认识那个叫艾克的？”
“艾克？”面前这人显然带着些许疑惑。
“那天被你揍了的那人。”他解释道。
“认识。”裴元的回答极为简短。
“那日为什么要打架？”陆星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满是病气的脸庞。
陆星云只想证实自己那日□□没有做错任何事，否则他定要去找到那个叫艾克的狠狠揍上一顿，毕竟……
他的目光在裴元那微翘的睫毛上驻留，又顺着一路向下，经过他那苍白的薄唇，又慌乱地撤走，只给出一个结论，裴元不像是会莫名其妙欺凌同学的人。
虚弱的轻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下一秒就给出了陆星云想要的答案。
“因为他追过我。”
陆星云身边的手骤然握起了拳，又松开，他闷闷地开口：“就这？”
“就这样。”裴元望向窗边的树影，目光被一只停驻在树枝上的黑雀勾走，只给陆星云留了个侧脸。
陆星云只感觉心中憋了口气怎么也无法松绑。
“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上擂台打一架。”
裴元回过头，淡淡地开口，“你保证这之后不再纠缠？”
“……我保证。”
“行，慢走不送。”
陆星云怒极反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一手握上门把手。
“等等，”身后人再一次出声，而陆星云的脚步轻而易举地为他停留。
“留个联系方式。”
陆星云沉默的回头，走至病床前，伸出佩戴有移动终端的那只手。
只见床上的人同样伸出手，终端之下的那只手纤细修长但骨节分明，附有薄茧。
两人终端相贴，“滴”声过后，陆星云望向自己的终端界面，一个纯黑的头像底下显示着：
用户[元]请求添加你的好友。
他轻点“同意”二字，而后又默不作声地走出了房门。
明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那快步离开的身影，但裴元莫名在他的步伐当中感受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尽管愤怒，但陆星云带上房门的手仍然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轻轻地将房门合上，不知是怕打扰同一层的其他病人，还是不愿惊扰房中那人。
在他走后，裴元望向窗边的脸上带着些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只能说，这是个有点脑子但不多的富家子弟，凭借着。
既是生气，就让他自己气着吧，最好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更不要像今天这样，自顾自地将他带到医院来。
他皱着眉头，捏起那张检查报告，看向最底下附注的检查及病房费用，三千多星币，大少爷可真会挑医院，直接就不远万里，跨越几个区把他搬到了奥瑞利亚中心医院来，一想到一会儿坐飞梭回去还是一大笔花费。
叹息声在屋中回荡。
才又抬腕，望向终端上显示的新加的好友[StarryNight].
“星夜……”他在嘴边念着这个名字，很符合那个富家子的傻x气质。
看来，富家子弟有颗文艺心，但这文艺心的外壳底下却又是颗憨厚的、圆润的、没有刺的心脏，各项功能都完好的心脏自然能养出一个看起来健全的人格。
裴元自觉这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学校的这几年里超过这个人，再拿下军方的工作。
他的愿望很简单，不希望出现任何干扰他计划的人。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挪动，又百无聊赖地欣赏了一番此人的头像，看起来是一只家养的土黄色胖狗，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着，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摄像头，咧嘴吐着舌头。
看起来傻傻的，就像这个头像的主人。
他轻点这个头像，再按下转账按键。
不过片刻，已经走出医院陆星云在终端上收到一条转账。
“三千多星币……”
无疑，这是陆大少爷这辈子收到的最小的一笔转账。
转账人：[元]。
正是刚刚在病房赶客的那位。
陆星云心中只有一阵无语，反手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
几秒钟后，另一端施施然地接起通讯，接通后，陆星云第一句话就是：“不是，裴元，你有病啊？”
“你怎么知道。”电话另一头传来失真的声音，让陆星云顿时语塞。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那四千块什么意思？”
是的，裴元一共给陆星云转了四千星币整。
“检查费用。”又一句补充，“还有感谢费。”
这回，陆星云的口彻底被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得是另一边的裴元，“没事的话挂了。”
电话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看起来那人是要出门了。
陆星云先他一步将电话挂断，抬头时看见一道熟面孔。
“小姨？”
“小陆？你怎么在这儿，是病了吗？”
来者是一位金发的女士，名叫江晴，利落的齐肩短发在日光之中闪耀，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格外年轻，但事实是他这位小姨在帝星中心医工作了超过十年时间。
“没有，同学晕倒了，带他过来看病。”
“晕倒了，严重吗？”他的小姨脸上带着关切。
“医生说是精神力相位失调综合征。”
这是陆星云从前没有见过的罕见病症，如果不是裴元，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么个病症。
江晴的眼中又带上了些许不可思议之情。
“有这个病症还能考上你们学校？这孩子可真不容易。”
陆星云微微愣神，因为他不仅考上了，还是他们这届的第二名，并且在擂台上将他击败。
虽然他只觉得自己是因为过于懈怠，才让这个第二名有了可乘之机，一个月后，他会重新让他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
“啧啧，”江晴摇摇头，“这个病会导致患者的精神力水平极为不稳定，如果是低精神力等级的患者尚且好说，但如果本身精神力天赋极高，这个病的危险系数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因为这类患者在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不同于普通人的精神力相位……”
“什么叫做相位？”
“嗯……你知道月亮有不同的相位吗？”
陆星云颔首。
“正常人在运用精神力的不同阶段，精神力波动会处于不同的相位，但总体而言是遵循一定规律的，但这个病的患者在使用精神力时往往会出现相位的紊乱，可能会导致自身的精神力远低于本该有的实力，也可能会导致精神力爆发，超过身体负荷。”
“这超过身体负荷的后果，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陆星云沉默着，脑海里回想起帝国历史上的诸多案例，其中一个家喻户晓的例子来自一位伟大的帝国科学家。
那位科学家一生致力于研究促进精神力的药物，企图通过药物帮助人类突破天生而来的精神力阈值。
包括他在内，一批科学家努力寻找人类极限，这一批科研计划被当时的人们称为“超人计划”。
为了这项计划的运行，这位科学家尝试了整整一辈子，在他快百岁之时，他向媒体宣告了自己的成功。
那是一条刻入帝国历史的采访视频，不是因为他的伟大，而是为了祭奠那因此丧命的3581位帝国公民。
那一夜，媒体的访问刚一出现，便登上了星网头条，持续了整整一天，引来了十数亿观众的目光。
“先生，请问您说的成功是指？”记者问道。
“你看。”一位老人家坐在记者的对面，染黑的头发被整齐梳至脑后，身上穿着纯白的制服，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管状的药瓶，里边是深蓝色的液体，通透但浓稠。
镜头从老人家的脸上转向他手中的液体，白炽光之下，瓶中的液体似有点点星光闪耀，如同星河一样。
“可以为我们荧幕前的观众介绍一下它吗？”
“我将它成为‘银河’，人类不断向外探索着宇宙的边界，我虽然此刻踏在陆地上，但我仍在探索着人类的边界。终于，数十年的时间，我研发出了这个药物，可以帮助人们突破现有的精神力阈值，经过反复的实验，一支‘银河’的药效，至少能帮助人类提高一个精神力等级。”
没有一位克诺尔帝国公民不为星河而陶醉，同样的，此时也没有一位帝国公民能不为“银河”心生向往。
“那这一药物是否有副作用或者危害呢？”
老人家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一药物已经经过动物实验及志愿者参与的医疗实验，事实证明，这一药物并不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只是注射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些许痛苦罢了。”
“但我相信，为了突破极限，这种痛苦是值得的。”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两人面对镜头的微笑之上。
一个月后，“银河”正式在帝国部分星球内小范围贩售。
不过五天时间，帝国医疗卫生部紧急召回所有的“银河”并销毁。
只因为，短短五天内，就有三千多名的帝国公民因此丧生。
是的，实验证明这一药物并不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伤害，但增强后的精神力却会因为超载，而对人脑产生严重损害。
这位科学家锒铛入狱，于狱中自尽。
陆星云站在医院门口的阶梯上，鬼使神差地问道：“小姨，这个病有治愈的机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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